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走了两步，感觉到脚步被毛毛的东西绊住，低头，就看到一只懒懒的猫。它是有多无聊，多久没跟人亲近，就缠着如如的一只脚蹭毛。待如如要去抓它，它也不介意，望了如如两眼，反伸出舌头来舔她的手。
孟铭泽什么时候养猫了……
还是一只惹人疼的小可爱。
如如把猫咪抱起来，勾着头去蹭它的胡子，一手微抬，挪着步子往外走。孟铭泽穿戴整齐正倚在门口看她。
“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孟铭泽脸色平淡，但眼睛里有些微的笑意，“养了一阵还没决定叫什么。”
“你平时怎么叫它的？”如如抬头问。
“猫。”相当的无趣。
如如摸着猫爪的肉垫子，怀疑他平时有没有在养它。不过想象着孟铭泽拿着猫粮喂猫的画面也挺搞笑的。
如如望着猫的杏眼，说道，“我以前一直想养一只猫叫‘小狗’，想养一只狗叫‘娘娘’……”
猫在她怀里扑腾了下，蹿到地上高傲地走了。孟铭泽怔了一下，忍不住笑出来。
如如无奈摊手，“为什么猫不能叫小狗，这么骄傲的小东西就是因为叫个笨一点的名字，挫挫锐气。你看，”她盯着跑走的猫，撇嘴，“它哪是一只猫，它是一位老佛爷。”
孟铭泽近前来，“叫小狗不好，太混乱了……不过，叫‘老佛爷’可以……”如如的鼻子几乎蹭到了他的胸口。
无端地感觉到压力。如如微低下头。孟铭泽只在她头顶轻轻地揉了揉头发，便两步到床边，放松地坐在大床上。以往这个时候他穿戴整齐是赶着出门去的，但现在看了一下钟点觉得小坐片刻也无防。
“就叫老佛爷了，它是老佛爷，你是伺候老佛爷的仙女。”
“我不要，应该是你伺候它。”
孟铭泽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是不是又准备给我打车钱了？”又或者是过夜费？……如如看着孟铭泽要笑不笑的样子，警剔地皱起眉。
“我没空送你的话，给钱你打车回去，有什么不对。”孟铭泽问，“我是真的没空送你的时候才不送，否则自然希望跟你多呆一会儿。”语意里有安抚的意味。
“当然不对……我不能接受。动不动给钱我，我又不是妓女！”
孟铭泽的眉皱了一下，起身把如如往身前拉，“你竟这样想？”
如如虽有点惊恐他的表情，但也不后悔说出来，她早就想说这样的话。不管什么时候跟孟铭泽在一起总是没有一点的安全感。不知是他不愿给还是自己想太多，不想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只是一场钱色交易，但是每一次又是那么地赤裸裸。
“我以为这是很平常的事情。难道要我看着你坐公车回学校？”
“你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样子？……”如如咬嘴唇，根本与他讲不通，他到底明不明白天她在乎什么呢？急于想要撇清地开口，“我不要你的钱，我自己有！”
“你有？”孟铭泽气急，不知道面前的女孩子怎么就炸开了，他眼睛里冷得像冰，脸上却笑起来，“你撇得这么清，以为我给你过夜费不成……我要是找人泄火的话也会找性感的女人。”
“你……”那你去找啊，如如憋着火，想骂他又能不想做无谓地争吵。牙齿抵着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行了，哪有这么多的计较。”
他想去拉她，被她扭着跑开了。
如如快速地冲去洗脸刷牙，不理他。
“喂，我有东西要给你。”孟铭泽跟到卫生间门口，倚门打量站在梳洗台前光着两条小细腿的女孩子。如如含着牙刷，在镜子里瞪他。
洗好快速地穿好自己的的衣服，到玄关穿鞋子。
“喂……赵如如……”
不给孟铭泽更多的说话机会，勾着鞋子跨着包，冲出门。最后看到孟铭泽叉着腰，一脸冷峻的样子。
逃也似地冲出来。很害怕他会追出来，他的表情好像可以吃人，但是回头并没有看到人影，反而又有点失望。
赵如如真的拿自己无可奈何。
如如当天有专业课，李思源给他们上课的时候，她脑子里却满满是与孟铭泽缠绵的画面。盯着黑板，黑板上面出现的线条却每一个都可以成为孟铭泽的唇型，鼻梁，眼睛。方家静拿手肘撞她。如如扭过头，看到她递过来一张纸条。
上写：怎么这么深情的眼神，李思源要以为你爱上他了。
如如回了一条：想事情。
她冲方家静一笑，高深莫测。方家静打冷颤。
又陷入到那个叫“孟铭泽”的陷井里，如如却并没有后悔。她本筑起了高高的堡垒，修起了层层的防护，害怕再一次受到害怕和欺骗……但是当这堡垒瞬间被攻占、坍塌之后，心里竟然也有一点放松的感觉……好像灵魂深处本就有一个人在等待着这一个结果，等守防的池城塌了，便出来温柔地收拾残局。
上课的时候收到短信，一看，是孟铭泽的。
早上把他气得不轻。
他在短信里说，干什么呢？
如如勾起嘴角笑，反而聚精汇神听起课来，不理他。
感觉到无比轻松。有如长风吹荡胸臆。
一直崩得紧紧的神经，伪装刚强的意志，一在“罢了吧……受了吧……”的放任之后就露出享受的本质……
唉。
忘记一个人远比沉沦在伤怀里更艰难，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人在爱情中苟且偷生。
李思源讲课本来就讲得好，他是真正的学者、知识分子，知识渊博而且性情旷达，治学在他而言是工作也是兴趣以及生活的一部分。他对教书育人有自己的一套见解，课讲得投入而有深度。上了大学如如很少上课做笔记，只有李思源的她常常要准备笔记，因为他很少用课本……今次课上听到李思源讲到有趣的句子她也记录下来，想着那些优美的词句和哲思，可以好好地感悟回味。有的时候上李思源的课不是为了学业，而是一种性情的陶冶，他很推崇林语堂，如如也同样喜欢这位大师。往往心中有躁动，便能慢慢地平复。承认那个思想里、本质里固有的中庸的，缓慢的，无效率的自己……安然享之。
听得认真了连短信音都没有听到。下课后直接将手机扫到包里，然后奔去上摄影课。因为要拿器材，连手机也没拿。在街上逛了几圈，回来后累得满头大汗。赵如如和方家静因为是选修用的都是学校的设备，回校后就去还设备，因为在街上拍得太HIGH了……回到学校已经超过下课时间半小时了，被通知直接拿着相机还到摄影专业教室去。两个人硬着头皮去还设备，被保管处的老师教训了好一阵。
“以后不能超时了啊。不好管理的。”
两个人拼命赔不是，积极认错，才作罢。
因为超过钟点，食堂里没有什么可吃的，两人又去校外吃拉面才回来。一路上方家静都在学保管处老师教训她们时的样子：“一个设备几万块呢！”BLABLA……
逗得如如哈哈大笑。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然后在楼下就看到了孟铭泽。天光已经全暗了，他站在舍宿楼外的一棵大树下，树边还放着好多的热水瓶。光线不清，他的轮廓却鲜明。
如如一下怔住了。方家静随及停下脚步，看到孟铭泽，她嘴里的话也卡住了。
孟铭泽从树下走过来。
“到哪里去了？”他问。
方家静不知道为什么对孟铭泽有一点畏缩，在他眼神波及到自己的时候，唯唯诺诺地打了个招呼就抽身而逃了，留给如如一个“你自己搞定”的表情。
“你怎么进来了……”印象里以前孟铭泽接她总是在校门口停好车的。
“我来接你。你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他的语气平平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抱怨。
难道他很着急找自己，打了很多通电话？……如如才想到自己手机丢在宿舍里没拿。一瞬间觉得很抱歉。
“你等了很久吗……”以孟铭泽的外型如果一直站在这里，会造成围观的。
还好他回答，“也没有多久。”
“跟我走。”不由分说地，孟铭泽就往前走，“如果你不想我当着学生的面拉你的手，你就自己跟过来。”
孟铭泽将车开进了学校里面来，停在不远处的车位。他上了车，等如如坐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