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个个落到地面,急急忙忙又向外跑出老远。只见那圣堂的各个门窗里不断有人涌出,这时又听到一声闷雷从在地下滚动,地面猛地一震。只见那圣堂左侧发出咔嗒嗒的巨响,一整片墙壁顺着两道巨大裂纹垮塌下来,碎石乱飞,大片的烟尘四处弥漫,然后正后方的钟楼一阵摇晃,终于在吱吱嘎嘎的声音中对着圣堂正中间的方向歪倒下来,砸在圣堂屋顶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感觉整个圣堂一阵摇晃,又有几处墙壁崩毁。圣堂半边房子完全垮了下来,也不知道多少人被压在了里面。正在涌出的人群一阵哭爹喊娘,死命往外冲出。
柳河图他们已经跑出了安全距离,放缓了脚步,边走回头看。杨门主首先停下脚步,眉头拧成一团,看着已经崩毁的圣堂。不断扼腕叹息说道:“可惜可惜。这么大威力的武器,全都没了。”
邬道人说道:“小小一个唐河县,放这么多武器,摆下这么大阵仗是做什么?”众人无言以对,看着那圣堂继续垮塌下去。这时忽然在三楼一处垮塌的房间中出现一个直径大约一丈的淡黄色光球,光亮并不强烈,影影绰绰看到光球里面似乎有个人影,那垮塌的屋顶落下的石块落在光球上就被弹开。随后那个光球腾空而起,撞开了房间里残破的墙壁漂浮在空中,凌空飞行了三四丈远,慢慢飘落在地上,光芒慢慢淡去,一个身穿黑袍,带着黑帽的中年外邦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人左肩扛着个一个大布袋,右手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环,圆环上正有光芒渐渐敛入。这人收起圆环,伸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圈,略略仰起头口中喃喃祝颂了几句。然后眼中精光四射,四周看了一圈。
这时从圣堂逃出来的苍松派众人四散站立,柳河图他们看到了胡掌门所在处,向那边走了过去。而圣堂方面的人渐渐聚拢到这黑袍外邦人身边,那外邦人放下肩上的布袋,郑而重之交给几个士兵,又交代了几句。一个士兵点点头扛起布袋,另外几个士兵散开将他围了起来。
这时听到那黑袍的外邦人说道:“你们这些大楚的异教徒,我本来不想管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冲突,但是你们居然毁坏了圣神的居所,实在是罪不可赦!你们中的领头者,必将受到圣神的降罪!”说着举起了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只见他手指放出点点光华,指尖所过之处宛如用笔作画,凭空在空中留下一个光环,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一拳打在光环中间,喝了一声:“古额迪,斯兰特戴恩!”那光环应声向外一散消失不见了。
柳河图感觉那光环扩散成了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的气环,一下把苍松派的人笼罩在内。只是众人似乎都一无所觉,只有掌门胡惠远皱皱眉向四周看了看,挥手带着众人往后退了几步。柳河图一拉师父和师姐,招呼大家往后渐渐退去。那黑袍人目光如电,猛然向他们射来,喝到:“想跑?”
柳河图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涩滞起来,一股压力固然凭空向周身袭来,然后似乎穿过肌肤挤进了自己体内,然后自己的举手投足遇到越来越大的阻力,开始似乎是在水中行走一样吃力,一会功夫似乎变成了在泥浆中挣扎,再走两步感觉似乎身体四肢都被藤蔓死死缠住,连扭动脖子都很难做到。他转动着眼球看向周围,发现周围人都是难以行动,师父和师姐似乎都陷入了自己同样的境地,稍远处那杨门主蛮力惊人,还在吃力的一步一步向外走,只是已经挣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高高凸起。再远处胡掌门似乎仍然行动自若,却是在那里想要救人,缓缓施展出一套掌法,掌力拍到的苍松派会众,便解困能够多走几步,然后又僵在那里不动了。
这时那些外邦士兵一部分去废墟里救人,另有一些手中拿着绳索走来,将那些动弹不得的会众一个个放到在地,捆绑起来。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也只剩下一点挣扎之力,照样被轻轻松松推倒缚起。有几个军官冲着胡掌门围了过来,胡掌门眼看自己自身难保,一咬牙准备先行逃走。这时圣堂那边忽然冲出一个服装考究的中年胖子,大声骂道:“你们这群下贱土匪杂种,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他妈来给我找茬。老子一个个都弄死你们。”忽的从一个士兵身上抢了一只光铳,对准胡掌门就是一铳放了过来。胡掌门暗暗叫苦,自己对抗那无形的阻力也只是略有余力,这时这光铳放来就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只得将多年的清微境界真气全部运在腹部,在光球飞来时强行扭身跳起用腹部迎了上去,那光球结结实实砸中胡掌门腹部炸开,胡掌门倒飞出去倒在地上,没有受太重的伤,却是一时气滞没能起身,被几个士兵冲过去绑了。
那黑袍人劈手夺过那胖子手里的光铳,一脸厌恶地说道:“熊员外,所有的事情因你而起,你就不要再添乱了。”那熊员外表情乖戾,却又不敢反驳,恨恨地扭身走了。
这时柳河图丹田中忽然一动,纠缠自己身体和四肢的那些压力变成一丝丝气流被他的丹田缓缓纳入,融入丹田不见了。他感觉自己四肢又恢复了灵活,转头看了看师父和师姐,发现他们都还仍然僵硬不动,那些外邦士兵一路绑人已经渐渐靠近。柳河图终究放心不下,终于决定不打算一个人逃走。慢慢靠近叶菁菁,从叶菁菁身上摸了一枚梅花镖扣在手里,继续假装僵在那里。不一会有士兵过来推了他一把,他顺势倒地,任由那士兵把自己绑了起来。
一会功夫,苍松派在这里的会众都被绑了起来,黑压压的躺了一地,约莫有七八十人。又过了大约一顿饭时分,被绑的众人渐渐身上的僵硬阻力都渐渐消散,呻吟声,说话声,咒骂声渐渐响起来。苍松派几千人的一个大门派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现在连着掌门和几个门主在内,几十个人都被绑了丢在地上,这个人实在丢得太大,苍松派很多人都是江湖汉子,张口闭口都是及其污秽的粗俗语句,把圣堂里所有人的家眷都问候了个遍。外邦人听不懂也就算了,那些大楚朝的圣堂教众听得不堪入耳,终于扯了些布条把骂得最凶的几个嘴堵了起来。随后又乱哄哄地去圣堂那边协助救人。
闹腾了半夜,大家都有些疲累。这时听到吱吱嘎嘎声响,圣堂中的人拉来七八辆大车,然后七手八脚把苍松派的人横七竖八都丢到车上,也不分男女,每辆车上乱七八糟丢了十来个人。然后车声粼粼,拉着几十人开始前行。
柳河图所在的这个大车有个大蓬,看不见两边的情形。被丢在车里的会众咒骂一会,开始猜测这是要被送到什么地方去。柳河图蜷着身子坐起来,用手中的梅花镖割开了手脚上的绳子,坐起身来。身边的一个汉子发现之后悄声说道:“兄弟,快来把我们都解开。”柳河图点点头,低声交代车上的众人继续高声说话,然后一个个去割其他人的绳索。这时车队停了下来,他们立刻重新坐倒不冻,听到咚咚咚的拍门声,拍了半天没人应门,随后听到有人骂道:“这该死的周知县又躲起来了。”接着听到咚咚咚擂鼓的声音,然后几个人一起高喊周知县。喊了一阵,吱呀一声门打开,有人走出来说道:“各位,知县大人说了,唐河县小小县衙,实在关不了这么多人。二者这个案子县里也审不了,知县大人说还是送往宁广府为妙。”说完之后也不管那些人的叫骂,急急忙忙又关了门。
外面那些人骂了一阵,互相争吵一阵,又催动车夫赶车,要前往宁广府。
车队就这样出了城,柳河图已经悄悄解开了车上众人的绳索,这才发现邬道人和叶菁菁都不在这车上。众人怕被后方的车夫看见,还是都伏低了不敢乱动。眼看着天色有点发白,再不逃走天一亮就不好办了。只是后面的车跟得又近,如果就这样跳下车就跑,肯定立刻就被发现了。柳河图悄悄探头,用手中的梅花镖对准后方拉车的马的左前腿掷了出去。只听到那马突然一声悲嘶,前腿跪了下去。车夫急忙停了车,跳下车来查看马匹。好在柳河图他们的车并没有停下来等待,还在不紧不慢地继续前行。
等马车走出一段,黎明前昏暗的光线中看着后方已经不太清楚,众人一个一个悄悄溜下了车。柳河图悄声请求众人留下来解救其他人,只是这些人都向他拱拱手小声道个谢,然后都忙不迭地离开大路自己逃了。
柳河图一个人伏在路边心乱如麻,现在根本不知道师父和师姐在哪个车上,今天闹腾出来的事情太大,双方伤亡数量肯定小不了,而且几乎把整个圣堂都拆了。师父作为苍松派首领人物,如果被一路押到宁广府,谁知道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他有心去救车上其他人,只是不知道押送车队的还有什么人,如果遇上几个打不过的那就糟糕了。思来想去,还是心一横,准备想办法上一个车去看看。于是向着后面那被自己打伤了马的大车走去。这时忽然传来一阵隆隆蹄声。一队人马从宁广府方向前来,拦在了车队前方。柳河图沿着路边悄悄掩过去,听到那队人马中有人喝到:“前面的车队是什么人?”车队前面应声答道:“我等是唐河县先知堂信众,昨夜圣堂被匪人劫掠,杀伤信众,拆毁圣堂,被我们拿下元凶数十人,现在要送去宁广府衙门报官。不知各位军爷是为何而来?”
那队人马中有人说到:“我等是宁广府衙与巡防营官军,接报说唐河县聚众械斗,奉命来查看情况。”当下两边互相说明了情况。宁广府衙来人分作两队,一队前去唐河县城查明事情经过,另一队加入车队,护送这些被抓的苍松派会众返回宁广府。那伤了的马匹也被换过,车队又整个动了起来。
有了这些军士加入押运,柳河图更加没了机会救人。他还是不能死心,飞奔回了唐河县城外牵回自己的马,掉头追上车队远远跟在后面。一直走了两个时辰,最后眼睁睁看着车队进了宁广府衙,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