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日,水沐风照例起来摸了摸豚豚的额头,温度没那么高了,终于开始退烧,他估摸着到了正午就该差不多清醒,于是照旧又将她搬到了洞口,然后就在洞外埋锅搭灶做起了大米粥,做完这些,他搓了搓手,对着那只鸡道:“小鸡小鸡,不怕不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龙吃了你是你的福气,你会转世投胎到好鸡家哒,哈哈哈。”说完,咽了咽口水;他从靴子里抽出随身的一个小匕首,匕首锃亮,却非凡品,也不知怎落到他的手里,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只鸡给宰了,将里面的内脏统统扔掉,用新得到的炊具将血污料理干净,然后他又用水拌了拌污泥,全部涂抹在那带毛鸡上,不一会就全部涂完,完全看不见那鸡的本来面目了;然后他就将这涂满污泥的带毛鸡放置到另外一堆火上烧烤起来。
他洗净了手,再次跑到山洞里,看了看豚豚,还没转醒。他又用碗装了些水,用湿的树皮做了个圈,将它挂在那个简易的晾衣架上,放在火边烘着,做些温水以便待会她醒来可以有水喝。忙活了半天,终于都做完了,只等着大米粥和那叫花鸡了。
他百无聊赖,就坐在豚豚床边,仔细的打量了起来。豚豚此刻睡得很熟,经过几天几夜的高温及火堆的温度保持,她此刻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小巧的嘴唇,挺挺的鼻梁,她本来就很好看,继承了她母亲的美丽基因,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山洞中异常安静,只剩下豚豚的呼吸声和偶尔几声“噼啪”的柴火挣扎声。水沐风忽然轻笑起来,他想起了那晚豚豚窘迫的模样,也不知道为何会想起这些,他使劲甩了甩头,又胡思乱想了一阵,眼神迷离。
忽然豚豚轻哼一声,他回过神来,发现豚豚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他,他一笑:“你终于醒啦,小木鱼!我还以为你挂了呢!”忽又觉得她眼神不善。
果然她又哼了一声:“你准备一直抓着我的手吗?”虚弱中带着一丝怒意。
水沐风后脊一阵发凉,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抓住了她的小手在手中揉搓。他吓得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连忙摆手道:“别误会,别误会,无意识的,无意识的!”
豚豚白了他一眼,感觉有些口渴,道:“水。”
水沐风迅速的将温着的那碗水端过来,又扶着她起来喂她喝了下去。
豚豚喝下水后感觉好点,只是头还有些沉,开口道:“谢谢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水沐风道:“不知道,巳时了吧,你好点了没?”
“巳时?我已经睡了五六个时辰了?”豚豚吃惊道。
水沐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道:“什么五六个时辰!你都睡了三天啦!”
“啊?这么久?那娘亲呢?岂不是….”豚豚不敢想象,眼眶里眼泪在打转,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水沐风忙道:“小木鱼,别担心了,那么厉害的大坏蛋都打不过你娘亲,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真的吗?你觉得娘亲真的没事吗?”豚豚急切道。
“嗯,肯定没事,我保证!”水沐风啥也不知道,就乱打包票,大言不惭。
不过豚豚听了之后好受了一点,止住眼泪;可突然又想到福爷爷和爹爹,万万没想到,还是抽泣了起来,道:“可是福爷爷她老人家……吸吸吸……还有我爹爹……”
水沐风手忙脚乱,赶紧安慰道:“小木鱼,别想那么多,我去帮你打探了,有官府来人将你的福爷爷收殓了,应该已经把他送回去入土为安了,你就别担心了,好不好?”
“真的吗?”豚豚边擦眼睛边问道。
“那还能有假,亲眼所见。”水沐风继续道,“你爹爹现在肯定收到了消息,正在找你也说不定呢!”
“真的吗?你也这么想的吗?”豚豚转悲为喜道。
“那当然,我预感一向很准的!”水沐风又开始吹嘘了。
豚豚心情稍微好了些,突然一声“咕噜噜”从她的肚子里发出。两人面面相觑,豚豚瞬间羞红了脸,水沐风哈哈大笑,忽然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大叫一声:“糟了”然后连忙飞奔出了山洞。
他跑出山洞,飞快的将那正在烤着的叫花鸡踢下火堆,从旁边捡起石块就将那裹着的叫花鸡打碎,瞬间一股扑鼻的鸡肉香味弥漫开来。
他大笑一声,道:“幸好幸好,没有烧焦!小木鱼,你有口福了!哈哈哈。”
“什么口福啊?”豚豚晃晃悠悠走到了洞口,问道。
水沐风抬头一看,突然指着豚豚大笑不停,上气不接下气,豚豚看得莫名其妙,边说边低头看自己,道:“你笑什……”话还没说完,她突然看到自己身上还穿着水沐风那件破烂的外衣,她立马大叫一声捂住脸就跑回山洞,快速将那破衣脱下。
“哈哈哈,怎么样,我的宝衫如何?”水沐风笑的前俯后仰。
豚豚脱下衣服,再度走到洞口,满脸通红,指着水沐风道:“你…你…你无耻!”
“哈哈,我好心帮你穿上衣服,怕你着了凉,怎么无耻啦?哈哈”水沐风也不恼,笑嘻嘻的道。
“那你怎么…怎么…帮我穿的衣服?”豚豚耳根发烫。
水沐风打个哈哈,连忙转移话题道:“小木鱼,你今天有口福了,我小露一手,给你做了一道叫花鸡,待会多吃点,不然肚子又要叫了!哈哈。”
豚豚羞红了脸,便不答话。
水沐风停了笑,仔细弄那叫花鸡,他把鸡外面的污泥拨开,鸡毛就自然被带光了,然后用匕首麻溜的切开,分碗装好,再又拿了新的碗具盛了两碗粥,放在铺好的地面上,然后招呼豚豚过来道:“快来吧,趁热吃了。”
豚豚虽觉得有些不干净,不过肚子不争气,还是扭扭捏捏的过去,坐了铺在地席的衣物上。
水沐风递了一碗粥给她,又捡了一根大鸡腿给她,道:“多吃点,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就端起粥碗,呲溜的喝了一口,然后又捡了一根鸡翅大快朵颐起来。
豚豚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肚子只觉更加饿了,也顾不得仪态,端起碗就喝了起来,时不时从那鸡腿挑些鸡肉吃几口。
还别说,这粥和鸡肉吃的挺可口的。豚豚不自觉竟吃了两碗外加那根大鸡腿,若不是顾及自己女儿家的脸面,估计还要再吃一碗。
两人将粥和鸡吃了个干净,水沐风长舒一口气,感慨道:“哎,这么香的美味,人间哪得几回闻啊!小木鱼,你说是吧?”
豚豚这回倒是没有反驳,附和道:“看不出,你厨艺不错嘛。”
“那是,所以说你有口福,寻常人怎么能吃到这么厉害的手艺!”
“是是是,我口福不浅。”豚豚乐道,“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啊,这里是我发现的一处宝地,你看外面是不是很清楚,可是外面却看不清里面,很神奇的。”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豚豚无语道。
“嗨,这当然是乐山啦,我们这会应该在山腰吧。哎呀,乐山虽然不高,但是很大的,别担心,别人寻不到这儿的,我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就没见着一个人!”
“你待了许多年么?”
“是啊。”水沐风有些感慨道,“自从没人管我,我就一直待在这儿,算算也有七年了。”
“那为什么都没人管你?你爹娘呢?也不要你了吗?”
水沐风看看她,笑了笑,摇摇头,岔开话题道:“你呢?将来有什么打算?我那天听你们说话,好像你爹爹是个大官吗?”
豚豚避而不答,反而问道:“你认识去京城的路吗?”
“京城?他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你要去京城吗?”
“嗯,我想去找爹爹,但是娘亲让我去‘悟道派’,你觉得呢?”豚豚不知不觉开始征求水沐风的意见了,她自己也没有感觉到。
“我?那要我说,你还是去‘悟道派’方便一点,就在这儿嘛,只不过‘悟道派’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你有办法进去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娘亲留给我的一封信,应该可以吧。”豚豚不是很肯定的道。
水沐风兴奋的站起来道:“那我们就去这天下第一大派,瞧瞧里面是不是真有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