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火般照着大地,大地一片橙黄,窗外的树上,大片大片的叶子墨绿的发光,有蝉隐匿在上面吟唱,声声扰人心绪。
孙若梅悠悠醒来,蓝竹轻轻将她扶起,她才慢慢抬起了头来,蓝竹深深的看进她的眼睛里去,她的双眼如冥世的蝴蝶,虚弱地惶恐悲伤着。
“夫人,您是怎么?您这样让蓝竹好心疼呐!”蓝竹忍不住抽泣起来。夫人原本好好的去,回来的时候居然是这样奄奄一息的模样蓝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没事,蓝竹,你别担心,我……很好……”孙若梅虽是微笑着说这话,语气里却淡淡的深远得没有边际的绝望和惆怅。
“夫人……”蓝竹虽是担忧,却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夫人不想说那她就不问了。
晚霞里,孙若梅低低行走,眉宇带着丝丝病态的娇柔,但步伐却坚定执着。如果救不了父亲,那么她还有什么可怕的,那么她还有什么必要如此低劣的活着,她再也不需要对着那双带着冷意的眸子屈服,这就是一个绝望到了极点的人该有的反应吧。
“阁主呢?”孙若梅望着紫风苑紧闭的门问着旁边的丫鬟。
“夫人,阁主此时不喜人打扰,还请夫人先回吧!”丫鬟虽是嘴上说着恭敬的话,但脸上却没有半丝表情,大概是跟久了阁主这般冷血人的缘故吧!孙若梅丝毫不计较,只是冷着脸往前走着。
“夫人,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奴婢!”丫鬟赶紧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显然是没有料到一向温婉的夫人也会有如此固执的一刻。
“你让开,我今日定要进去的!”孙若梅脸上出现少有的怒意,如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害怕的了。
“若是夫人要硬闯,那便要过 奴婢这一关!”丫鬟说完便拉开架势,一看之下,原来都是身怀绝技之人,孙若梅看来硬闯是无望了。
“阁主……凌儿别无所求,只求阁主放过我的父亲和峰哥哥,纵使凌儿有天大的错都祸不及我父亲还有峰哥哥,只求阁主开恩……”孙若梅站在门外,声声凄凄切切,欧阳硕直觉心中疼痛难忍,她口口声声叫着峰哥哥……在他面前叫那个人峰哥哥……那几个字都化为无形的剑,生生的刺进他的心里。
“阁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是阁主真的要罚,凌儿一人承担便是,只要阁主放过他们,凌儿愿意以死谢罪!”孙若梅一脸决绝,眼神又在瞬间变得冰冷,她觉得够了,这样的人生真的够了。
“你若敢死,我定让你们孙家全家陪葬……”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句话,心坎突然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漾开,心口猛的像是被人用一根细细的红线狠狠的使劲勒紧,刺痛,窒息,毫无防备的,无力抵抗。他们对她来说果然都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
“你……你到底要我如何,说啊……你到底想要如何,你这个恶魔……”孙若梅摇摇欲坠的身子猛烈的颤抖着,那张脸明明美到极致,却犹如暗夜修罗一般散发着煞人的杀气,仿佛走到地狱尽头的白莲,凄美绝艳地开放,带着阿修罗的仇恨之火,望着紧闭的房门怒吼着,最后一口鲜血喷溅开来。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门外丫鬟们惊惧的喊叫声传进欧阳硕的耳里,他不由得走至窗前,看到一地点点嫣红,像是雪地里的梅花红的刺眼。他闭上眼,恨吧……这一生你除了爱,怕能给我的也只有恨了……
孙若梅推开丫鬟们的手,跌跌撞撞的往回走,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她捂着胸口忽然绽放出一朵笑容,若流年光错般的炫目,如残翅的伤蝶,美轮美奂。
“你果然说到做到,生不如死……呵呵……”笑颜里丝丝晶莹缓缓滑落,像是她的灵魂一般,丝丝抽出,最后连站立都不稳了。
这条长廊长的像她的一生,在她最无力,最无力的时候还是看不到尽头,她几乎连走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了,却还是不能停留的要继续往前走。
清落远远的跟着孙若梅,剑眉轻皱,步伐也显得沉重了许多。心莫名的揪扯起来,涌过一股从未有过的剧痛。她本该不必遭受这一切,却因他而承受着这一切的苦难,一股热血涌起,让他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清落轻轻扶住孙若梅摇摇欲坠的身子,低低的说:“夫人,小心些……”
孙若梅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一般,她呆滞的望一眼清落,只是此刻,她直觉的眼睛陡然胀痛酸涩起来,胸口剧烈闷痛。
很快她又复转回头,继续一步步踉跄的往前走,这一生,她都要学会如何去亲尝痛苦和绝望,任何人的帮助,她统统不要。
“你父亲没事,在孙府!”清落低沉的声音像是一记猛雷砸在孙若梅心中,她猛然回过头,看见清落深邃的眸子里涌过的肯定。
“你说的是真的吗?”孙若梅仿佛置身于恍惚的梦境里,她睁着茫然的眼睛,望着清落喃喃的问道。
“从你回来的第二天阁主就救回了孙老爷,属下送的孙老爷回的孙府!”清落发现自己的话似乎要是有魔力一般,孙若梅像是已经活过来了一般,她大大眼眸闪动着清亮的光彩。
“你是说阁主救了我父亲?那抓我父亲的是谁?他为什么骗我说是他抓走的我父亲?”孙若梅不由自主地抓着清落的衣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真实。
“是魔幽宫,阁主他……”
“清落,你的话太多了!”欧阳硕忽然的出现打断了清落的话,他冰冷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愤怒。
清落闻声立马跪倒在地:“属下多嘴,请阁主惩罚!”
孙若梅回过神是,清落已经跪在地上,她望着莫名出现的欧阳硕,脑海中一阵混乱,那双依旧冰冷的眼,她终于是再也无法看清了。
欧阳硕本是担心她,才跟了过来,没有想到却看见一向冷静无情的清落对孙若梅说出了实情,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的。
“清落,你知道阁里的规矩!”欧阳硕感觉到孙若梅的视线,却不予理会,依旧望着跪在地上的清落冷冷的说。
“请阁主惩罚!”清落依旧恭恭敬敬,脸上没有一丝惊惧与不满,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断骨之刑!”欧阳硕丢下这几个字便离开了。
“谢阁主!”
孙若梅不知道这断骨之刑是什么,但是看的清落却是像是得了恩典般,心下稍稍放松,却见清落几个挥掌见竟生生的折断了自己的四肢。
“你……你……”孙若梅惊惧的看着这一切,猛然明白过来,原来断骨竟是这样,她感觉鼻尖一酸,泪就滑落下来,都是为了她!
“夫人,不碍事的,这是阁里的规矩,再接上就是了,阁主已经是开恩了!其实阁主他是个好人,他也很关心你,不要恨他!”清落虽然只说了这几句话,却早已汗流浃背。清风阁的规矩甚严,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此时早已身首异处了吧,清落此时虽是痛到极致却还是庆幸阁主的开恩。
“怎么办,该怎么接?我……我……”孙若梅泣不成声的蹲坐在地。此刻她才发现原来她并不是被遗弃了的人,还有人肯为她牺牲,那些有过的绝望和伤痛全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误会罢了。如今看着清落这般,她虽心疼,但心中却是暖的。
“夫人放心……清奇下来!”清落向着孙若梅微微颔首,便对着已经暗下来的夜空高呼。只是片刻就有一个黑影从远处飞落。原来清风阁到处都有高手藏匿,阁中称他们为暗影,是欧阳硕一手培养的,也是他最得力的帮手,而清落则是暗影队的落护法,清风阁的护法。
“护法……您……”清奇看着清落的样子微微沉吟便抓起清落的两手一个拉扯,两声清脆的响声过后,清落的手便已经接好,而后又是脚。
孙若梅惊奇的看着这些,此时她倒是有些羡慕起这些练武之人了。
“夫人,告辞!”清落在清奇的搀扶下慢慢远走。
孙若梅立在那里久久不曾动弹,这许多事她还来不及细想。父亲不是阁主抓走的?清落是不会骗她的,是了,当初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认为是阁主抓走的,那么这些日子阁主会迁怒与她难道也是因为她误会了他?那么谢一峰呢?又是为何?还有清落,为了她承受如此酷刑,原来都是她自己误会阁主而酿下的诸多祸事,孙若梅想着便是头疼,今日自己果真是混乱了,明日一定要好好向清落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