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捶胸顿足的大骂秦人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一时间田文仿佛看到了礼崩乐坏,周公礼制任人践踏一般。
赵桐说:“丞相莫要动了肝气,想必此刻秦军正沉浸在喜悦之中,我们何不趁此夜袭秦军大营?”
田文愤愤说:“胡闹,他们可以不仁,但我们不能不义,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我决不允许出现在联军之中。”
“丞相,这是战场,试问有几场战争是仁义之战,仁义能够让秦军解甲归田吗,仁义能够让楚军退兵吗,仁义能换回那三千士兵的性命吗,我们何必要为一条毫无意义的战场规矩恪守千年……”
“赵将军,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是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做的,今晚让士兵加强戒备,明日大军压进少阴。”
赵桐在心里暗骂田文迂腐,但田文的命令还是必须要遵守的,无奈的他只好拱手离开。
“父亲,田老答应您的提议吗,孩儿愿意亲自率五千精兵,从龙脊之地绕至秦军背后,偷袭秦军粮草辎重,然后在午夜时刻转而偷袭楚军大营……”“奢儿”,赵桐打断了自己孩子的话说道:“切记日后切不可做田文这等迂腐之人,战场从来都没有仁义,只有胜利,只有你死我活!”
赵桐并不知道他今天的一番话给赵国造就了一个一代名将—赵奢。赵奢更是同胡人战争中领悟了一套独特的作战方法—无所不用其极的歼灭敌方有生力量。从此开启了战国战争的新模式,使各国彻底撕下了周公礼制这最后一块遮羞布。
“先生就这么放心联军不会前来偷袭?”昭奚恤问到。
“不会,要想战胜对手你就必须要了解对手,田文号称天下第一名相,最是遵守周公礼制,所以是不会用这种手段对付我们的。”卫鞅说。
此次偷袭虽然非常成功,但昭奚恤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此等手法过于下三滥,更容易让敌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到时候各国军营都要全天加强防范,士兵必然会高度紧张,从而影响战斗力。昭奚恤认为作为一名士兵就应该光明正大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火灶旁或者酣睡中。
让昭奚恤感到不满的是此次秦军偷袭联军之事自己竟然完全不知。卫鞅在没有和自己商议的情况下私自给秦军出计,莫非他早就看出自己不会同意这个计策;更让昭奚恤感到不安的事,秦军竟然听从了卫鞅的计策,昭奚恤下意识的握紧衣袖里的秦国兵符,这一刻他意识到老秦人只认人不认兵符,如果秦献公不点头,即便是自己手握秦国兵符也无法调动秦国数万大军。
看着陷入沉思的昭奚恤,卫鞅说:“由于此次偷袭手段非常,所以事先并未向大将军禀报,还请大将军恕罪。”
昭奚恤不动声色说:“先生哪里话,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如此妙计也只有先生能够想出,我岂能怪罪先生,我还要为先生送上庆功酒呢。”
这一刻的昭奚恤对卫鞅的城府感到害怕,此人不能留,此战结束此人必须消失!
一封密函从边疆飞入郢城,楚宣王将信函交给了江乙,江乙看了一眼说:“久闻幽兰姑娘同卫鞅关系要好,没想到幽兰姑娘对楚国竟然有如此忠心,既然幽兰姑娘同意这件事,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楚宣王点了点头说:“是啊,可真到做决策的时候,还真有点舍不得,你去通知楚音阁之人,立刻赶往边疆,这件事不要让大司马知道,他性子太直。”
“诺!”
“等等,这件事还是由我亲自去比较好,卫鞅不除,我寝食难安,看来需要文宣亲自出马了。”
听到这句话江乙微微动容,可见楚王的杀伐之心有多重!
少习关第一仗,楚军在先生的谋策下利用地形优势硬生生拖住了联军进攻的步伐,接连三天硬是没有攻下少习关,正所谓刚不可久,接连三天的受挫消磨了联军的锐气,而联军也暂缓了强攻少习关的步伐。田文拒绝赵桐之后,赵国军队就没有全力攻打少习关,田文心中颇有怨言,但也不好发作,毕竟联军之事能忍则忍。
连续半月魏赵韩联军进攻没有取得丝毫进展,而朝堂之间的怨言也日益见长,魏惠王终于坐耐不住,一日三份密函传入田文手中,田文看着手中密函狠狠的说道:“出动魏武卒!”
出动魏武卒正是昭奚恤最担心的事,他郑重的望着卫鞅说:“以先生之见,觉得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卫鞅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说:“接下来一战必定是惨烈的,只要能抵挡住这一战,事情就会出现转机。联军之中最为强大的战斗力莫过于魏武卒方阵,如果联军将魏武卒投入正面战场势必会给我们造成巨大压力,因此能不能牵制住魏武卒的行动是接下来一战最为关键的一步。”
昭奚恤叹了一口气说:“哎,如果楚国也有如此精锐之师北上逐鹿中原又有谁能抵挡。”
魏武卒乃是由战国最出名的战神吴起所训练的精锐步兵,吴起率魏武卒南征北战,创下了“大战七十二回,全胜六十四回,其余均解”三十年来,吴起率领魏武卒攻下函谷关,大大小小历经六十四战,夺取了秦国黄河西岸的五百多里土地,将秦国压缩到了华山以西的狭长地带。周安王十三年的阴晋之战,吴起以五万魏军,击败了十倍于已的秦军,创造了步卒五万人,车百乘,骑三千,而破秦五十万众,从此威震四方。
卫鞅微微一笑道:“魏武卒是一把利剑,但是也要看在谁的手中,吴起用兵之神堪比孙武司马穰苴,但是田文根本就不懂用兵之道,因此将军不必过于担心。”
昭奚恤说:“看来先生已经有牵制魏武卒的办法了?”
“如果联军全力进攻少习关,魏武卒势必会打头阵,用魏武卒来牵制我们,到时候我们的地形优势将不复存在,反而会变成魏武卒的屠杀场,因此我们必须与秦军主力回合,退守城中!”
“然后呢?”
“田文作为最高统帅,必定不会到正面战场,只会在后方观战,而此时后方兵力势必空虚,魏军有条规定,主将被俘全军皆斩,因此我们可以突袭田文,到时候魏武卒势必会回防,一旦魏武卒回防,联军方寸比乱。”
“妙!”
卫鞅拱手道:“在下愿意亲自率领五千轻骑突袭田文。”
话音一落。昭奚恤和幽兰面上的笑容慢慢僵持了,昭奚恤说:“先生乃是楚王亲派的特使,万一有点闪失,老夫可就全家性命不保,更何况领兵打仗是我们武将的事,因此这件事还是交给子默来做吧。”幽兰也在一旁劝说:“我觉得大将军说的有理,毕竟刀剑不长眼。”卫鞅微微一笑说:“也好。”
深夜时分,幽兰来到昭奚恤的行猿之中说:“不知大将军深夜找我有何事?”昭奚恤拿出一封密函给幽兰,幽兰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昭奚恤说:“还望姑娘以大局为重。”
“何时动手?”
“战事结束。”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边境的夜风格外的凉,卫鞅静静的望着夜空,晨风将手中的披风披在他肩上说:“先生,回去吧,小心着凉。”卫鞅点了点头,就在两人准备回行猿的时候,幽兰却朝他们走了过来。
幽兰说:“小弟,我们跟先生说几句话吗?”晨风看着卫鞅,卫鞅点了点头,晨风犹豫了一下便转身离开。
“能陪我走走吗?”
“好。”
“先生来楚国多久了?”
“半年有余了吧。”
“先生为何不愿在楚为官?”
“道不同不相为谋。”
幽兰叹了一口气说:“可知道楚王心里的想法?”
“楚王雄才谋略,有些话有何必说明呢。”
“既然如此,不知先生决定何时离开楚国?”
“战争结束。”
幽兰停下了脚步看着先生,平静的脸庞上看不出有一丝的感情。片刻之后幽兰问道:“先生对楚国可有依恋?”依恋对卫鞅来说是一件事奢华的事,卫鞅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幽兰对他的情他能够看的出。但做为鬼谷子的弟子总是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辜负师恩比杀了他还难,更何况卫鞅之心在于朝野,岂能被儿女情长所束缚,所以他把对幽兰的情深深埋在心里,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事该断就必须要断,于是魏王坚定的摇了摇头。
幽兰心中一痛,无奈的笑了笑说:“那就好,不早了,先生回去休息吧。”
幽兰在心中暗想:“卫鞅啊,卫鞅,你的心难道是冰做的吗?这样也好,你有你的抱负,我有我的国家,希望到时候鲁遗能保你周全。”
接下来的战事和卫鞅预料的几乎一样,唯一出乎意料的便是楚军的部分粮草辎重竟然被赵军一个年轻无名将军率领给烧毁了,但是对整体局势影响不大
夜晚时分晨风正在军营的一片空地练功,卫鞅从远处走来,他笑着说:“小弟,你最近怎么如此练功如此用功?”晨风收回手中的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长不练功师傅教给我的东西有点生疏了。”
“嗯,努力练功是好事,不过大哥我一个人有点闷得慌,陪大哥我喝几杯酒吧。”晨风点了点头。
几杯酒下肚,晨风说:“先生,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现在就走。”
“为何?”
“杀意!”
“人无信而不立,既然答应了要帮他们退兵,就不能失言,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补偿吧……,哎,不说了,喝酒。”
看着卫鞅如此坚决,晨风在心中发誓如果有人想要伤害先生,必须先要从他的身上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