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我们的经历也许会千差万别,人们总是对那种力量给其心神的来袭恋恋不忘,因为这会将所有的一切都重新来过;这会是他身上所有音乐、诗歌和艺术的曙光;这会给整个大自然带来紫气溟蒙,显得雍容华贵,晨昏昼夜也会变得越发妖娆迷人,和往常有很大的区别;这个时候某个人发出的一点声音都会让他心惊胆颤,可一件同某一形体稍有联系的卑小细物都要在那琥珀般的记忆之中珍藏着;这个时候只要某人稍稍露面就会让他应接不暇,可这人一旦离去又会令他思念不置;此时一位少年会朝着一扇彩窗整天凝眸,或是为什么手套、面纱、缎带,又或是某辆马车的轮轴而纪念很深;这时不管地如何荒僻,人烟是如何的稀少,也不会觉得荒僻稀少,原因在于这时他头脑中的友谊、音容笑貌比其他旧日所有朋友(无论这人如何纯洁多么的好)所带给他的都更加丰富与甜美一些;在为此种被热恋的对象的体形举止和话言并不如同某些影像那般仅仅在水中书写,可是像浦鲁塔克所讲的那般,“釉烧在火中”,所以变成夜半中宵劳人梦想的对象。此时恰恰是“你尽管已去,但实未去,无论你此时在何方;
你留给他你炯炯有神的眼睛和多情的心。”
??? 就算到了某个人生命的中年或是晚年,每每回忆起一些岁月的时候,我们依然会砰然心动,深深感受到互相的所谓幸福确实远不是幸福,却是不免太过痛楚和畏惧所麻痹了;所以可以道出下面这行诗句的人能够说是将爱情的三味参透了,
“其他所有快乐都无法抵得上它的痛苦。”
??? 此外这个时候白天往往显得过短,黑夜也常常要浪费在强烈的追思回想当中;此时枕上的头脑会由于它所决意实现的慷慨之动而沸腾;这个时候就算月色也成了让人欢喜悦人的狂热,星光变成了传达情谊的文字,花香成为了隐语,和柔的清风变成了歌曲;此时所有俗务都会如同渎犯,可大街上来来往往男女不过是某些幻象罢了。
??? 这样一种炽情会将把一个年轻人的世界重新建造。它会让世间万物蓬勃生辉,极具意义。全部大自然就会变得更富有意识。而今枝头上的所有禽鸟都正对着其灵魂恣情高歌,可那些音符基本上都有了意思可辨。在他仰望流云的时候,云彩也都露出漂亮的脸蛋。林中树木,随风摆动的野草,含苞欲放的花朵,此时也都变得十分善解人意;可他却不大敢将他心底的秘密向它们倾吐出来。不过大自然却是满腹慰藉和同情心的。在这个草木繁茂的地方他总算找到了在人群中无法得到的温馨。
“凉冷的泉头,无径的丛林,
这恰恰是激情追寻的地方,
还包括那月光下的曲径通幽,此时
鸡已入埘,空中只有蝙蝠鸱枭。
啊,夜半的一阵钟鸣,一声呻吟,
这才是我们所最心醉的声响。”
??? 请认真瞻仰林中的这个优美的狂人吧!此时他仿佛是座歌声婉转、色彩斑斓的殿堂;他气宇轩昂,多于平日;走路的时候,双手叉腰;他不停地自言自语,好同花草林木进行交谈;他在他中的脉搏中找到了同紫罗兰、三叶草、百合花属于同一科目的东西;他喜欢同打湿他鞋袜的清溪絮语。
??? 那曾经让他对自然的美的感受明显增强的原因让他对音乐盒诗歌热爱起来。某件通常看到的情形就是,人在此种激情的鼓动下一般可以写出好诗,可其他时候就不能。
??? 这相同的力量还会制服他的所有天性。它会把其情感扩展开来;它会令伧夫文雅但懦夫有志向。它会往那最猥琐龌龊的人的心中注进敢于对世俗进行鄙夷的胆量,只要他可以得到他心爱之人的支持。正惟他把自己交给别的人,他才可以更多地把他自己交给他自己。他现在已彻彻底底是个全新的人,有着咱新的知觉,全新的和更加激切的意图,还有在操守和目的上具有宗教一样的肃静。此时他已不再属于他的家族和社会。他已获得地位,有了自己的性格和灵魂。
??? 这儿就请我们从性质上对此种给青年们如此重大作用的影响作进一步的探索。让我们首先探讨以及欣赏一下所谓的美,而我们正在高兴庆祝着美对人类的启示,——这美,如同和煦普照的太阳那般让人欢迎,不但让所有人对他产生喜悦之情,而且让他们自己也能感受到喜悦。它确实有惊人的魅力。它仿佛已而无待于外。某个少年在描述他的情人时是不会按照他那贫穷而且孤独的想象的。如同一棵鲜花盛开的树木,这里面的一番温柔、妩媚和情趣本身就是一个世界;而且她也让他看到,为何人们去描绘“美”时,总是情不自禁去画爱神和别的女神。她的存在丰富了整个世界。尽管她将所有人们似乎不屑一顾地从他的视线范围摈斥了出去,然而她对他的补偿是,她将自己扩大成某种超乎个人的、宽广的和彼岸性的人物,所以对他来说这个少女成了天下所有美好事物和品行的化身。正由于这个原因,通常一个恋人看不到他的意中人同她的家族或别的人有何相像之处。他的朋友对她以及她的妈妈、姊妹甚至某一外人的相像之处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她的那个情人却只了解到将她和夏夜、清晨、彩虹、以及鸟鸣等联系在一起。
??? 美一直以来都是古人所崇拜的那种神圣事物。美,照他们而言,应是德行之花。试着问一下对那个自某个面庞和形体的眼波神态加以分析?我们只可以被一种柔情或自足感动,而无法说出这样一种精妙的感情、这样的流波指向什么。打算将它归结到生理组织的作法必定会让人的幻景破灭。另一方面它也一定不是指的普通社会所理解的或拥有的那样的友谊或爱情关系;可是,依我看讲,指向一个其他的以及无法到达的领域,指向具有绝对精致与幽美的关系,指向货真价实的神仙国度;指向玫瑰和紫罗兰所预示或暗示的事物。美是望尘莫及的。它几乎微妙得如同雪白色鸽子颈上的光泽,飘忽不定,稍纵即逝。在该点上,它如同世界上所有最美妙的事物那般,通常有着虹霓一般的瞬息明灭的特点,很难将它派上什么用场。
当保罗.黎希特朝着音乐说:“去吧!去吧!你向我讲述了好多我一生一世也都没有找到的并且以后也一定不会找到的事情,”此时他所指的难道不也正是它吗?在雕塑艺术方面的许多作品中这种情形也一样可以看到。要想雕刻一座美的雕像,只有在它已变得无法理解,当它已超出人们的评论,已不再可以依照标尺规矩来对它进行衡量,可却需要积极的想象与它进行配合,而且在如此做时指出这是什么样的一种美。雕刻师对于其手上的神祗或者是英雄的表现也常常使它成为某种从可到达的感官者至不可到达的感官者这二者间的过渡。这就首先需要这个雕像不再只是块石块。这话对绘画也同样适用。在诗歌方面,它的成就大小不在于它能够起到催眠或是餍足的作用,而是在于它可以引起人们的惊愕之感,用来鼓励人们去追求那无法抵达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