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的落下山去,收敛起他最后的光芒,深蓝色的天幕上,一抹微云悄悄地遮住了月亮,让原本就黑暗的天空显得更加漆黑了。
长长地宫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缓缓的向宫门驶去,车内坐了两个人,一个是永瑆,另一个,则是个清秀无比的小太监。
永瑆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即使是换了太监的衣裳,还是难以掩盖她身上的光彩,这样的耀目,他还真怕待会儿出门的时候万一被侍卫发现,会被看出来。
水逝静静地坐在车里,微微的低着头,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今天晚上皇上没有来翊坤宫,明贵人也没有多留,所以她没费什么周折就和永瑆碰了面,跟着他的马车一同出宫,为了避开盘查,马车内设有一个隔层,刚好可以躲下一个人的位置,换上太监的衣服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的确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只是,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反倒让她有些不安。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虽然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可是从他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一丝阴谋的痕迹,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水逝开始有些后悔这样轻易的相信他了。
“你在想什么?”终究还是永瑆打破了沉默。
“我在想,这一切似乎太顺利了。”
永瑆微微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皇阿玛近来日日宿在翊坤宫,怎么偏巧今儿个就没去呢?而且照理说你进宫没几天,依着明贵人的性格应该派人牢牢盯着你才是,怎么这样轻易的就让你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其中恐怕有诈?”只是不知这使诈之人究竟是谁?想着,目光狐疑的看着永瑆。
“你到底还是不相信我?”永瑆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待送走了水逝,他定要将那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放过那个诬陷自己的人。
“你说是你救了邱文?”水逝问。
“是。”他点头。
“可是我从来没有向你提起过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这个简单,从你进了王府之后,我就一直在调查你的事,所以有关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他微笑着解释。
“那好,那你是怎么救出邱文的?”这件事情水逝一直觉得很奇怪,如果邱文被人救走,明贵人没有理由不知道,可是如果她知道,又怎么会没有一点反应,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件事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她知道,只是不动声色,挖好了陷阱等着她跳。二是,永瑆在骗她,他根本就没有救过邱文,其实说到底,自己和邱文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也没有见过他的字,永瑆既然知道自己的一切,那一定也知道这些,所以那封信究竟是不是邱文写的还不一定。可是他为什么要骗她,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这件事说来话长,等出了宫,他自然会告诉你。”永瑆淡淡的说。
车内的光线很暗,水逝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直觉告诉她,永瑆在撒谎!难道真的是他在骗她?水逝突然间有些难过。
“水逝,相信我,我说过带你去见他,就一定会把你送到他身边的。”仿佛是看穿了水逝的想法,他低声的说。其实他的心里又何尝好过?亲手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别的男人身边,这种感觉,就像是用刀子在他的心上一道一道的划,那滋味儿,由胜千刀万剐。
水逝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这件事疑点重重,她不知道自己为什还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他,或许,她真的太想见那个人了吧……
在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车内又恢复了沉默,车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压抑,两个人各怀心事,随着马车的摇晃着来到了宫门口。
永瑆向水逝使了个眼色,她便听话的躲进隔层,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是陷阱,她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过事情似乎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复杂,侍卫只是例行公事的问了几句,就放马车出了宫。这不但出乎了水逝的意料,就连永瑆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一切,似乎真的太顺利了……
他不由得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只是如果真的有人从中捣鬼,那为什么不拦下他们,还要放他们出宫?这确实有些奇怪。不过眼看着马车离宫门越来越远,他提着的心倒也放下了几分。
其实对于水逝问他的问题他也有怀疑,因为邱文并不是他救的,遇见他纯属是个巧合,并且当时他已经逃了出来。
其实永瑆也觉得奇怪,如果他真的是被明贵人幽禁起来的,凭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可能逃得出来?况且他逃出后明贵人那边也没有丝毫的动静,难道他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竟然没有人发现吗?
不过此时他已经无暇再想这些了,因为马车已经越来越接近目的地,那棵树下,有人在等着她。抬起眼睛,他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的人,眉头渐渐的拧到了一起,痛苦的纠结着。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有能力将她留在身边的,可是他也知道,这里对水逝来说,始终是危险的。无论如何,他希望她平安……
也许是车里的气氛过于沉闷,水逝轻轻地掀起了帘子,望向窗外,当那熟悉的街道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出来了,看来她和那个皇宫真的是没有缘分那里终究不是属于她的地方。
“吁——”
马车渐渐地停了下来,当看到树下那个俊朗飘逸的白色身影时,水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他?”她不相信的问,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惊喜。
永瑆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从未见过水逝这样高兴的样子,也许真的只有那个人才能给她这样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