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去吗?”豚豚依旧有些犹豫。
“小木鱼,你想啊,你爹爹肯定知道你娘亲有那封书信,说不定那封书信就是他用来让你们进入‘悟道派’的信物,他如果知道了你们的遭遇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悟道派’找你的。”水沐风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豚豚歪头想了一下道。
“那当然了,肯定比你这个榆木脑袋好使。”水沐风神气的道。
豚豚赖得反驳,继续问道:“那我们怎么去?”
“你病刚好,今天我们再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吧。”水沐风道。
豚豚心中一暖,开怀道:“好,那就听你的,我们明日再出发。”
“对了,小木鱼,我从村子里拿了些衣物,你看看能不能穿,要不要换一身?”水沐风提醒道,毕竟豚豚是个女孩子。
豚豚脸颊一烫,立马跑进山洞,头也不回的喊道:“你不许进来。”
“切,谁稀罕呢。”水沐风嘀咕道。
不一会,豚豚扭捏的从山洞走了出来,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幸好水沐风顺手拿了些小孩的衣服,不然换都没得换,豚豚本身底子足够好,倒也不显得多不伦不类。
水沐风麻溜的将东西都收拾好,招呼豚豚坐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天你为什么突然出现?”豚豚问道。
“那天啊,我本来是想趁着夜黑,去客栈里摸…磨点面粉。”水沐风斜眼瞧了眼豚豚,看她没什么反应,于是继续道,“谁知,刚到客栈边上,肚子就有点不舒服,然后…”
“打住,跳过这段!”豚豚睁大眼睛喊道。
水沐风打个哈哈,继续道:“然后我正在那啥的时候呢,突然就看到客栈楼上两人撞破了墙板飞了出来,那景象倒是很吓人,我就一直保持着不敢动。后来就看到那老点的,就是你的福爷爷将另一个人给杀了,再后来一声炸雷,吓得我一哆嗦,后面你就都知道啦。我看到那个后来的家伙准备朝你下手,急中生智,就用我的……独门武器。好了,不说了。”水沐风看豚豚又涨红了脸。
“谢谢你!”豚豚平复了心情,站起身来,跟他做了一揖,道了声谢。
水沐风看她如此郑重,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豚豚直起了身,有些头晕,毕竟大病初愈,还有些虚弱,她跟水沐风说了一声,就返回山洞里了;她看着那柴火铺成的床铺,被扔在一旁破烂的外衣,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温暖,也许她还有更加凶险的未来要面对,也许她可能再也见不到爹娘,也许她甚至连明天的太阳也未必能见到,但是此刻,此时此刻她真实的感受到温暖,是从内而外的温暖,是可以放松身心的温暖;她知道自己可以将自己的后背托付给这个男孩,可以安稳的睡一觉,哪怕这是最后一觉。突来的变故让她这个十岁的小女孩变得与年龄不相称的懂事与成熟,此刻她脸上绽出美丽的笑容,犹如黑夜中刺眼的光明,如此光芒四射。她很满足,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水沐风早早起了床,煮了一锅粥,将豚豚叫醒,两人快速的将粥喝完,然后水沐风又勤快的将锅碗洗净,将火堆扑灭,一切收拾完毕,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特别是那个匕首,然后对豚豚道:“小木鱼,东西都收拾好了没?”
豚豚看了看自己,还是穿着昨日的麻布衫,原来的衣服打包背在背上了,两个铃铛好好套在手上,似乎其他也没什么,答道:“嗯,都弄好了。”
“那封信呢,记得带着。”水沐风提醒道。
豚豚拍拍自己的肚子,道:“好好的藏在这儿呢,放心吧。”
“好,那我们出发。”
“嗯。”
两人提了两大壶水,意气风华的走出了这片空地,豚豚回头看了一眼,她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再看一眼牢牢记住它。
水沐风对这片树林异常熟悉,带着豚豚向‘悟道派’所在之处穿山而去,没有再绕回村子中,避免再碰到那个恶人。
豚豚久在京城,从未来过此等地方,猎奇的成分大于对未来未知的恐惧,兴奋的对路上遇到的各种动物植物问个不停;水沐风本来也是絮絮叨叨不肯停下来的主儿,外加要在豚豚面前显摆一番,于是两人说了一路,幸亏带了不少水,不然嗓子都快冒烟了。
终于,随着水沐风翻开最后一片树叶,豚豚看到了一条官道。
“哈哈,终于到了。”水沐风长舒一口气,此刻已接近正午。
“到了吗?”豚豚探头道。
“沿着这条大道,再往上走半个时辰,就差不多到山门啦。”
“好耶,那我们快走吧。”豚豚有些兴奋,拍起手来铃铛响个不停,经过这一路相处两人已经熟络了起来,她又恢复了些小女孩模样,不再那么拘谨。
“你再检查一下,那封信还在不?”水沐风再次提醒道。
豚豚一手摸着肚子,一边不耐烦的道:“哎呀,你都问了八百遍了,在的,一直都在,快走吧!”
“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哎,等等我!”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悟道派’的山门,三块巨大的长方形岩石搭成了一扇三丈高三丈宽的方形空门,说是门其实不太合适,说是框更加贴切,因为它并没有门板!每块岩石约莫有丈余宽,丈余厚,两边站立的岩石各书一联,字体工整俊秀,似乎出自女子之手。
上联曰:“位卑言轻不忘苍生请命”
下联曰:“道高法重犹记天下太平”
当中横着的岩石上书两个狂浪的劲草“悟道”!
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字体在此处显得格格不入,但细看又似乎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水沐风看了眼“悟道”二字,突然就移不开眼神了,似乎那两个字有某种特殊的魔力,让他心底里产生一股冲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急切的想要冲出自己的身体与之对话。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定在原地,神请呆滞,而豚豚则站在一旁正拉着他的衣袖激动的向那群聚集在山门口的人群指指点点。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脱离了自己的本体,难道自己死了吗?这就是人死之后的灵魂脱窍吗?自己就这么死了吗?他大声叫喊:“小木鱼,小木鱼。”可是豚豚全无反应,他又抬头看看那'悟道'二字,似乎隐约有个老者正向他招手,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更加快速的抽离出去。
就在此刻,豚豚手中的铃铛响了起来,水沐风看到那老者脸上现出一丝疑惑,然后他就一下子清醒了,再看那‘悟道’二字则全无刚才的诡异之感。
他疑惑的对豚豚道:“小木鱼,刚刚我喊你你怎么不睬我?”
“你哪有喊我?哎呀,不要墨迹了,你快看看那边在做什么?一大群人呢。”豚豚拉着他的衣袖向大门走去。
水沐风甩甩头,心道“莫非是我眼花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豚豚拉到人群中去了。
“你快问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豚豚小声跟水沐风道。
水沐风还在想着先前之事,根本没听到豚豚说什么。
豚豚一着急,使劲拧了一下水沐风的腰间。
“啊!”水沐风受痛,一声大叫,身体往前一闪,回头道,“你干啥?”
豚豚看着他,一努嘴。
水沐风终于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人群中,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俩。他一扯豚豚,就往人群外走去,边走边问豚豚:“你掐我做什么?”
“我刚刚想让你问问他们在做什么,你没有反应嘛,我就…”豚豚扯着衣角道。
水沐风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一大群人排成了三队正聚集在山门前的空地上,还有一小群人在另一边,不过看样子有些垂头丧气。不管是哪群人,他们大部分都是少年男女。人群前头有几个穿着白衣道袍的中年人正在一个个喊着那些人的名字,似乎在做什么测试,测试过了就走进大门消失不见,没通过的则聚集在那一小群人中,有的则直接掩面而走,一刻不留。刚刚他被那‘悟道’二字吸引,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对豚豚道:“你先在这儿等会,我去打探一下。”说完,就独自走向人群中去。
他连问了几个人,却没有一人愿意搭理他。
这时有个俊俏的少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跟着他的还有几个中年人,隐约站成一个方位,可以从全方位保护那个少年,顺便也隔绝了人群中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