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凝儿姑娘就遣人来说,今日是她的生辰,特意邀请孙若梅今晚前去相聚。日落时分,孙若梅在首饰盒里挑了半晌,不知今日该挽怎样的发髻才不至于过艳,毕竟今日的主角是凝儿。
“蓝竹,你说今日我该挽怎样的发髻才好?”孙若梅有些苦恼,对于凝儿,她还是心有余悸的,那看似温婉可人的模样却也是厉害的角色,自己这番前去还是少招惹她为好。
“夫人,您是怕艳压凝儿姑娘吧!”蓝竹撅着嘴巴,但却也十分贴心的想到。
“嗯,这样吧,你给我随意挽起便可,再插上这朱钗。”孙若梅从盒子中拿出一崔玉蝴蝶发簪含笑说道。这支发簪还是出阁前一日姐姐送的,姐姐说这发簪虽不是很名贵的东西但对她来说却十分珍贵,于是转送给她。孙若梅摸着发簪,想起出阁的那一日姐姐的哭的梨花带雨,心里不由得涌过一丝思念。不知道,姐姐和娘亲她们一切可都安好?还有……爹爹!
铜镜里孙若梅若有所思,青丝长长的在肩上披散开来。蓝竹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很挽起了个发髻,蓝竹在发髻上插上这个有些普通的发簪,望向镜中的夫人不由莞尔一笑。
“夫人,这下坏了。”蓝竹在孙若梅耳边故意惊呼起来。
“怎么了?”蓝竹的声音将沉思中的孙若梅拉回神来。
“只怕您就是披头散发都要比凝儿美上百倍,这下可如何是好啊!”蓝竹煞有介事摇头晃脑的说着,惹来孙若梅一阵娇笑。
“油嘴滑舌,讨打!”
找了件素白的纺纱群穿起来,孙若梅觉得已经准备妥当了正要出门,却又被蓝竹拉住。
“夫人,您这样太素了,一点喜气都没有,我怕一会儿凝儿姑娘又要找事了。”蓝竹一把把孙若梅按回镜子前。蓝竹细长的手指在孙若梅脸上游走,只见她用很薄的金箔剪成梅花花瓣的形状贴在孙若梅额上,再在青丝上插上几支朱钗,这样一来虽不是太艳,却也不失礼仪了。
终于在蓝竹满意的目光下孙若梅怀着忐忑的心情踏出了红霞苑。手中捧着准备送与凝儿的一对龙凤玉佩一路心跳如鼓,总有不好的预感在胸口蔓延。
“姐姐,你可来了,让妹妹好等呢!”日已经西沉,在凝语苑的凉亭已经摆上的丰盛的酒菜,凝儿身着樱桃红素纱长裙,青丝松松地挽成双环,并垂下两络柔滑光泽的发辫,别致的是,右边额前,用发辫盘成了花样,簪着碎宝石镶嵌成的花型发扣,宛如娇艳的花朵在发间绽放,实是娇美。左边的额间,则是用了宝石发卡夹起青丝,露出了光洁的额间。颈间是上好的南海珍珠链子,颗颗饱满晶莹且用金丝线穿着,煞是华丽。凝儿盈盈上前,牵着孙若梅的手一脸亲热的样。
“让妹妹久等了,姐姐着实不该,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孙若梅递上手中的礼物,一脸笑意的应道。日光的余晖落在凝语苑凉亭下的湖面上,闪动着点点金光。
“姐姐能来便好,何必带什么礼物呢?”凝儿掩嘴轻笑,但还是芊指轻轻拉开绸带打开了锦盒,盒子里一对玉佩清亮透彻,凝儿看着盒子满带笑意的脸猛地一僵,这对玉佩她见过。那是阁主从南疆带回的,据说很有灵性价值连城,自己当时央求他许久,阁主都不肯给,如今却给了孙凌儿?凝儿眸子里闪过一丝嫉恨。
“妹妹怎么了?是不是礼物不合心意,姐姐疏忽了,都不知道平日里妹妹喜欢些什么,今日自作主张不会是惹妹妹不快了吧!”孙若梅到底还是看见了凝儿眼中的不悦,有些担忧起来,不知道是这凝儿不喜欢玉还是怎得。这玉是阁主在她回清风阁的第一天命人送来的饿,她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然知道这玉质地极好,可是却惹来凝儿如此不满的神情,她忍不住猜疑起来。
“哪儿的话,姐姐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妹妹怕受不起啊……”凝儿赶紧恢复神色亲热的拉过孙若梅的手。
“妹妹喜欢就好!”孙若梅看凝儿笑颜如花心下虽然忐忑却也不好表现,只是随着凝儿落座,看着一大桌子酒菜,席上却独独只坐了她们二人。
“姐姐,别看了,今日也只有姐姐会把妹妹挂在心上,紫嫣姐姐说是病了,怕是来不了了,阁主他……他只顾着忙阁里事,心里哪还有妹妹我啊!”凝儿一脸凄凉的说着。
孙若梅看着心里也有几分同情,在这个清风阁里的女人哪一个能算的上幸福呢?即便阁主再宠凝儿,如今这般大日子还不是一样被冷落被忽略么?自己呢?既没有宠爱更谈不上冷落吧,自己那是被彻底的忽略了啊!
“妹妹不必伤怀,今日是妹妹生辰理应高兴,姐姐接着清酒敬妹妹一杯!”孙若梅轻轻拍拍凝儿的手然后仰起头合着心里的苦闷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凝儿看着孙若梅一脸动情的模样心中就来气,装模作样给谁看呢?阁主即便心上没有我,也轮不到你假慈悲。
凝儿注视着那张印在心中像一颗尖刺的脸,心里翻江倒海般的嫉妒狂涌而来。起初以为阁主并不喜欢她,如今看来阁主是被她迷住了心智了,虽然不曾表露,但是以她对阁主的了解,八成阁主是动真心了。
“姐姐好酒量,来妹妹再为姐姐满上一杯!”凝儿起身为孙若梅添酒,却不曾想一个不稳跌落在了孙若梅的身上,一股大的推力袭来,孙若梅毫无防备之下竟然撞上扶栏而后又滚落湖中。
欧阳硕远远走来竟看到了这一幕,棕色的丹凤眼微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脚步在一瞬间飞快起来,然而片刻,他便止住了脚步。
清落在孙若梅落水后飞身而下,抱起浑身湿透的孙若梅,这一系列动作快的像是一瞬间的事。
欧阳硕终于稍稍放下心来,他快步走去,直到凉亭看到咳水不止的孙若梅,顿住脚。他寒冷的目光仿佛想一把冰箭刺过凝儿身上,凝儿浑身一颤。
“阁主,姐姐她……都怪凝儿,这般不小心,竟然失足摔倒,害的姐姐落入湖中,姐姐她……不会有事吧!”凝儿万万没有想到阁主会回来,他昨晚明明说过今夜不能陪她的,为何现在却又早早的出现了呢?他到底看到了没有?凝儿心中一片混乱,她感觉到阁主的目光越来越冷,只冻的她四肢都快要僵住了。
“你是……太过不小心了!”欧阳硕唇角轻动,声音冷得让人心颤,只见他豁然一挥手,凝儿便应声到底,再也不见她动弹半分。
“夫人……夫人……你还好吗?”清落抚着孙若梅的肩古井无波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担忧。
“清落……谢谢……我还好……别担心……”孙若梅终于停止了咳嗽,只是还有些急喘。听到旁边的对话,她不由看过去,却看见凝儿落地的一幕,她不由得一扭头,眉头紧蹙。
“清落,去扶凝儿起来吧……她也不是故意的!”孙若梅心猛然凉了一截,她甚至不敢去看欧阳硕的脸,她只是在想,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够像他那么冷血?对待前几日自己还宠爱非常的女人下如此重的手,女人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或者根本什么都不是!
“属下见过阁主!”清落没有回应孙若梅只是恭敬的转身向欧阳硕行礼。没有欧阳硕发话,估计清落也不敢去处理凝儿吧,因为她刚才所做的事,他和阁主都看得清清楚楚。
“拖下去……”毫无温度的声音击打在孙若梅的心上,她忍不住回过头去看,那个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如此绝情,如此狠心。
欧阳硕感觉到孙若梅的目光,他一步步走近,目光如炬,却让孙若梅感觉冷的可怕。
“你……”欧阳硕想去扶她,却不曾想到被她轻轻躲过了。欧阳硕面具下脸色一沉,他渐渐收回了手,只是直直的看着孙若梅。此刻她战战兢兢的看着他,身上湿透了,头上的水还在不住的落下来滑落在她的脸上,肩上。
豁然欧阳硕一把抓住孙若梅的发髻,那样大力,让孙若梅随着他的动作偏下头来。
“这个发簪……你似乎很喜欢?”嘶哑而阴冷的声音让孙若梅一惊,她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人,看不到表情,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我赶考之前曾赠与她翠玉蝴蝶发簪,她也曾赠与我香囊作为定情信物,阁主,请你成全我和孙小姐吧!”谢一峰的话忽然在欧阳硕耳边回放,于是他愤怒的想要将眼前的人给撕碎,可惜他下不了手,他感觉自己的心倒是被狠狠的撕裂了一般,他轻轻取下那个崔玉蝴蝶发簪,抓在手中,只是片刻便化作了粉末。
孙若梅惊惧的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他……是个魔鬼……
欧阳硕终于不再看孙若梅一眼,便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