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海一推柳河图,说道:“分开走。”便要向西边奔去。柳河图看准了一个小巷,正准备冲过去,只听到那汉子喝道:“哪里跑?”张嘴“哈”了一声,口中吐出一道浓重的黑雾,在空中翻滚延伸,化成一条两丈左右长短,一人粗细的黑色雾气巨蛇,在空中盘旋一下,低头向陈越海飞扑而去。
柳河图大惊,急忙喊道:“陈师兄小心背后!”而那汉子却已经扑了过来,喝道:“先顾你自己吧!”说着就是一拳当胸打来。柳河图已经有了些对敌经验,不再像之前面对辛合帮的时候那般慌张,已经提前运转内息,神识顿时敏锐起来。这时能够感觉到对面汉子气息一提,一股内气瞬间在手臂的经脉暴起,那股劲道接近之前遇到的封半两。这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只好两手叠起,堪堪在身前一挡。那汉子一拳打在柳河图交叠的掌上,柳河图感觉一股大力袭来,胸口一闷,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那汉子也不变招,直接又是当胸一拳砸来,柳河图不再硬接,拳风还没及身就向右横跨一步让了开去,右手擎匕首刺向那汉子的眼睛,那汉子“咦”了一声,硬生生撤拳,上身向后一仰,整个人向后一个空翻躲过了这一刺。落地之后忽的又跳起,不等柳河图进攻,先呼呼呼踢出三脚把柳河图逼退。然后站在当地猛一张口“喝”的一声,之间他背后那黑色雾气巨蛇滚滚而来,在靠近那汉子的地方收缩变细,一丈之外的尾部还是直径盈尺,在汉子的口边已经收缩到只有手腕粗细,飞快的钻进他口中不见了。那汉子轻轻喘了两下,面色略有些苍白,双眼警惕地盯着柳河图,却也没有再进攻。
柳河图盯着那汉子,慢慢横着跨出几步,看向陈越海的方向,喊道:“陈师兄,你没事吧?”只见陈越海扶着路边的一个栏杆站着,说道:“我没事。”声音听来有些虚弱。
原来在柳河图与那汉子交换这几招的时候,陈越海也与那黑蛇斗了几个回合。起初柳河图叫喊示警的时候,陈越海急忙回头,看见半空中巨蛇扭动盘旋,然后一个巨大的高高立起,呼地扑了下来。陈越海吓了一跳,不过他应敌经验较丰,遇到袭击立生反应,借着回头转身之势强行一扭腰,双脚牢牢钉在地上,整个身体从膝盖以上直挺挺折了下去,那巨大的舌头贴着他的胸腹游了过去,划出一道弧线又冲向半空,蛇身带动着黑色的雾气也从他上方飞过,在快要全部掠过时,蛇尾忽然一扭对着地上陈越海的身子猛地一抽。陈越海顿时被抽得横飞出一丈多远,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揉着腰眼站起来。好在这蛇也就是最后临时抽这么一下,力量使得不足,加上陈越海硬功夫扎实,倒是没受什么伤。
陈越海猛吸一口气,浑身关节啪啪一阵乱响。手中短剑横在胸前,摆出一个“拒敌千里”的守势招数,对那盘在空中,转头看着自己的黑蛇喝道:“再来!”只见那蛇呼地又扑下,陈越海拿剑挽出一道剑花,剑花绽开变成一道剑幕挡在身前,那蛇冲过来撞在剑幕上变成一团黑雾,从陈越海两边滑了过去。黑雾又聚在一起化作巨蛇,张开大嘴,蛇口中凝出两只漆黑的獠牙,对着陈越海咬了过来。陈越海见那蛇扑近,一下跳起在空中,伸手对着蛇头一拍,身体一个跟头翻起,头下脚上从蛇头上方掠过,姿势极为舒展。待得那蛇头在自己下方掠过那一瞬间,用短剑对着舌头后的七寸位置死命地一划。短剑切入蛇颈不到三寸深,那蛇嘶叫一声,忽然散开又变成雾气,将陈越海裹在中间,陈越海的短剑在空中就没了着落之处。雾气再次凝成蛇身时,已经是盘起身子把陈越海紧紧缠了起来。陈越海头下脚上被缠在空中,好在头和双臂还能活动,就拿短剑对着蛇身一阵乱劈乱刺。那蛇乱扭一阵,勒得陈越海眼前一阵发黑,那蛇头扑向陈越海的双脚狠狠咬了上去。陈越海闷哼一声,说道:再来,我看看你这畜生有多大能耐!
陈越海所练的铁布衫功夫已经到了刀枪不入的境界,自觉哪怕是真的巨蛇咬上一口,也不会受太重的伤。那蛇一口下去没有任何效果,仰头嘶叫一会,那獠牙变得更加浓黑,然后对着陈越海的脚又是一口。陈越海大叫一声,双腿一股阴森森的疼痛直接渗入皮肤,侵入骨髓,让陈越海感觉双腿似乎断裂一般。这时那巨蛇松开了陈越海,变得有些委顿,向着那与柳河图对峙的汉子飞去,重新钻入那汉子口中。陈越海落到地上勉强站住,运气查探双腿的情况,感觉似乎是中了毒。这时柳河图问他情况,他勉强说了声没事,随后缓缓坐倒,开始运功逼毒。
那汉子见陈越海已经无法再逃离,也不再急于进攻,站在那里调理气息。柳河图自然不愿让他好整以暇地恢复,立时冲了上去,拿匕首做短剑,使出一套极为常见的回风舞柳剑法,向那汉子攻了过去。
那汉子面色一肃,欺柳河图匕首太短,展开一套裂地腿法,主攻柳河图下三路。柳河图打得极为吃力,匕首反倒是多用来防守,在危急时候把对方逼退。多数时候是自己手忙脚乱地在躲避对方的攻击。好在对方似乎在重新吞下黑蛇之后有些乏力,柳河图还能抵挡得住。这时他已经灵台空明,进入那种体悟对方气机的境界。只是对方显然已经在紫元境达到了极高的境界,那体内真气清晰醇厚,一念所致,气机随即跟随。柳河图虽然能够提前有所准备,但是一来对方内功深厚,举手投足间劲力十足,柳河图不敢硬碰;二来对方变招极快,一旦被柳河图躲过,招数尚未用老就立刻生出新的变化。柳河图只有打起精神认真应对。
一边与这汉子相斗,柳河图内心一边暗暗开始责怪自己师父邬道人。不知道从小到大学了些什么,这几年好几次听邬道人说自己是天纵奇才,可是这几日里他连续遇敌,而且有好几个他都打不过。
平日里邬道人对他的教导,多数是体悟天道,紫元境、清微境,甚至洞真境的各种经典,一股脑的往他这里扔,能练的就练,练不了的就先熟读。而那些与人相斗的武功之道,也是丢给他各种各样的武功秘籍,好几次拿一本出来都说是百年难遇的神功秘法,可遇而不可求,照着练就行,有时候柳河图不明白的地方去问,邬道人讲着讲着想起别的功法,立刻第二天又自己手录之后扔给他另外一本。虽然邬道人常常舌绽莲花,说得天花乱坠,而且可以让柳河图醍醐灌顶,能够明白该怎么去练,但是却从来不做示范,似乎他自己虽然懂,但其实根本也不会。柳河图练了这些年,一直对自己的境界糊里糊涂,加上邬道人又禁止他与人动手,所以对自己到底可以打赢什么人,他实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自己也问过邬道人,邬道人却跟他说这些格斗之术都是些微末技巧无需在意,日后有机会悟道,这些武技就会都完全无法放在眼里了。
柳河图心中憋气,就算以后不会放在眼里,眼前怎么办?虽然师姐叶菁菁说过自己可以对付个中高境界的紫元境,但是中高境界的紫元境又是什么样子?对面这个汉子到底算得是个什么境界?就柳河图感觉这汉子的内力运行随心所欲,应该是到了极高的境界,似乎是那西边沿海门派的功夫,拳脚间有浩荡海潮般的气劲。但是又隐隐觉得似乎被什么东西阻隔在体内,仿佛所练紫元功法是已经到了极限,就此难以再前进半步。至于他所吐出的那黑蛇,如果不是清微境的功法,那就是什么法宝的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