“兄长?姓林……”周通靠着椅子沉思起来。一旁的黄师爷见状开口说道:“大人,那林峰此时应该还不知道情况,这两人应该如何处置?”
“恩,先关起来,还有与那严小六一起的那几个人,派人一起抓过来,好好看管,免得走漏风声。”周通停止思索。
“是,大人。”黄师爷顿了顿又说,“属下刚才已派人去调查了,那张元是个孤儿,由城外一个老猎户带大,前几年那老猎户死了,家中也就剩下他一人,平时上山打猎采药为生,与城内几个店铺的掌柜的倒是有些熟悉。那严小六确实如他所说,是个惯偷,两人有过几次拳脚。怕是跟这林峰没多大关系,或许正是碰巧遇到带了路而已。”
“有没有关系,还轮不到你我决定,等抓到那个林峰,一同押解到上京,自然会有上面的大人定夺。”周通转过头看着黄师爷,淡淡的说道,“你下去尽快安排人手,免得夜长梦多。”
“是,大人。”黄师爷见知府大人心意已决,便领命退下了。
“嘿嘿,十八年了,终于让我等到了。孤儿?再小的麻雀我都不会放过!”周通想起十八千年自己刚被委任到洛宁,那位大人对自己说的话。自己那时是何等的兴奋,更值当时王家刚被满门抄斩不久,自己满心欢喜想尽一切办法去找与那王家相关的线索。可事与愿违,得不到一点有用的消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自己火热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要不是上面那位大人每隔一段时间都派人来询问这事,自己怕是早已忘了。现在可好,自己等了十八年的人突然出现了,周通的心思也再次活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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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宁城,地牢
张元坐在湿冷的地面上,手脚都被拷上了铁链。自己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好好的进城办事却要多管闲事,仗义出手却被混混们围殴,为了还这份人情,帮人带路,却莫名其妙的被关进大牢。张元想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借着外面过道处的火光四处打量着。
地牢不大,从入口处一眼就能看到底,青色大理石过道两边各有四个牢房,破旧的石墙上布满了青苔。过道的火把滋滋的冒着火星,除了牢房入口处偶尔传来几声牢头的交谈声,整个牢房格外的安静。
张元想起被押进来的时候,严小六是被带到了别的地方,并不是与自己一起。那个牢头也只是简单的给自己上了镣铐就把自己扔到了这里,连看自己一眼,审问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突然想到之前自己跟王叔他们闲聊的时候谈起,洛宁城地牢分两个,一个是关押普通犯人的,而另一个则是关押重犯和死囚的!
一想到这里,张元立马走向前,双手紧紧抓住木栏杆,抵着头用力向外看去,环顾左右整个地牢就张元一个人!
张元顿时就慌了,大喊:“喂,有人吗,我要见知府大人!有人吗,我是被冤枉的!放我出去!”
不大的牢房充斥着张元的喊叫声,却不见任何人的回应。入口处的牢头也没有丝毫要进来搭理张元的意思。张元见状脸色煞白,颓然地坐到地上。
绕是张元再怎么处事老练,遇到这等事时也是六神无主。自己孤独一人,无依无靠,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帮助自己。与城内几个店铺的掌柜也仅仅是一些食材和药材上的来往。老王叔他们和自己倒是亲切,可老王叔毕竟只是一个看守城门的守卫罢了,平日里见知府大人都难,更别说替自己洗脱罪名了。何况自己现在被关在这里,连个消息都传不出去。几天不见人,老王叔可能以为自己又进山了吧。
想到这里张元不免更加心灰意冷,“找不到那林峰,难道自己要一辈子被关在这里了吗?”
整个地牢一片寂静,牢房入口处也没了交谈声,想必是夜深了,牢头睡去了吧。张元低头看着一片碎瓦片出神,思绪纷乱。突然过道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张元抬头看见一个人站在自己的牢房前。映着火光,张元看清来人的脸,正是那林峰!
张元霍然起身,双眼紧紧盯着林峰:“是你!”
“张元小兄弟,分开才没多久,见到我这么高兴吗?”牢房外的林峰还是白天的穿着,唯一不同的是背后裹着布条的长杆子不见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还是先跟我离开这里吧。”说着林峰摸出一串钥匙,竟打开牢房门走了进来,上前就要帮张元打开手上的镣铐。
张元看到林峰竟然有牢房的钥匙,目光一缩,向后退了一步,与林峰保持着距离:“你怎么会有牢房的钥匙?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林峰见状,微微一笑:“小兄弟难道是想待在这里?”
“我和你今天偶尔相遇,并不相识。我被关在这里,很大原因是因为你,只要我能够证明自己与你无关,便能出去。我要是现在和你离开,就坐实了我和你一起有所关联,到时候就再也洗不干净了。”张元冷静的说道。
林峰看着充满戒备的张元,不紧不慢的开口:“呵,小兄弟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被关的这个地方是洛宁城的死牢吧。”
“是又怎么样!”
“那小兄弟应该了解过,被关进的死牢的囚犯,不管罪名如何,后果都是什么吧。”
张元盯着林峰不说话。林峰接着说道:“而且我了解到,知府大人准备要把小兄弟你押往上京。”
“上京?”听到这个消息,张元惊讶的看着林峰,忍不住出声,“为何?”
林峰看着张元,静静的开口说道:“白天看到小兄弟身上带的吊坠,应该是你自幼就带着的吧。”
张元听到林峰突然说起自己身上的吊坠时,心头一紧。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张元抬手捂着胸口的衣襟,紧紧盯着林峰的眼睛,沉默不语。两人相视良久,张元缓缓开口问道:“你认识这个玉佩?你到底是谁!”
林峰没有说话,而是上前帮张元解开手脚上的镣铐,或许是林峰说的话让张元过于震撼,倒是没有拒绝。
林峰起身走到牢房门口,回头对着张元说:“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吧。”
张元微微低头,阴沉的看着门口的林峰,一句话也不说,抬脚走出了牢门。
两人走到地牢入口处,张元见到牢头和门外的两个侍卫都一动不动的趴在桌子上,转头看向林峰。
林峰仿佛知道张元想问的话,轻声说道:“放心吧,一点迷药而已,睡一天就醒了。跟紧我,我们得抓紧出城,等到天亮,被守卫发现再出城就麻烦了。”
林峰说完就出了房间。自己既然已经跟着林峰出来了,现在倒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张元深吸一口气,连忙跟着林峰出了大牢。
大牢外的士兵也同样被林峰迷倒在地,两人顺利的走到了大街上。天色蒙蒙亮,一路上两人并没有多说话,林峰带着张元在各个街巷之间穿梭,竟一次也没碰到街上巡逻的士兵。
“到了。”在前面带路的林峰停下脚步。
张元抬头一看,林峰带自己来的地方竟是是洛宁城内最大的酒楼霞云楼。不过林峰没有带着张元进酒楼,而是转身走进一旁的小巷,紧接着带着张元来到霞云酒楼的后院。
后院院内停着一架马车,旁边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管事。林峰走进院内,两人没作交流,林峰快步走到马车后面,掀开一个暗盖,马车的底盘中间露出一个暗格。
“时间很紧,快!记住等下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发出一点动静。”林峰向张元招了招手,示意张元赶快趟进去。
到了这个地步,张元也只得按下询问的念头,对方要是对自己不利,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把自己从死牢里带出来了。想到这里,张元便过去躺在暗格里面,空间不大正好能容下张元一人。林峰合上木板,从管事手里接过小厮的衣服换上,与那管事一起上了马车。很快便驾着马车上了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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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宁城,南城门
出城的马车被拦了下来,“孙管事,又这么早出门采买啊,可有够辛苦的。”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躺在暗格里的张元立马就听出来是王叔的声音!强忍着出去与王叔相见的念头,张元紧紧的克制住身体的动作,压着自己的呼吸。
“是啊,习惯了就好,今天又是王头当值啊,辛苦辛苦。”这边那个叫孙管事的男人下了马车对着王叔说道。
“嗯,这位兄弟倒是面生的很,以前没见过,不是洛宁人吧。”平时霞云楼出城采买就孙管事一个,今天多了一个生面孔,王叔就向孙管事问道。
“哦,这是洪掌柜家的侄子,刚从北面过来,这几天城里不是来了许多人吗,酒楼生意比之前忙上不少,要采买的物资也比以往多了。这不我一个人运不过来,就叫他过来搭把手,年轻人嘛有个把的力气,比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有用多了。”孙管事招了招手,“还不过来叫人,跟王头多亲近亲近,以后进出城都要靠着王头行方便呢。”
“王头好,以后要靠王头多多帮衬帮衬”。林峰跳下马车站在一边挠挠脑袋,低头憨笑着说。
王叔隔着马匹看了眼林峰,天色微亮,倒也只能看个七七八八,好在跟着孙管事打过多年的交道,知道霞云楼管事每天清晨都会出门采买新鲜的物资,循例问过生人的来历就没再多说什么。
王叔走到马车边,拍了拍车厢,“孙管事,今儿要看看车厢里面,没问题吧。”
“呃……”孙管事愣了一下,“没问题,没问题。王头你尽管看,尽管看。”
王叔掀开车厢的帘子,探头向里面看去。
“王头,这是出了什么事吗,以前可没说要查车子的啊”孙管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叔看到车厢里面是几个空的竹篮子,点了点头,放下帘子:“这几天城里多了许多人,知府大人不放心,多点检查也是应该的,行了,走吧。”
“应该的,应该的。”孙管事赔笑道。在王叔的示意下,两人重新架着马车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