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菁菁一路急奔,也不歇息,来到郑家的废墟。回想昨夜的情形,记起柳河图是向正北边走过去的。北面是一片田野,只有田埂可以通行,不便骑马。叶菁菁也不管那么多,直接纵马从田野间穿了过去。往北跑了一会,发现侧面有几间破屋,远远看到屋前人影幢幢,于是叶菁菁转向跑去。走进一看,竟然是昨日打架的那十几个汉子。这些汉子围了半圈,中间留了一片空地,空地中是柳河图在和一个汉子打斗。这汉子昨天没有见过,出手时渊渟岳峙颇有大家风范,看着柳河图应付得极为吃力。叶菁菁急忙驱马冲上前,人还在四丈以外,先娇咤一声,从马上飘然跃起,在空中双手连挥,嗤嗤嗤声响,六枚梅花镖向着那汉子的头颈和胸腹飞了过去。
那汉子低喝一声,一掌逼退了柳河图,侧身避过了三枚袭向胸腹的梅花镖,双手轻轻一弹,弹飞了袭向面门的两枚,最后双掌一合,把最后那枚梅花镖合在掌中,摊开掌把那标托到柳河图身前,笑道:“来的是你相好的么?这要怎么算?”
柳河图站在那里摸摸头不好意思笑笑说:“这是我师姐,她也是担心我来着,要不我们重新打过。”随后转身对叶菁菁说道:“师姐,我和这位朋友只是切磋,不用担心。”叶菁菁将信将疑,手中又扣了三枚梅花镖瞪着那汉子,慢慢走进柳河图,问道:“你没事吧。”
柳河图点点头说道:“没事。让师姐担心了。”然后转头对那汉子说:“再来。”那汉子哈哈一笑,说道:“不打了,已经过了瘾了!小兄弟,你还不是我的对手。不过你的功夫很怪,而且你打架打得太少,经验不够,再过一两年,我未必还能打得过你。”然后又转头对叶菁菁竖起大拇指说道:“你的轻功和暗器功夫也是俊得很啊,了不起!”随后走到那群汉子中坐下。
柳河图这才跟叶菁菁说明事情原委。原来柳河图在井里过了一整夜。到了日间昨天一起打架的那帮汉子又来继续干活,到了下午时分,大伙准备生火做饭,四处分散寻找木柴,有人一路找了过来。柳河图听到井外有声音就大声呼救,结果被救了起来。柳河图被这帮人帮了一个大忙,想起昨天的斗殴颇觉不好意思。这帮人既然将他救起,又看他是一个人,双方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就没又再围殴,笑骂了几句,开始问他事情原委。交谈之下才知道,这帮汉子是附近一个小帮派辛合帮的帮众,本来是一些绿林汉子,平日里做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偶尔也以劫富济贫的旗号救济一下穷人。在三年前一个劫到一个姓熊的富家员外的车队,没有打赢对方的护院师傅,被俘虏了两个,只好前去谈判,却被那富家翁巧舌如簧,把他们都收进了自己的产业,有的进了镖局,有的进了农庄,做起了正当营生,只是有需要出力或者起冲突的时候,会让他们一起做做苦力或者打手,不过金钱上,倒是没有亏待过他们。这一次只是让他们来挖地,其他的事情他们一概不知。昨日里也就是因为双方一照面就互相看着不爽,立刻动起手来,其实他们真是一头雾水。因为昨天打架吃了亏,今天专门请了一个名叫封半两的高手来助拳。双方说开之后,那高手见猎心喜,和柳河图约了切磋一下,所以才有了叶菁菁看到两人的动手的情形。
叶菁菁听明白之后放了心,去和封半两致了谦,转身从马上取来一些干粮递给柳河图,说道:“一天没吃饭了吧?”柳河图摇摇头说辛合帮的帮众已经分了一些吃食给他吃过了。
于是众人又坐下说话。辛合帮众人告诉他俩,他们在这里挖地已经挖了三天,来的时候那棚子已经垮了,里面并没有什么人。不过倒是熊员外的确前几天去官府打过官司,郑清有可能就是被他拉走了。听说唐河县的圣堂里来了一小支外邦军队,还来了一个法力深厚的随军牧师,这熊员外是先知堂里的虔诚信徒,这两天每天都在往先知堂的圣堂里跑动,不知在忙乎些什么。
“外邦军队?”柳河图十分诧异的问道:“外邦军队怎么能在大楚朝乱跑的?”
封半两哼了一声说道:“还不是因为我们那个朝廷打了败仗,跟一班子乱七八糟的国家签了什么丢尽颜面的劳什子和约,赔了很多钱不说,还把这些外邦鬼佬当成老爷一样供起来。要不是这个软蛋朝廷没长骨头,又怎么会遮遮掩掩由着我们这些民间帮派跟鬼佬们过不去?”众人都喝彩说封师傅骂得好,然后封半两又开始说起自己杀鬼佬的一些辉煌经历,最后说道:“其实这些鬼佬就是些妖魔鬼道,真实功夫一点都没有,我大楚朝尽多英雄好汉,论功夫少说可以一个打他们五六个,朝廷如果能好好用些有真功夫的好汉,早就把这些鬼佬赶走了。只恨满朝文武,都是奸臣当道。”众人又是摇头叹息。
柳河图与叶菁菁听的津津有味,一时抬头看天色不早,于是起身与众人告辞,两人合乘一马,开始向大路走来。没走多远忽然看到远方一骑奔来,走近一看正是陈越海。陈越海见到二人,急忙走近,首先跟叶菁菁和柳河图赌咒发誓,说事情不是徐倩云说的那样,他绝对没有故意把柳河图困在井里。两人心中虽然不信,但是看他如此小心赔礼,也就不再说什么。随后陈越海说道,在大典现场,见到叶菁菁一怒离开,他本来是想马上追来解释,只是当时还负有照顾郑家母女的任务无法脱身。在各门弟子上场较技的环节结束之后,掌礼使者带着郑氏母女上台,把情况跟在场众人说了,然后郑氏母女一番哭诉,一时间群情激奋,众人先是咒骂那烧了郑家房子的恶霸,随后认定这祸事是从外邦人身上而来,又都咒骂外邦人的各种恶行,然后掌门人胡惠远振臂一呼,在场的苍松派会众和凑热闹的百姓浩浩荡荡出了门,直奔唐河县而去,要找那熊员外和先知堂的麻烦。陈越海一是想要跟叶菁菁解释明白,二是担心他们回来找不到人,是以专程绕了路找了过来。
听得陈越海说到这里,柳河图忽然一阵心悸,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于是不再说话,边走边想,只听得陈越海不停在跟叶菁菁没话找话,问她道:“叶师妹,你击败我师妹的最后一招,光华外放,实在惊人得很,那是个什么功夫,或者还是个法术?”
叶菁菁说道:“陈师兄过誉了,那其实不算什么高深法门,只是师父教我的功法中的一个小把戏。看起来唬人,实际上没有什么力气,那一掌打出去力道还不如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全力一击,只是当时取巧吓了许师姐一跳罢了。”这一点叶菁菁倒是没有说谎,她修习的《无上玄元清微真经》对清微境描述甚详,其功法中有一段“春华秋实功”,练功分春夏秋冬四重境界,其中“春”字境的“春华”就是练成会有光华外放,要一直到秋冬境返璞归真,这光华才能慢慢敛去,做到收放自如。叶菁菁这时刚刚进入“夏”字境界。
陈越海道:“这也不算取巧,只要是实战有用,那就是好功夫。如果带点光就算取巧,那用武器、用暗器不都是取巧了?”叶菁菁道:“那也未必,刚刚听到有人讲,那些外邦人用的一些武器法门,就是不值一提的取巧。”
听到这里,柳河图忽然灵光一闪,明白了自己担心的事情,不禁大叫一声“啊呀!”,把叶菁菁和陈越海吓了一跳。叶菁菁掐了柳河图胳膊一下,问道:“一惊一乍的搞什么,差点把我吓掉下去。”
柳河图扭头说道:“师姐,不好了,我们要赶紧去拦着大家,不能再去先知堂,那里有外邦人的军队!”
陈越海和叶菁菁都变了色,感觉大事不好,那外邦人士兵的凶蛮跋扈他们早有耳闻,当下不再言语,赶紧打马去追那些涌向先知堂的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