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说出一句自然新鲜的话，莫非事先我不知道?虽然他将制度的根据说得不着边际，他一定不会去干那样的事情，莫非我不知道?他保证只看问题的某个方面——准许看的那个方面，并非作为某个人去看，而是作为某个教区牧师去看，莫非我不知道?他是一位受聘律师，法官席上的那样的派头都是空洞无比的装模作样。唉，大毒粉人已用一块手绢将自己的眼睛蒙住了，将自己拴到某一共通的观点上去了。这样的顺从让他们不但在诸多件事上招摇撞骗，不单单编造几句谎言，却是在一切事情上都弄虚作假。他们的所有真理都不是很真。他们的二并非真正的二，他们的四并非真正的四；所以他们说的任何话都让我们懊恼不已，我们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开始叫他们改邪归正。同样地，本性也迫不及待地给我们穿上我们所信赖的党派的囚服。我们慢慢长成了一副面容，某种体形，逐渐地学会了最温柔的蠢驴一样的表情。尤其是有一种禁欲苦行的经历，它也在普通历史当中成功地大显神通，我所说的是“那颂扬的蠢脸”，强颜欢笑，那是我们在跟与人共处，在我们一点也不感兴趣的对话中套瓷时装出来的。肌肉并非自然地活动，而是由某种极其低俗、横行霸道的力量拨弄，在脸的轮廓上紧紧地绷着，心里确实不是滋味。
因为不顺从，世人便漠视你，鞭笞你。因而一个人就一定要懂得如何判断一张愠怒的面容。在街上，在好友的客厅当中，他会遭人白眼。假如此种反感也同他自己的一般源自于轻蔑与反抗，他不如哭丧着脸回家算了，然而群众愠怒的面容，与他们欣喜的面容一般，并没有深沉的原因，却是根据风向的变化、报纸的操纵而变化。可是大众的激愤同议院或是学府的不满还要可怕得多。某一阅世深沉的坚强之人，忍受有教养的阶级的愤怒并非难事。他们的愤怒有理有节，由于他们胆小懦弱，原本就不堪一击。可是，倘若在他们阴柔的愤怒以外，再加上群众的愤慨，假如无名小卒也被鼓动起来，假如社会底层愚昧无知的势力也被激发起来咆哮嚎叫、张牙舞爪，那便需要宽广的胸襟与宗教的修养大显身手，将它当成区区小事来应付了。
让我们无法自信的还有一个恐惧就是我们总要求前后统一；将我们以前的言行看成是神明，由于他人的眼睛除了我们以前的行为，再无其他的资料来对我们的轨迹进行推算，并且我们也不愿让他们失望。
可是你为何要有头脑呢?为何要将你记忆的死尸拖过来拖过去，惶恐同你在某一公共场合发表的言论彼此矛盾呢?即便你自我矛盾，那又有何了不起呢?智慧的一个标准仿佛就是一定别总是依赖你的记忆，甚至也不是很相信纯记忆行为，而是将以前带到众目昭彰的现在鉴定，并一直在这个新时代里生活。在你的形而上学里，你已不打算赋予上帝人格：可是当灵魂的诸多虔诚意向来临之际，那一心一意地服从它们好了，虽然他们竟給了上帝形态与色彩。仿佛约瑟将自己的衣裳丢给淫妇手上那般，将你的理论丢开逃走吧。
一贯的愚蠢是渺小心灵上的恶魔，得到小政客、小哲学家以及小牧师的崇拜。假如强行要求一成不变，杰出的灵魂就碌碌无为。他还是去关心自己墙上的影子好了。如今你有怎样的想法，就用铿锵有力的语言讲出来，明天再将把明天的想法用铿锵有力的语言说出来，虽然它也许同你今天说的所有事相矛盾——“啊，那你绝对会受人误解。”——莫非遭人误解就那样糟糕透顶吗?人们误解过毕达格拉斯，苏格拉底、耶稣、路德、哥白尼、伽利略、牛顿，但凡有血肉之躯的所有纯洁与睿智的精神都是怎样。要想伟大就必定会要受人误解。
我想任何人也不可以违反他的天性。他的意气风发受他存在的规律的牵连，就像安第斯山与喜马拉雅山虽然连绵不绝，在地球的曲线里仍显得十分渺小。不管你如何估价、对那个人进行考验，都无任何关系。某人的性格就如同一节离合体或亚历山大形式的诗歌——将它正着读，反着读，或者斜着读，拼出的字全是相同的。上帝准许我过这样的让人愉快、深表忏悔的林中生活，在此种生活里，让我不会瞻前顾后，不过是将我真诚的思想每天记录下来，我一点也不怀疑，人们就会发此种种思想的对称和谐，虽然我无意这样，也无法看出它具备这样的性质。我的书应该散发出松树的芬芳，回旋着昆虫的鸣叫。我窗前的燕子应将它嘴上衔的线头、草茎也编织进我的网里。我们是怎样的，别人也便会将我们看成怎样的。性格的教育作用远高于我们的意志。人们总觉得他们不过是凭借外部的行动来传递他们的善恶，确不知道善或恶时时刻额都散发着某种气息。
虽然行为变化多端，可是总会有某种一致性，如此，它们关键的时刻，所有行动都会表现得既真诚又自然。由于不管行为看上去有多么大的差别，可因为出于一个意愿，所以依旧会表现得十分和谐。那样的差异在思想保持某种距离或高度的时候，便无法看出来。它们被某种趋势联成一体了。最为精良的船只的航程也是曲曲折折的。假如远远观看这条航线，它就会变直，同平均趋势相接近。你真正的行动不单会将你自己解释清楚，而且还会将你别的真正的行动解释清楚。你的顺从却解释不了任何东西。独自行动吧，现在你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便能证明你是正确的。伟大就是向未来求助的。假如今天我很是坚定，将事情做对了，甚至瞧不起他人的眼光，那证明我曾经绝对做对了好多事情，为的就是现今给自己辩护。无论以后怎样，现今把事做正确了。
要是一直蔑视外表，那你任何时候都能将事情做对。性格的力量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它们的兴旺被曾经美好的岁月全部注进今天。是什么造就了议会与战场上的英雄们的威武不屈，它是这样让人心潮澎湃?是对往日许多伟大的日子与胜利的意识。这些伟大的日子同胜利结合成了一束光茫，照亮了英勇前进的行动者。他如同被一群看得见的天使所护送着。恰恰是这样的东西将雷霆送到了查塔姆伯爵的声音，把威严送进了华盛顿的举止，让美国进入了亚当斯的眼帘。就我们而言，荣誉让人肃然起敬，由于它并非昙花一现的东西。它从来都是古老的美德。之所以我们现在崇拜它，就由于它不属于现在。我们对他表示热爱与敬仰，由于它并非捕捉我们热爱和敬仰的陷阱，而是可以自力更生，所以有着某种古老纯洁的血统，就算是体现在一位年轻人身上，也是这样。
我希望现今我们是最后一次听到顺从与一贯。以后就让这两个词宣告作废，并变得荒诞可笑。让我们听到的并非开饭的锣声，而是一声斯巴达横笛的演奏。让我们再也别点头哈腰、道歉赔礼了。某位伟大人物要来我家吃饭。我并不想讨好他，我倒是想他应讨好我。我要站在这儿维护人性，虽然我希望它慈悲为怀，可我更要让它是发自内心的。让我们冒天下之大不韪谴责当代那种圆滑平庸、沾沾自喜的作风，并将已成为全部历史结论的事实掷到习俗、贸易和公司的面前：什么地方有人做事，什么地方就有位杰出负责的思想家与活动家在工作；一个真正的人不属于其他时间和空间，而是世间万物的中心。他在什么地方出现，哪儿便有天性自然。他衡量你，衡量所有人和所有事。
在通常情况下，社会上的任何一个人使都让我联想到其他某件事，或其他某个人。性格，真实，让你无法联想任何其他东西；它就相当于世间万物。人必须要顶天立地，让身边的所有环境变得无关紧要。所有真正的人便是某个起因，某一国家，某个时代；他需要无尽的空间、无尽的人数和无尽的时间把他的构想完成——可后代后代就如同一串随从，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一个叫作恺撒的人出生了，好多年以后我们有了一个罗马帝国。后来基督出生了，成百上千个心灵在他的天才哺育下茁壮成长，忠于他的天才，慢慢地，人们将他与美德同人的潜力相混淆了。某一制度是一个人的延神后的影子，就像古代隐修会对于独修者安东尼，宗教改革对于路德，贵格会对于福克斯，卫理公会对于卫斯理，废奴运动对于克拉克森。弥尔顿称西庇阿被为“罗马的巅峰”。所有历史都极易将自己分解成极少数认真坚强的人的传记。
那就让这个人将自己的价值认清，把世间万物都踩在其脚下。在这为他而存在的世上，希望他不要如同慈善堂的孤儿、私生子，又或是爱管闲事的人那般缩头缩脑，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可是某个街亡的一般人望着某座高塔或是一座大理石雕神像，就会自闭不如，由于他觉得自己身上不拥有同造塔与雕像相匹敌的价值。他觉得，一所宫殿，一尊雕像，就算是一本有用的书，都拥有某种将别人拒之门外的傲岸神气，十分像某套华丽的装饰用具，仿佛对人这样说：“先生，你是什么人呀?”事实上这全部都归他，它们要得到他的光顾，期望他施展才干将它们占为己有。那幅画等我去鉴赏，它并非对我发号施令，而是让我来决定它有没有值得称赞的价值。有个人尽皆知的寓言，说的是一位酒鬼酩酊大醉，在街上躺着，人们把他抬到公爵的府上，先为他梳洗、打扮，随后他又被安顿到公爵床上，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俨然被当成了一位公爵，人们尽可能地阿谀奉承 ，而且向他保证，他好几次都显得神志不清晰。这一寓言为何受人好评与欢迎，就是因为它栩栩如生地象征了人的处境，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一个醉鬼，不过有时会清醒过来，通过他的理性，明白原来自己是位真正的王子。
我们读书等同于乞讨，寄生。在历史上，我们的想像把我们给欺骗了。王国与贵族，权势与庄园，相比小门户与日常工作中的平民百姓约翰与爱德华来，是些更为冠冕堂皇的字眼；然而就两者来说，生活中的事情是一样的；两者总数相同。为何要将阿尔费烈德、斯堪德贝与古斯塔夫顶礼膜拜呢?即便他们功德盖世吧，某非天下的恩德都被他们穷尽?现在一个人的得失全凭借你个人的行为，就如同曾经要依靠追随他们举世闻名的步伐一般。只要老百姓依照独到的见的做事，光辉便要从国王的所作所为转移到仁人志士的所作所为上去了。
国王们一直引导着世界，他们如同磁石一般将所有国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这一伟大的象征谆谆诰诫说，人同人之间应彼此尊重。国王，那伟大或高尚的业主，依照他自己的法律在人群中活动，制定自己衡度人事的标准，将他人的标准推翻，谁做善事给的报酬是荣誉而不是金钱，且以朕代法。对上面所讲述的诸多做法，人们都是听之任之，他们表现出来的衷心耿耿就相当于某种象形文字，人们模糊地把他作为自己权利与体面的象征，也便是所有平民百姓的权利的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