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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又起风波

柳璨雷厉风行,一夜时间就把案件定了性,而且先斩后奏。

人已经放走了,他才召见两个主审官,当然还是一起的:“奉王爷令旨本人全权定夺本案,经仔细审理,这个案件很简单,凶犯就是瞎老道。他丢失小王子,害怕受到处罚,嫁祸于人。”

不是被人劫走,而是丢失,好奇怪的结论。

蒋玄晖不管这些,只要自己脱身就行。高兴地奉承:“大人明察秋毫,下官拜服。”

朱友珪当然知道这不是柳璨的决定,不敢问为什么。口不应心地表态:“下官也遵从大人明断。”

柳璨拿出一份材料:“瞎老道经过教导,认罪伏法,做了新供状,你们看一看。”

朱友珪接过来看新供词,内容正如柳璨所言,供状上写瞎老道承认疏忽大意,小王子跑丢了。自己害怕受到处罚,就栽赖给哑道婆,之所以这么做,就因为她是一个哑巴。

至于怎么丢失的,供词上全然没有,有一个血红的大手印。

这样的供词,朱友珪可以做出一百份,一万份,即事先写好文字再强行捺上手印。佩服的是,这是一个高明的结果,小王子只是走失,不是人为。他心里暗暗的佩服父亲,表面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质上还有许多未竟事宜,相关人的头上都还悬挂着一个未知数。

柳璨最后说:“小王子失踪案既然已经了结,本人需得秉明圣上,然后归报梁王。你们可以如此公布,都指挥使需继续侦查,哦不,继续寻找。”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告辞。

朱友珪回府,冯廷谔又来报告:“我刚才去大狱,瞎老道看见释放了静慈和哑道婆,在里面喊冤叫屈,说要见大人。你老人家见还不见?”

朱友珪问:“他有什么话要说吗?”

张氏过来对冯廷谔说:“你再去一趟,不理睬他说什么,而是打他一顿。不要把人打死,从头到脚打出伤来就行。”

冯廷谔是粗人,也不问情由,答应了就走。

朱友珪说:“红红,我懂你的意思,柳璨弄一个假供状,你就让他假得明明白白。无疑,这个案件还没结束,花落谁家都在父王的心里藏着呢。”

“是的,如此草率结案,不是他的性格。瞎老道带伤,让人看出是刑讯逼供造成的,第一可以证明不是你办错了案,第二也给这个案件搅浑水。”

“父王底下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会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山雨欲来风满楼,风云这才开始。”

不说朱友珪夫妻俩在猜测,却说静慈回一柱观,又掀起了一番风波。

哑道婆也回去了,是被抬回去的,不过,她可是一个真正的哑巴了。这段时间,因为静慈还在,一柱观没有向上报批观主任命,慧通一直以当家人的身份主事。这一天,她带着觉桂,去向慧珏要账册和库房:“我已经主事好长时间,众人吃喝食用,柴米油盐酱醋茶都要钱。慧珏法师,请你交出账册和库房。”

慧珏依旧沉默寡言,不说话,也就是不回答。觉灵态度不好地:“账没整理好呢,你急什么?”

“那你们说,整理到什么时候移交?”

“什么时候能交,就什么时候交。”

“你这什么态度?”

“我的态度怎么啦?你现在也不是观主,就是一个代理的,谁知道最后要不要交给你。”

觉桂说:“做你那大头梦去吧,还想静慈咸鱼翻身吗?”

“谁说我不能咸鱼翻身?”

静慈进来了。

慧通有一点尴尬:“师太,你怎么回来了,没事啦?”

“你是不是就盼我有事,永远回不来?”

觉灵说:“是的,她两个说你再不会回来,不是杀头就是牢底坐穿,前几天急不可耐的自选了观主。”

“不敢,不敢,您没事了就好。”

慧通说完就要离开,静慈叫着她:“等一会,你不是想做观主吗,宫里有一个上清观,那里刚好缺一个。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你两个就去那里称王称霸吧。”

“你让我去看房子?”

觉灵说:“废什么话,还不快滚。”

静慈复辟,不仅一柱观稀奇,社会上也是一个大新闻。正如觉桂所说,关进朱友珪大牢的人,不管有罪没罪,几乎没有活着走出来的。但她好样的走出来了,还到处解释:“我是去帮助查找小王子失踪事情的,现在终于有结果了,无量天尊。”

安童问慧明:“师姑,怎么整到最后,姓蒋的和老母猪没事,反把瞎老道整进去了?”

慧明平静地:“老人家以身犯险,决定玉石俱焚,可歌可泣。放心,他的血不会白流。”

“你说,这些家伙还是跑不了?”

慧明说着和张氏一样的话:“蔡王失踪,这么大一件事,就让一个瞎老道顶缸,不是朱全忠的性格。他要就不动,要动就会动个惊天动地,只是不知道他接下来先动哪一步?”

“我们该怎么做?”

“静慈按捺不住,要秋后算账,让她先动。”

静慈牢狱归来,还是一副慈善模样:笑脸,一口一个道号。哑道婆重伤在喉,不能说话,水也不能喝,当然也不能来伺候。去看望她时,听着一声声“啊,啊”的比划,静慈心头充满仇恨。

当然也有恐惧。

知道自己之所以被释放,是因为身后的那个人,而不是蒋玄晖,蒋玄晖丢卒保车,不可以依靠。所谓瞎老道丢失,那是迷雾,懵外人的,懵不了涉案人。她也和慧明以及张氏一样,知道朱全忠的性格,不会这么轻而易举放手,唯一能彻底解救自己的,是找出小王子,和救小王子的人。

但,这又谈何容易?

哑道婆对慧明的怀疑,其实就是自己的怀疑,她坚信慧明是真正的幕后人。不过,坚信是不管用的,得有真凭实据。指控慧明,从慧明身上没法下手,过去是,现在也是,所以在牢房里她就没说。要想摆脱自己,打击敌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人,抽丝剥茧,自然就带出了幕后人。

坐在哑道婆的床前,把这些话对着她说:“小王子失踪的同一时间,不仅皇宫,洛阳城都被朱友珪封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那么,人不可能被送走,一定在城里。活活的一个人哪,要吃,要喝,要说话,要走路,还要有生活空间。这些,都是很难掩藏的。”

这个之前能和自己谋划的人,现在真的成了哑巴,只能用手比划,连“啊,啊”的声音都发不出。静慈心里更恨:“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既然目标在慧明身上,就得从她的身边挖,首先想到的是药园屋。哑道婆不能用了,就招来慧珏:“师父中了别人的圈套,几乎死在牢中,这个幕后主使就是慧明,而且人也是她劫走的。小王子目前一定还在她的保护中,我怀疑那个药园屋,你给我去仔细盯着。”

慧珏说:“知道了。”

“待我报了仇,就归隐山林,把衣钵传给你。”

“谢师太。”

慧珏平时不肯言语,这种沉默寡言的人,一般都是有物在肚,城府较深。她知道静慈的为人,不可能把观主的位置让给自己,特别是自己不想招惹慧明。

就把任务交给了觉灵。

觉灵不懂:“为什么要监视慧明,她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师太这样吩咐的。”

觉灵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第一天监视,看慧明和安童在药园屋附近给药苗培土,不知道怎么做,就在地头走过来走过去。安童笑着说:“怪不得你经常关嘱我,不要晚上来这里送物品,看看这个跟踪人,走大街似的。”

慧明说:“药园屋不可怕,她们也想不到地下室,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觉难。”

“你是说乔招娣?你不是已经警告过她,这一段时间不要和我们接触,认真跟着慧珏修习。”

“不是她本人,而是赵家。静慈想从我们身上寻找祐儿,你我两个在洛阳城无亲无故,而觉难的家在这里。”

“你担心他们去搜查赵家,幸亏当时把人没送去他家。不过,赵家没有要找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赵颖几天不在家,他们会顺藤摸瓜。”

“对,赵家人会说出乔招娣领走的,而且领去的地方就是一柱观,而这里又没有。怎么办,这个问题,乔招娣不好回答。这样,晚上把小赵颖送回去,不就弥补了?”

“不,我们暂时不能轻举妄动。你中午去食堂打饭悄悄告诉她,就说把人送去乡下避邪,她会有办法应对的。这期间,我着手转移李祐,换出小赵颖。”

觉灵跟了一天就不耐烦,晚上偷偷溜到药园屋,翻墙入院,什么也没找到。慧珏告诉静慈:“屋里屋外,角角落落都翻遍了,一只老鼠都没发现。那就是个野屋子,鬼都不呆,藏不了人。师太,你怀疑慧明,不是错了吧?”

“不会错,是我没有听从指示,一直小瞧了她。”

慧珏正想问,是什么人指示的她,听静慈咬牙切齿地:“这一次如果不能翻身,我就会成了慧明盘中的咸鱼,被她一口一口的吃了。只能破釜沉舟,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第一次看到从来和善的面孔下,还有一副凶恶的嘴脸,慧珏禁不住吃惊:“你,你想干什么?”

“我得把她可能藏人的地方都考虑到,实行地毯式逐个排查。既然药园屋没有,还有一个地方,那就是觉难的夫家。”

“你是说赵家?”

“是的。慧明和安童在这里无亲无故,但觉难有,赵家在洛阳树大根深,有许多藏龙卧虎的地方。”

“不好吧,师太,觉难毕竟是我的徒弟,你的徒孙。再说她自入观以来,潜心向我修道,不与慧明交往。你现在去查她家,就是公然结仇怨,以后怎么相处。”

“慧珏,你错看觉难了,她投在你的门下是慧明用计,想在你我之间锲入一根钉子。”

“可是,你也不是大理寺,没有权利去搜查人家呀。赵大财主没权,但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有办法让官府去搜。”

静慈自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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