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与若兰上浮着,不时身体被暗浪推翻。所幸八戒身沉体重,又抱了一个杯虫塔。若兰经过这场逃命,已视八戒为依靠了。这时索性拿她细长的蛇身子缠在八戒腰上。即使来个大涌浪,也不能打散。
八戒不敢多想,谁喜欢被一条活蛇缠在腰间呀,特别是这蛇还长个美女脸。
上浮不知有几个时辰,上面还是一生漆黑。但二位却极有信心,知道上面就是东海。突然右边击来一个重浪,狠狠砸在八戒腰上,将八戒身体砸得如风车般转起来。正在没法处,八戒只觉屁股被什么东西击中,这当中一击,痛得他流下泪来,好在这股力量强势之极,将八戒与缠在他身上的若兰向上打出了这波重浪,进入较平静的水流中。
“痛死我了,”八戒恨恨道,“这该死的浪。”
“我头晕,”若兰在旁边摇摆不已,“不知离东海海床还有多远?”
“还得几个时辰吧,你看,那道黑乎乎的绝壁还梗在那儿呢。”
于是二位继续上浮,边看绝壁在不远处隐隐竖立。
又过去几个时辰,二位才浮离大明沟,来到这踏马绝壁的顶端。四目远望,那东海的海床如辽阔的平原在眼前展开。海床高高低低处游着一些奇形怪状的鱼儿,一条银鲛正潜伏在一堆随浪摇动的水草底下,等着猎物送上嘴来。水草边上散乱堆放着一些闪着光的星符,不知这玩意是海坡上自个长出来的,还是象海星一般自个会游走的。
“终于出来了,”八戒坐在绝壁边上,若兰化为人形,也坐在八戒身边。
“这大明沟真深,还好上来了,”若兰低头看一眼沟下,只见黑暗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她转头又观察一下附近的海床,抬头向上看,“不知到海面还有多远?”
“赡部洲的东海嘛,还是蛮深的,这里到海面,二千多米肯定是有的,”八戒摆脱了七仙女,出了险景,身边又陪着这么美貌的若兰,心情格外地好,他笑着将杯虫塔放在海床上,开了按钮,塔尖一道光直直射向海面,“若兰,你看这光头,还没有出水面,说明这海深得很。”
若兰抬头看了一会儿,点头道,“有了这光,我感觉舒服多了。”
“那咱上浮吧,我带你去看太阳。”八戒关了杯虫塔,单手背到肩上,伸手去拉若兰的手。若兰却有意无意地一躲,先浮了上去。
时间不长,二位便浮出水面。只见外面太阳高照,海鸟高飞,白云懒懒地浮在半空,远处显出一座海岛的身影来。
“那里有个岛,”若兰兴奋道。
“那边应该就是赡部洲了,看太阳,现在正是中午,”八戒将头潜到水下,见下面并无动静,知道七仙女至少还在上浮中,放心道,“咱们快点上岛,别叫老寡妇找到。”
二位潜水而行,那海岛看着不远,实际路程不近。为了怕被人发现,八戒与若兰一直潜在水下十米左右,倒化费了不少时间,才摸到海岛的海坡。
八戒在前,若兰在后,慢慢朝上摸爬,直至出了水面。四处查看,附近没人,远处有一个游乐园,有些人头晃动,怕是在搞什么活动。
“累得我,”八戒将杯虫塔一扔,坐在绿地上,往一棵树边靠,以便遮了日光,“这夏天的中午,够蒸汗啊。”
若兰却不动,拿手指指八戒身后。
八戒回头,看见一双眼睛,眼睛边上涂着染料,眼睛上面戴着草圈儿。想再看仔细点,一根铁棍顶住了八戒的面颊。
“你干什么?”八戒嚷道。
“你差点坐到我身上知不知道?”那人站起来,收了铁棍,靠在树上,“这大夏天的,你戴着猪面具也不热呀?真是敬业,下午是不是要演水里的戏?先练起来了?”
八戒看着这人,头戴个草卷儿,脸上涂得灰中带绿,绿中带黄,穿着套草绿的衣服与裤子,那根铁棍,倒奇怪,棍后面长着个木头块。
“问你呢,”这家伙这时才看见若兰半个脸,他伸长脖子,又移了半个身位,看清了若兰的上半身,“哟,还有一位呢,美女,长得惊艳啊。我想想,你怕是演的嫦娥吧?”
见了美女,这家伙身上的懒洋洋消失了,他看也不看八戒一眼,绕过去,站在若兰面前,“这桃花岛上我也呆二月了,有一个西京来的剧组,拍搞笑都市爱情剧,还有一个外国来的剧组,拍间谍片,还有一个就是我们剧组,拍东海特战队,没听说有来拍西游的呀。你们剧组是刚来的?”
若兰是一条大戈壁滩的小蛇精,没见过市面,根本不懂这些。她努力听他说一大堆,却不明白他在讲什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若兰转着眼珠,微微笑道。
“睡觉呀,正做梦呢,一美女撞我怀里,吓得我,一机灵。哈哈,醒来一看,却是一头猪差点坐我身上。我叫李有戏,你怎么称呼?”
“哦,哦,我叫若兰,你刚才说你们拍什么?”
“东海特战队,我是男十三号,”李有戏眼睛在若兰脸上扫来扫去,“你们剧组是昨天到的?”
“是呀,”八戒毕竟是闯江湖多年的老妖怪,虽然也不明白这小子讲的是啥,真怨自己懒,几百年不看下界的时事简报了。不过天庭那简报做得,也是闹着玩似的,那简报简得,一个标题,加一二三四五六七条,如果加点有意思的照片,怕看的神仙会多一些吧。
“二位真够敬业的,这大热天,先来水边湿个身,”李有戏看一眼八戒,又将眼睛盯在若兰身上,若兰穿着一身丝衣,如今成了一身湿衣,里面的肚兜色儿都露出来了,“二位住哪个宾馆?”
“当然是最好的那个,”八戒回道。
“嚯,青山宾馆,好,好,你们剧组有钱。”李有戏面露羡慕之色,“二位要走?好,好,小心别中暑了。我还是睡我的觉,这里有风。”
八戒抱起杯虫塔,与若兰赶忙走上坡,沿着一条水泥路走几十步,二位不约而同地回头看,见李有戏没跟上来,才一起松口气。
“欠考虑,我得变个身,”八戒跟若兰说着。他将头一晃,肚子不见,猪头也不见,另长成一个络腮胡浓眉大眼的脑袋来,“这脑袋是照托塔李天王的模样仿的。他是天庭四大男俊之一,妈的,粗野男人,还俊。想当年,我是天蓬时,那才叫俊。”
“嘻嘻,这样比猪头好看多了,”若兰摸摸八戒的头,“光头有损气质。”
“是嘛?好吧,”八戒说着,头上慢慢长出一层黑头发来,长约一寸。
“这样好多了,有男人气质。跟我爹一样。”若兰说到她爹,情绪有点低落下去。
“你放心,你爹不会有事的,”八戒安慰问,“那个叫李什么戏的家伙,是个憨货。”
“还好他以为你是戴的头套,”若兰问,“啥叫剧组?”
“嗯,我记得王母娘娘就办有一个戏技班,应该差不多。就是一些人在后面坐着,一些人在台上唱歌跳舞。”
“哦,你看这人,脸上好脏。”
“滑稽,还拿个细铁棒,还好我忍住了,否则我耙他的脸,哼哼。”
“呵呵,大仙,我叫你哥行不?”若兰突然提要求道。
“哥,不成,差辈了,不对,”八戒又想一想,“我那天醉了,跟你爹没磕头吧?”
“没,”
“我英明,”八戒笑道,“叫我哥好了。”
“好的,八哥。”若兰脸露狡诈之色。
“不好听,叫八戒哥?不成,俗。叫天蓬哥?也别扭,”八戒皱眉,站住脚步,眼光朝前一扫,看见前面露出一座大殿的一角,“那里有个殿。”
“要不叫你天哥?”若兰抬头看,“不是大殿,只是有点象。”
“这好,你就叫我天哥吧,你是兰兰,”八戒定下二位名号,将杯虫塔扛在肩头,朝那不象佛殿的所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