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当司墨告知朱鸣宇,那几个花娘的赎身价钱后,他有些吃惊。
白银一千两,在明朝可不是个小数目。他隐约记得,明朝七品县令一年的俸禄也就四十多两银子,这三个窑姐儿的赎身价钱居然要一千,这无疑是笔巨资了。
朱鸣宇有些懊悔,当时答应小衙内的时候太过草率了,至少不该信口答应钱由自己出。他拍拍额头,叹了一声,在房里来回踱步。
“公子,你不会是想给那几个窑姐赎身吧?”司墨见朱鸣宇一脸不快,小声问。
“正是。”朱鸣宇便把答应小衙内的事给说了。
司墨听完,低头皱眉不语,许久才喃喃道:“那倒是麻烦。”
朱鸣宇白他一眼,心想: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
照他的观察推断,邵家拿一千两出来,虽然并非不可能,但也并不轻松。所以他也早断了去找邵老太爷的念头。可现在这个尴尬局面下,若是去找小衙内,坦言自己办不了这事,怕是之前结下的交情便白费了。
心下烦闷得紧,朱鸣宇叹了口气,出门逛街去了。
可当一个人有心事,那件事便将他与人间烟火绝缘。朱鸣宇负手低头走了许久,毫无目的地闲逛,街面上的人声统统充耳不闻,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一间赌坊门口。
虽说《大明律》中对赌博加以禁止,但也只禁止了一种名为“双陆”的游戏,其他却并未作出明确规定。加之后有明宣宗酷爱促织之戏,各级官僚、士大夫之间也赌风盛行,民间的赌坊自然也多至泛滥。
果不其然,站在赌坊门口,朱鸣宇便听到里面人声鼎沸,不时传出几声骂娘声,进出的人里,有些面露喜色,一步三摇;有些则一看就是输光了本钱,耷拉着脑袋,愁容满面。
有办法了!朱鸣宇心下一动,计上心头。于是赶忙回家。
明朝虽说已经有了打麻将,有了斗蛐蛐,也有了玩骨牌,但还没扑克牌。
朱鸣宇一路小跑回道邵府,唤来司墨:“磨墨!还有,拿把小刀!”
司墨不明所以,赶紧依言拿来小刀,然后在书桌前一边磨墨,一边看朱鸣宇将一张大纸裁成小片。
很快,朱鸣宇便遇到了第一道难题:宣纸太薄。他将一大张宣纸裁开,画上了一个黑桃A,拿起纸片,正反面都能看到那个歪扭的黑桃A。
“去,拿些手纸来。”朱鸣宇将那张黑桃A揉作一团,命司墨去拿草纸来代替。司墨刚出门,他又追出去喊道:“再拿些浆糊!”
手纸厚实,多裁一些,粘在一起便能勉强用了。
没多久,在朱鸣宇和司墨的一番忙碌下,中国历史上第一幅扑克牌诞生了。朱鸣宇看着这副粗陋的扑克,想着自己所熟知的各种玩法,21点、德州扑克......对,还有扎金花、二八杠......
他心里涌现出很多计划。甚至,他隐约记得,万历年间,会有一个叫利玛窦的意大利人会来中国......瞬间,朱鸣宇感到自己的野心被激活了,他似乎再次站在了擂台上,而且这次是站在历史的擂台上!聚光灯,将再次聚焦在他的身上!
“公子,你干嘛一直笑......?”司墨看着朱鸣宇的笑脸,有些担心。
“额,哦,没什么,没什么。”朱鸣宇醒过来,眨眨眼,想了想,说道:
“有没有破衣服,给我弄一套来。”
半个时辰后。
赌坊门口,人生依旧嘈杂。一个蓬头污面的人,歪着嘴,瘸着腿,拢着手,七摇八晃走到一边,靠墙,慢慢滑下,蹲坐。
当然他就是朱鸣宇。第一次推广后世的“娱乐活动”,后果如何也是未知,他向来谨慎,索性化妆成一个乞丐,免得惹人注目。
他就这样蹲在墙边,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寻找着合适的目标,用四百多年后的话来说,现在他在寻找“种子用户”。
赌坊门开了,一阵喝骂声传来。一个穿着粗布衣衫,扎着头巾的人走了出来。
“输啦?”那人走过朱鸣宇的时候,朱鸣宇看着路面,说道。
那人停下脚步,看看朱鸣宇:“你在问我?”
朱鸣宇抬起头,歪着嘴说:“要不要搞点新花样?”
那人看看四周:“什么新花样?”
朱鸣宇伸出手,压了压。那人也蹲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老丐。朱鸣宇从袖中掏出那副手纸版扑克,说:“新玩意儿,要不要听听?”
那人拿过扑克牌,翻来覆去看了会,瞧不出名堂,问:“这是啥?”
朱鸣宇嘿嘿一笑,将扑克牌勉强摊成扇形,得意道:“这叫扑克。没见过吧?”
“扑克?”那人又拿过牌,又前后审视了一番:“有啥用?”
“别急。”朱鸣宇把牌收回,将21点的规则娓娓道来。
那人听完时,眼中已经放出了光,但想了想,面露不舍地说道:“哎,今天没钱了,明天吧。明天你要是还在,找你玩儿几局。”说罢,却还蹲着,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朱鸣宇说:“不急,我也是手痒,你随便什么都能下注。”
“那你呢?”那男子说,他看朱鸣宇一身穷相,要不是有这副牌,他才不搭理这穷丐。
“我给现钱。”朱鸣宇摸出一袋子铜钱,在那人眼前晃了几眼。
那人听着铜钱碰撞的响声,心动了。
赌瘾一上来,平日里那点聪明劲儿,烟消云散。
那人盯着钱袋子,听着银子碰撞的响声,耳朵动了动,眼里射出两道狠劲。
“管他!来!”他终于咬牙说。
朱鸣宇的余光里,周围已经多出几个好事者围观。他晃了晃手里的牌,说:“这玩意,叫扑克,我们玩的,叫二十一点。”
随后,他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将21点的规则说了,末了,生怕在场的人没明白,将牌拍在地上,说:“说完了,先玩一局!”
那人有些露怯,原本伸直的脖子向后缩了缩,说道:“我,才听了一遍,这就要开始?”
朱鸣宇“嗨”了一声,接道:“输了算我的,赢了,你得10文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