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为何
只是,她没想到……
“啪!”清脆响亮的掌掴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里。
五指红印和着那鲜血生生的印在了她的脸上,阵阵的刺痛感一波波的刺激着她的感官神经。这一刻,赋月染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把自己当万能的主,永远不要将自己的以为当做别人的以为!
“你不是我的妹妹,你是杀人凶手,你杀了我的孩子!”被血染红的眸子,恶狠狠的瞪着她。随即,又泪眼婆娑的看向刘子彦。“子彦,我们的孩子,没了……盈儿对不住你,你杀了盈儿吧,你杀了盈儿吧!”
语毕,有嘤嘤啜泣了起来。
月染很想说,如果是在现代,不颁发奥斯卡奖给你简直就天理难容。这么逼真的演戏,她赋月染自愧不如!
赋月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跪坐在地上。等着她们最后的结果,到底是要生要死?
“一个个杵在这作何?还不快去请太医!”刘子诀猛的对那群内侍宫女大吼,但,始终没有走过去。
而此刻,赋月盈早已被刘子彦抱入怀中。双眼盛满了怨怼!
“你这个惹祸精,大姐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般对她!”啪……又一声,还是那般的清脆响亮。只是,这一次打她的是她那所谓的三姐……赋月柔!
赋月染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站起身。冷冷的环视了一圈众人,最终将视线落在子祈身上。
“来人啊,一个个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拖下去,杖责一百大板!”刘子彦终于发话了,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将她拖下去。
一百大板?呵……这些古人还真的是不把人当人看!她暗自苦笑,她想反击,可是她明白,若是此次反击,那必然她会引起大家的关注,想逃就不容易了!所以,她忍!
双手被来人架起,她神色坦然的随他们往门外走去。
“住手!”刘子诀一闪身便出现在月染的面前,大手一挥,那两个侍卫便已经倒向两边。
“大哥,染染也并非故意的,何故要杖责她一百?”子诀顺势一拉,将月染护在怀中。他是气她的,但又舍不得她受到半点伤害。
刘子彦一滞,却见赋月盈哭的愈加凶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也不要活了,子彦,你杀了我吧,好让我和孩子在黄泉路上作伴,子彦……”
今日宴请之人无非就是几个皇子,还有就是各皇子妃,当然包括了赋家的几个女儿,还有即将成为四皇子妃的沐谨言。
看着嚎啕大哭的赋月盈,沐谨言嘲讽的一挑嘴角。随即缓缓起身,往月染她们走来。
“谨言不才,对医术略懂一二。不若,大皇子让谨言替王妃号脉看看?”说着,已蹲下身。
大皇子看了眼赋月盈,然后点了点头。轻声的安慰着赋月盈伸出手让沐谨言号脉。
三指很自然的搭了上去,赋月盈清楚的看到沐谨言嘴角的冷嘲。是呵……她这出戏,怕是要唱不下去了吧?
只是,她没想到,沐谨言并未揭穿她的把戏。
“回禀大皇子,王妃是小产了。不过,凶手却另有其人!”她笑着环顾了一圈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到赋月染身上,随即收回视线看向刘子彦。
听完谨言的话,赋月盈只觉得沁了一手的汗。若是方才沐谨言揭穿她的话,只怕她这个王妃位子都会不保。
心虚作祟,最终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扑入子彦的怀抱啜泣不止,直喊着要还她公道。
沐谨言一笑,随即起身,一步步朝赋月染走去。伸手猛的一拍她的膝盖。
“啊……”赋月染吃痛的蹲下身,刚才沐谨言的这一掌,她只觉得有一枚针直直的钻了进去。
“染染?”子诀担心的一把扶住赋月染。随即不解的看向沐谨言,“沐小姐,你到底对染染做了什么?”
听着刘子诀的话,沐谨言收回原先落在子祈身上的视线。她怎么会忽略掉子祈的反应呢?果然,那个男人还是这么在意眼前的女子!
“她中了一枚银针,不过我不知道有没有毒!”她说的云淡风轻,却把子诀吓的三魂去了七魄。
“银针?中毒?”他猛的欺身,一把将她的罗裙扯了一道口子。看着凝脂般的肌肤,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气。
“刘……子……诀……”赋月染紧拽着双拳,她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可是这是在古代诶,他刘子诀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事!
只是,刘子诀好像没听到般,继续问谨言,“只要将银针取出就成了吗?若是我用内力将它逼出,可否?”
见谨言点了点头,子诀运气一掌将那银针逼出。只见一枚亮闪闪的银针便那样穿过众人面前,直直的钉在上座后面的屏风上。
底下一阵唏嘘,而此刻赋月盈面如死灰。
“大皇子,瞧见了么?如今,最重要的事不是将赋四小姐重责一百大板,而是找出真正的凶手。”语毕,又巧笑着环顾了一圈众人。
随即一步一步的朝原先站在赋月盈身边的一个内侍走去,还没等那个内侍反应过来。她反手一抓,便将他袖子中的几根银针摔落在地。
众人一阵惊讶,而那个内侍吓得连连磕头求饶命!
“来人啊,将这个狗奴才拖出去凌迟处死!”刘子彦双目血红,对着外头咆哮一声。
“娘娘,饶命啊,娘娘……”那个内侍连连求饶,可是还是被那几个侍卫架了出去。只听一声惨叫,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四妹,大姐不是……”
“大姐,我知道,你丧子心痛,我能理解!但是,小染有些累了,想回府休息,告退!”这一切,不过只是她们导演的一场闹剧。却还是白白的赔上了一条性命,或许,还不止一条!
“大哥,染染有伤在身,子诀先送她回府!”语毕,直接将赋月染打横抱起,往门外走去。
之后,三三两两的人都起身告退,屋内便只剩下刘子彦和赋月盈。
“盈儿,方才我已给足你面子了!”语毕,直接松开怀中之人,站了起来。
“子彦!”赋月盈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没错,他方才已然给足她面子了!不过,她要的是丈夫,不是面子啊!
是呵……她怎么会怀孕呢?她的丈夫已经有五个月未和她行房,她又怀谁的孩子去?
“你这般蛇蝎心肠,他日若我为王,也绝不封你为后!”语毕,他一甩衣袖,扬长而去。只留下赋月盈哭的声嘶力竭。
“赋月染,我赋月盈发誓,从此与你势不两立!”天空蓦地一声惊雷,紧接着一场大雨磅礴而下……
马车内,赋月染不声不响的坐着,神情有些呆滞!
“染染?”子诀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随即轻轻的为她上药。当药触及到她伤口之时,他明显感觉到她的腿抖了一下。
“疼吗?”
赋月染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落在马车上噼噼啪啪的响。赋月染挑帘看向车窗外。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她的安静,她的伤感,让他看着心疼,却又说不出的无可奈何!头上的缎带滑落,一头青丝很自然的被风吹乱。
“染染?”子诀忍不住轻喃了一声,伸手想将她纳入怀中。可,手伸到一半便那样僵立着。他不想再一次的被拒绝,所以宁可选择不去拥她。
“今夜,谢谢你!”月染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任凭那雨水噼噼啪啪的打在她的脸上。亲情淡薄,这一刻,再一次体会深刻。
以为自己会麻木,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了这根本就不存在的亲情伤心。只是,在那两个所谓的姐姐扇她耳光的时候,她的心,到底还是揪了一下!
“染染……”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她纳入怀中。紧紧的拥住!“让我来守护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赋月染没有说话,只是由着他抱着。泪,一滴一滴的滚落,和着方才的雨水慢慢的渗透他的衣服。连着他的心,一起疼痛!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呵……她赋月染不会笨的再去相信!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带着小娘亲离开左丞府!
“四皇子,四小姐。左丞府到了!”车外的内侍恭敬的禀到。
赋月染轻轻的推开子诀的怀抱,挑帘走了出去。
车外,内侍早已打起了油纸伞。见赋月染出来,便躬身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她。“四小姐,您拿好。”
赋月染淡笑着接下。随即回眸看了子诀一眼,对着他点头微笑了一下。随即便头也不回的往里面走去。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看着赋月染的背影,子诀痴痴的喃喃着。染染,这个才是真实的你,对吗?
雨还未间歇片刻,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赋月染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发呆。
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一在她眼前晃过。她本以为,子祈一定会出手相救,只是,她等到的却是他冷漠的低头。反而是刘子诀那个冤家,帮她解围。
呵……他有他的苦衷,她明白。只是,她是个人,不是神!
忽的,一阵风。那窗户猛的打了开来。下一秒,子祈便手握药瓶站在床畔。
“染儿。”
赋月染不着痕迹的闭上眼睛,此刻她脑袋很乱,不想和眼前的男人说话!
见赋月染不肯言语,子祈沿着床畔坐了下来。“我知道你是在恼我今日不出手相救,只是染儿,你知晓我有苦衷的。对不对?”他边说,边拨开她膝盖上遮掩的罗裙,将药粉轻轻的撒了上去。
赋月染依旧不语,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她就当自己睡着了,谁能奈她何?总不能扒开她的眼睛,说她装睡吧?
“染儿,看着自己的娘亲生生的死在你的面前。而你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悲凉。你能体会么?呵……十五年了,我已经隐忍了十五年了!这些年所受的苦,我一定要一点一点的讨回来!染儿,你等我,等你及笄之后,我便娶你为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白首相依!”说着,他已然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小手紧紧的包含在自己的掌心。她说,她喜欢掌心传来的暖意,所以,他把自己仅存的一点暖意毫不保留的给她。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白首相依?呵……大哥,你何苦自欺欺人!”赋月染自嘲的一笑,今夜是第二个男人对她说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了!只不过,她听在心里,却感觉浑身的寒意!
“染儿?”
“我已知晓,下月初八,你便要迎娶右丞之女沐谨言为妻。她是个好女子,将来必定会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她缓缓的坐起身,闪躲的想抽回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却无奈,挣脱不掉。想想觉得无趣,也就由他握着。
“染儿,你是在为此事生气么?这是父皇的旨意,我可以像父皇去禀明的,我……”
赋月染伸手堵住他的唇,摇了摇头。“大哥,你要知道,若是你这样抗旨。你想要的东西就可能永远都得不到了!你会甘心么?”
子祈沉默,是呵……他会甘心么?他会甘心再活在那个黑暗中么?不,他不甘心!绝不!
“大哥,不要做违心的事,不要让自己后悔!”她能说的,仅此而已了!
“染儿,若是他日我为王,你可愿为妃?”他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看着她,因为长期生活在黑暗中。所以,他能清楚的看到赋月染脸上每一个表情。
她淡然一笑,随即摇了摇头。“若是我愿,那便不是我了!大哥,你要的我给不了,同样,我要的,你也给不起!”
她要自由,他给不起。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给不起。哪怕她现在要的只是他挺身相互,他……依旧给不起!
“染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今晚的不出手相助么,其实……”
“大哥,我知晓。沐小姐是因为你才出手相助的。我不怪你,真的!只是,染儿觉得好累,好想休息。”月染打断他的话,她怎会不明白。当时沐谨言就是坐在他的身侧,她清楚的看到他眼神的示意。只是……哎……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那种感觉。就是觉得怪怪的,难受!
子祈蓦地一怔,原来,她都懂的!原来,她都知道!也是,像她这般聪慧的女子,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只是,她愈是明白,他便愈是心痛!恍然间,他忽然觉得她离他好远。明明此刻握着她的手,却觉得再也握不住这双手了!
回想着她第一次闯进他的马车要他出手相助,回想着离山之下,他们一起烤地瓜看星星。回想着,今日大殿之上,她却被别的男人护在怀中。他的心,就好似被谁深深的戳了一刀。没有血,但很痛!
微微的闭上双目,敛了敛情绪,他淡淡的开口。
“那你好生休息,有空我再来看你!”语毕,行至窗前一跃,便消失无踪。
赋月染怔怔的看着那一扇被风吹的啪啪响的窗户,轻声低喃,“我欲何求?执子之手。同赏明月,共读红楼。庭中遍植,依依杨柳。年年凝碧,岁岁弄柔。我欲何求?偕子白头。相偎相伴,无怨无尤。青山隐隐,流水悠悠。死后归土,并葬荒丘。”
“大哥,我要的,你终究给不起!”
第二日,一纸圣谕。将左丞府四小姐赐婚于四皇子。及笄之时,便是她出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