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一锭十两纹银,赵亮给他的。
“客官,里边请嘞......”
安顿了昭琼,换了一身行头,李京泽出客栈帮赵亮送信。
他嘴里叼半张饼,戚戚然的把信拿出来看,见封面上几个字是“唐莹莹绝笔,布政使马承夏大人亲启”。李京泽心想“本以为是一般书信,竟是送给这般重要的人”,又想“反正只是送信”,又转念想“不妥,这唐莹莹应是昭琼她娘,这样送去可能招祸端”。于是用白纸粘到字上,在白纸上只写“布政使马承夏大人亲启”。
他打听过路人,问得布政使府邸在城北,便往城北赶,路上乞儿甚多,他见一个给几文,给出几十文后,方告诉自己不能再给,再给自己穷了。
待赶到马府,见两丈高的红漆大门,门口两个汉白玉狮子,心气先矮了半截,壮着胆子上前拍门喊“求见布政使大人”,拍了会一个仆役模样的开了个门缝,探出头看着他问“你谁啊,可是有什么冤,布政使大人可不是寻常人见得”。李京泽说:“应西府秀才李京泽有要事相禀!”那仆役说了句“老爷不在”把门又关了。
再去拍门问马步政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人理他。
李京泽干脆蹲在门口等,将昏昏欲睡时门打开了,几个仆役抬着一个轿子出来,他盯着轿子瞧,恰好风吹开了轿帘,见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的人在里面,急忙跑到轿子前面喊“应西府秀才李京泽有要事相禀!”
轿中人隔着帘问:“何事?”
李京泽把信捧在手里说:“有书信一封,需布政大人亲启。”
一个仆役接了信递到轿子里,轿中人未说话,轿子停了一会便走了。
李京泽了却心事一件,买了两个白面馍馍,赶回客栈,和昭琼一起开心的吃。吃完给昭琼讲书,等昭琼睡了,自己再看书,就这样每日读书、照顾妹妹,等待参加乡试。
李京泽日日读书到很晚,此次乡试失败,他就只能和妹妹当乞丐了。
十日后,乡试。
李京泽低着头忐忑的打开卷纸,见纸上只有一题“水虞朝言农政最详,有农家之学,列为专科,教人耕种,善用劳力,民有农识,却盗匪横行,三家分虞,有何解?”
李京泽细细想了会,从三点入手解答,一是减赋税,二是息争战,三是启民智,洋洋洒洒写了两千多字,满意的交了卷。
待到放榜日,他早早来到州府府衙,早有黑压压的人群等着放榜,两个衙役拨开人群,把桂榜贴在府衙墙上,人群便挤了过去,李京泽挤不进去,远远的蹦着从上往下瞧。
第一名:解元,周远。第二名:亚元,...。第三名:...。第四、第五......第三十,统统不是自己,等人群慢慢散开些,李京泽挤进去,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却是最后一个,第三十五名:李京泽。
李京泽高兴的满脸通红,恨不得飞到父母坟前禀告,过了一会儿又蔫了,垂着头到酒馆喝酒。他把酒一口一口的灌,想自己苦读十年,却名在孙山,心中全是懊恼,喝的昏昏沉沉。正喝着,却看见一个仆役模样的人奔过来,站在他面前喊:“布政大人有请!”
李京泽喝的太醉,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到了马布政府上,待看见布政大人方才醒了酒。只见这马布政是个垂垂老者,胡子花白,身材矮小,身体精廋,只那眼睛还有些神气。两人见过礼,就各自坐定。马布政懒散的坐着看李京泽,却并不吃茶,李京泽直直的坐,却不知说什么,两人互相看。
马布政打破了僵局,微笑着说:“减赋税,息争战,启民智,李举人字写的不错。”
李京泽红着脸说:“却是名在孙山。”
马布政笑着说:“是名在孙山,不是我就名落孙山喽。”
李京泽好似听了一个响雷,站起来,直直的说:“我只隔着轿帘见过大人一次,大人岂可污我舞弊!”
马布政还是慵懒的坐着,说:“什么舞弊,要说舞弊,除了那个第一名周远,其余人都是舞弊。”
“此话怎讲?”
马布政笑着说,“你们答的都差不多,要不是我监考,我还怀疑你们作弊。”
“当真差不多?那这谁考中谁没考中,如何选得?”
马布政答:“大同小异,除了字有好有坏,谁中举,哈哈,我的几个同僚,有的喜欢字软一点,有的喜欢方一点,我喜欢那勾重一点捺长一点。”
李京泽诧异:“竟是如此?”
马布政道:“就是如此,可不是作弊,我们阅卷时看不见名字,你的名次也是巧合,哈哈,字的劲头还差些。”说完和下人使了下脸色,下人便都关了门出去。
下人走后,马布政神态严肃起来,问李京泽身世,李京泽都一一如实说。问完身世,站起来慢慢的绕了几圈,又问:“那封书信从何得来?”
李京泽情知无法隐瞒,将如何遇到昭琼、看见打斗如实说出。最后说到如何安顿昭琼时,马承夏摆摆手,止住了他。
马布政眼中含泪道:“过去的就过去吧,其余事情万万别告诉我。”
李京泽疑惑的问:“那位女子是何人?蒙面人是不是大人所派?”
马布政只回答了一问:“若是我派,你现已人头落地。”
该说的都已说完,仆役送李京泽出府。李京泽回到客栈,晚上翻来覆去一头雾水,干脆略过不想。
同批举人多能任县丞、主薄、教谕等官职,他盘缠不多,哪也去不了,窝在客栈安心等待任命。
一个月后,益州府衙,此榜中举举人齐聚一堂,马布政宣布任命。三十三人是县丞、主薄、教谕官职,有两人得高任县令,分别是周远,鄱县县令;李京泽,郸县县令。马布政宣布完径直离开,留下举人们议论纷纷。
李京泽也暗自惊诧“解元任命县令还是常理,任我是何原因”。他将疑问放在心里,庆幸得上天眷顾,终能一展抱负,回客栈和昭琼收拾行装,准备赴郸县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