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边问边追,渐渐出了襄阳府,与那些外邦人的距离从一日路程慢慢缩短,柳谦善知道柳洛书已经在前方不远,心中开始升起希望。从筑阳县出发十二天后,这一天午间到了太和县,进了县城问了几处,知道那些外邦人刚路过此地不过一盏茶时分。柳谦善急着要追,被同行的刘捕头劝住,先派出一个姓陈的捕快前去打探消息,其他人找了一个客栈坐下商议。
在客栈里刘捕头叫了酒菜,柳谦善心急如焚,胡乱扒了几口。不多时陈捕快回来,说是那几个外邦人在县城西门打尖,只是没有看到他们带着小孩子。陈捕快回来路上还去了太和县衙通报了案情,带来两个当地捕快准备协助抓人。几个捕快坐下开始细细商议,这个案子追捕外邦人氏,客栈里坐的都是本朝人,捕快们也就没有刻意回避。
商议一阵,旁边的一桌忽然砰的一声,一个大汉拍了桌子站起身,走到刘捕头这一桌前抱抱拳说道:“几位官爷请了,当真是有外邦人这么胆大包天,杀了我朝人士满门,劫了我朝的孩子?”陈捕快说道:“真有此事。”大汉哇哇大叫几声,说道:“这种事情我罗雄实在忍不得,几位官爷,我可不可以也跟着去抓捕这些人犯,说不得也要杀他们几个。”说着转身指了指身后自己那一桌坐着的三个汉子,“我们是啸天帮的帮众,身上都有一些武功,一个人对付普通六七个没问题。”那几个汉子也都站起身,各自抽出长刀平放在桌上,满脸期待看着刘捕头。
刘捕头心中一喜,站起身抱抱拳:“那就有劳各位好汉了。只是这些外邦人心狠手辣,而且手上很有些古怪,似乎会些妖法。各位务必要小心。”罗雄呵呵一笑:“外邦人本来就是些黄毛鬼魅,有些妖法也不稀奇。我这个兄弟刘飞龙,早年做过道士,那些歪门邪道的见的多了。”
那个叫做刘飞龙的汉子上前含笑拱拱手说:“我去备上一点黑狗血之类的污秽之物,妖魔鬼怪只要沾上就会变成一滩烂血。”
只听到有人轻叹一声,另一桌站起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青年。这青年抬手行了一礼,说道:“官爷,各位好汉,如果那些外邦人会些妖法,那可能真是不能力敌。黑狗血什么的,驱鬼逐妖或许有用,对这些外邦人真是没有什么作用。”
罗雄哈哈一笑:“看公子这样子应该是读书人,只怕连鸡也没杀过一只,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让我们这些粗人操心的好。”那青年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面色不虞,又重新坐了回去,跟自己同桌的一男一女小声说起话来。
刘捕头意外得了这些助力,心中大为笃定,于是议定为免惊扰普通百姓,等那些人出了城再抓捕,于是带着众人起身上马,浩浩荡荡向着城西前去。那长衫的青年三人也是登上自己的马车,远远跟在后面。
一行人来到城西,留下陈捕快监视,其他人躲在西边城外一个小树林里等候。那长衫青年将车远远停下,三人在一处草地边坐下说话。过了一阵陈捕快出城来报信,说那几个外邦人正在城,在城门与一辆马车合在一处,往这边来了。众人于是安置柳谦善和柳河图在小树林里继续藏着,其他人在路边静候。
过不多时,那几个外邦人骑马的在前,马车在后走了过来。刘捕头看他们走近,一挥手众人各自抽出刀一拥而上拦在前面,又有两个啸天帮大汉绕到车后堵住退路。
威尔逊止住马问道:“这位官爷,拦住我们几个外邦人是要做什么?”刘捕头说道:“你们几个犯了命案,跟我走一趟衙门吧。”威尔逊一脸诧异说道:“我们几个外邦人来到大楚朝,处处小心谨慎,官爷只怕是认错了吧?”刘捕头说道:“是否认错,跟我到了衙门再说。”说完几个人一拥而上就要扯下马来绑人。这时威尔逊和伯纳德猛然掏出手铳各自对准一人砰地开火。威尔逊瞄准的一个捕快胸口中枪,从马上翻倒下来,伯纳德却没有打中。刘飞龙从来没见过手铳,以为是敌人施了妖法,只是没想到这些妖人施法竟然毫无征兆,说放就放。于是怪叫一声,手中拿着一个瓢,从一个桶中舀出一瓢黑狗血和屎溺混合物,口中大声念着咒语,冲上去一瓢泼出,浇了威尔逊一身。
威尔逊正丢开没了弹药的手铳要大战一场,忽然莫名其妙被浇了一身,惊怒之下赶紧退了两步检视一番,发现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臭气难闻。于是又抽出剑来上前参战。十几个人混战成一团。外邦人个个身材高大,几个捕快有些吃亏。只是好在这些外邦人都用剑,剑身细长,多用来挑和刺,骑在马上距离拉开后,面对单刀酣畅淋漓的劈砍就显得有些吃力。威尔逊战斗经验丰富,又仗着臂长力大,一个人对付了两个捕快。其他几个外邦人骑马游斗,渐渐居于劣势,只是他们身长剑长,捕快和罗雄等人一时还没能伤到他们。马车后面的两个大汉趁这个功夫掀开外邦人马车的帘子,看了一下,叫道:“车里没人!”就绕到前面来准备参战。刘捕头喊道:“后面啸天帮的两位兄弟,先来一起把这个领头的解决了。”威尔逊一听不好,连接猛刺两剑逼退了一个捕快,掉头冲向另一个战团,连刺三剑逼退了正在进攻自己同伴特鲁多的罗雄,一边喊道:“特鲁多,我来对付这个人,你抓紧时间放光刃。”这个特鲁多应了一声后退,从马上一个袋子里抓出一块药物来一口吞下,又取出一个月牙形的小弯刀,割破手指把血抹在刀刃上,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大喝一声,挥动弯刀,弯刀上爆起一个亮闪闪的圆形利刃,闪着光芒向罗雄飞了过去。
这时威尔逊原来的对手和赶来帮手的啸天帮大汉也已经围了过来帮罗雄对敌,四把刀都往威尔逊身上招呼,却看见威尔逊从马背上忽然滚落下来,飞快的钻进了车底。远处传来一声焦急的喊声:“快躲开”。刘捕头一愣,转头看见那个长衫青年三人向着这边的战团狂奔过来。
罗雄也是久经战阵,听到长衫青年的警示,却也并不慌乱,面对高速飞来的圆刃,左手在马鞍上一撑,整个身体腾起站在马背上,大喝一声举起刀迎着圆刃劈了过去,这一刀气势如虹,隐隐带起风雷之声,已经是罗雄施展的巅峰。只见刀锋从圆刃正中划过,好像劈在了空处,那圆刃毫无涩滞地继续飞来。罗雄力量使空,站立不稳,他也是见机极快,双脚一蹬,顺着自己劈出的刀势一个空翻,两腿劈开成一个“一”字,就要从那圆刃上方跳过。只是那圆刃速度太快,在罗雄跳在空中时从他小腹没入,背后飞出,又飞出两三丈,消散在空中。
罗雄啪地落在地上,整个身体几乎被拦腰斩成两截,只是留下还有巴掌宽的皮肉连接。奇特的是圆刃切过的地方也是一片光洁滴血不流,只是在皮肉相连的地方因为落地的撕扯裂开流出了少量的血。罗雄挣扎着爬了几步,伏在地上死了。
刘飞龙肝胆俱裂,拎着装了秽物的桶大叫一声向特鲁多扔了过去,特罗多牵马避过,又对着刘飞龙一挥弯刀,刘飞龙掉头就跑,那圆形光刃一闪而过划过了他的胸口,他也倒在地上死了。那两个刚从后面绕过来围斗威尔逊的啸天帮汉子连滚带爬的逃了。正在与另外两个外邦人缠斗的捕快,看到局势突变,刀法一乱,一个被刺死,另一个肩头姓吴的捕快中剑落下马来。场中除了几个外邦人,只剩下刘捕头,陈捕快还坐在马上,一个被刺伤的吴捕快躺在地上呻吟。
那特鲁多狞笑一声对着刘捕头又是一个光刃飞出去,眼看刘捕头避无可避,眼看就要受死,忽然身前绽开一朵莲花迎上那个光刃。光刃飞行顿时一滞,向着莲花又切入了一半,已经是小了一圈,莲花的花瓣合起成了一个花苞,把光刃包在里面,只是花瓣渐渐变得透明,显然是后继乏力。光刃继续在花苞里前进,最后从花苞背后钻了出来,已经剩下不足四分之一大小的薄薄一片飞出半丈就不见了。这个功夫刘捕头等人早已远远躲开。那受伤的捕快也挣扎着爬出了老远。
那长衫青年三人奔到外邦人面前站住,却是他们施法救了刘捕快,只见为首的青年冷冷说道:“当真以为大楚朝没人治得了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