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拼命地迷恋你，不管你怎么样……我都痴心地跟着你，你说一句温暖的话，我会开心好久好久……现在，我却不敢相信你。你的心里住着一个人。”她只能将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才不会从奢望的天空坠入残酷的现实地狱。
“少媛是我妹妹。”
孟铭泽并没有看她，只盯着天花板缓缓道，他知她心中顾虑。
“事到如今，有些时候我自己都没有觉得我对少媛还有太多眷恋，反而是你不断地提醒我。曾经我以为是你使我将她淡忘，现在想来，未尝不是你让我安然铭记这个妹妹。”
如如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盯着孟铭泽，他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神色。
她听错了吗？……
孟铭泽沉默了良久，“她是我唯一的同父同母的妹妹。我的父亲是个风流的角色，我的爷爷也是……我父亲有三个老婆，我母亲却不是其中之一。他在很年轻的时候认识了我母亲，两个人相爱，然后有了我，但是我母亲身世很低微，我爷爷不喜欢。于是把我留下，把我母亲赶走了……我父亲伤心了一阵，接着也就到处寻花问柳，然后又喜欢上别的女人，还有了第一个，第二个老婆。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跟我母亲有联系，在我十岁的时候，我母亲又怀孕了，这个孩子就是少媛，但是因为这个时候我父亲已经有了老婆，而且他的两任老婆都分别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所以少媛完全不被接受。我爷爷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孙女，少媛就被我父亲送走了。当时他的第二任老婆有权有势，他害怕她闹起来被我爷爷知道，就将少媛送到了孤儿院。我母亲因此终于离开了我父亲，但是她一个女人没依没靠，世界这么大，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女儿在哪里，不久之后就病死了。”
如如眼神晃动，听孟铭泽如此说来，一时不知所措。她从没听孟铭泽说起来他的身世。他一直以来好像一团孤焰，独独地圈守着自己……并不想要燃起旁边的温度……只自己在那个暗夜里默默独行。
“我们家的家业是我爷爷一手创办的，所以什么事情都以我爷爷的喜好为主。我爷爷孟宇洛有三个儿子，我父亲虽然是长子，但是行事风格不似我爷爷，并不讨我爷爷喜欢，我又是他的私生子，越加不受这个家族待见。母亲不在身边，父亲懦弱，所以从小长大，我身边虽然都是与我有血脉关联的人，我却感觉没有一个亲人——直到我二十五岁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少媛。”
孟铭泽寻找谢少媛整整找了十年，在他的话语里只是轻描淡写，但是一直在少年时就根植心里的愿望哪里是三两句话描述得清。他翻了天去寻找那个妹妹，谢少媛是婴儿时就被送走的，形貌都没有长成，再加上当时又做得秘密，是极难寻找的。要不是当时送走谢少媛的那个保姆最终被孟铭泽找到，只怕他一辈子也只能在梦里见见那个妹妹。
“我将她当作我唯一的亲人。她在孤儿院长大，找到她之后就开始资助她，告诉她我是她哥哥……所以25岁我开始离开家族自己创业，我早就想要脱离那个环境，独立自主，我的创业基金是林敏柔给我的二十万美金。林敏柔，就是你晚上见到的那个女人，她是我爷爷的第五任老婆。”
“啊……她不是你姑母吗？”如如诧异。
“呵……姑母只是叫法，我的爷爷有一个跟自己孙子差不多大的老婆。”孟铭泽嗤笑了下，眼神中无限的讽刺。
“她为什么要帮你？我看你不喜欢她。”如如仰起脸望他，孟铭泽摸摸她的头发，笑了笑。
“她帮我？……她只是在找个依靠罢了。林敏柔跟了我爷爷，却一无所出，没有孩子，如果我爷爷过世了，她能分到多少财产？依我爷爷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多。林敏柔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就下注到我身上，整个家族只有我一个人是无依无靠，所以她帮我投资，想将我收为自己的儿子般作为底牌。这些年来她在我这里拿到的早已超过当年投资的百倍。不过她并不满足，总想给我安排这个规划那个……还真以为我是她儿子了。我平生最讨厌被人约束。不过她也确实帮了我……不然，那个时候我无法脱离家族、资助少媛并让她跟我生活在一起。这栋房子，她跟我一起生活了五年。”孟铭泽陷入了沉思。如如不忍打扰。
“这个房子的很多地方是少媛亲手布置的。我当初花了很多时间让她相信我是她哥哥……当她终于叫我哥哥的时候……我觉得空洞了二十多年的心终于被填满了，你能想象得到吗……我孤独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亲人。”
她能想象得到……如如想握住孟铭泽的手。一瞬间她的心中有不忍，这个男人的脆弱轻易地让她也心伤。所以他才那么地想念她……那么地爱她……因为不光是被好好地照顾着，也是因为血脉里有天生的联系。他们注定要找到彼此，爱护彼此。
“她真的像个精灵。自从有了少媛，我才体会到家的温暖，她会甜甜的笑着跟我开玩笑，会做了饭菜等我下班回来……尊敬我，爱慕我，关心我，将我当作世上最亲最信任的人。我为此非常满足。……我曾一度以为自己将你当成了少媛，你们同样年轻，同样明朗，同样美丽……”
赵如如警剔起来。眼睛闪动着，感觉到危险的信号。
“但你跟少媛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你说我不配跟她相比。”
孟铭泽叹气，“哪里说过？”
“说过……我说我可以做她的替身，你说我不配。”
孟铭泽在她头发上留下一吻，有些许宠溺的意味，“那是气话……而且你的话本来就不对，你怎么能做少媛的替身，她是我妹妹……你是我……”
“是什么？”
“你要替了我就不能跟你上床了。”
“你……”如如大囧。
“……看来你尽记得我对你的不好。”孟铭泽叹息。
“有好的吗？”
“你不知道男人是个什么东西吗？……要上一个女人闭上眼睛就可以上。但是我一直不敢碰你……不是我对你没有兴趣，傻丫头，是因为我怕伤害你。”
“你害怕伤害我是因为你没有自信可以对我好！”如如脱口而出，说得极快。
“是……”孟铭泽承认，“你太单纯了，我怕要了你会全心地扑过来……而我不敢承担那些责任。但是现在可以给我机会吗？”
“你现在是骗我的吗？”
“有可能。”
如如哭起来，用头撞他的胸口，“你不要骗我……我真的好害怕……”
“怎么样才不害怕？”
“你现在有了信心了吗？”她反问。
“有了。你说跟我分手的时候……我感觉又回到了没有一个亲人的孤寂当中。我可以恼怒你，但是我已不能失去你。”
如如摇头，摇头，摇头……拼命咬住嘴唇，胸腔里堵着发慌，哽咽地流泪，“我已经没有自信了……就算这一刻你真的爱我，下一刻还爱吗？……明天，下个月，明年呢？……人总是会变的……”
孟铭泽把她抱在怀里，安抚她，“那这一刻你相信了吗……这一刻相信了，下一刻、明天、下个月、明年——都会同样的方法让你相信不就好了？”
轻轻地吻她，如如终于在孟铭泽的怀里大哭起来。这个男人突然温柔得让人无法抗拒。
“孟铭泽孟铭泽你不要骗我……”
“不骗你……骗你你就抛弃我。”
“呜，你混蛋……”
“那就缠着我……”
“才不！”
“我缠你。”这个可以有。
哭得累了……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她还是在孟铭泽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好像好久没有睡得这样绵长。感觉做了梦，又好似没有做……而心中有恍惚的窃喜和悲伤……若不是梦中流出，又是哪里得来？
那些恍惚捉摸不清的思绪……无端让人烦累。
自然醒来时候，身边没有孟铭泽。
晃着脑袋哼哼地从困倦中摆脱出来，扭头，脸颊擦过枕头，织物的肌理有孟铭泽手掌的糙糙的感觉。但是旁边已经空出来，孟铭泽已经不在。
没有初次时那种失落和恍惚。反而已经不太介意他是否已经离去，如果他走了，或者是更为轻松的一件事……但是却并不想考虑，他还在不在这样一个问题。在床上摸了半天的衣服……钻到被子里翻找，才终于找出皱成一团的睡衣。胡乱套上，跳下床去洗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