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趟南美,下了很长时间决心。之所以举棋不定,主要是因为太远,飞行时间太长、太辛苦。犹豫再三,还是登上了飞机。从上海飞阿姆斯特丹,花了十一小时。在阿姆斯特丹经停五小时后,再在塞满人和行李的经济舱沤了漫长的十四小时,抵达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机场时,人就像从菜坛子里的扯出来的腌菜,面色蜡黄,差不多奄奄一息了。
布宜诺斯艾利斯华人商会会长罗先生率队在机场迎接我们。他们的盛情遣散了我的一脸疲惫,但此时最大的需求仍是美美地睡一觉。而主人的安排却是欢迎宴会,接着是观看阿根廷国粹——探戈。
关于舞蹈,我属“舞盲”。无论是民间舞、现代舞、当代舞、芭蕾舞,还是独舞、群舞、霹雳舞、机械舞、拉丁舞,素无兴趣。所以,对于主人的盛情,出于礼节,我木然接受。在一番公式般的“感谢”“欢迎”晚宴之后,我们马不停蹄,赶往科隆大剧院。
踏进这座剧院是我进入阿根廷的第一个震撼:大剧院位于七九大街广场,是布宜诺斯艾利斯闹市区,一座三层的花岗岩建筑。始建于1889年,是一座典型的文艺复兴式的庞然大物。大理石走廊有无数根圆柱,像一尊尊雕塑,耀眼的金箔熠熠生辉。满屋的黄金镀抹,一排排晶莹透亮的菱形吊灯,把剧场映照得富丽堂皇,金光灿灿。地面铺着红色天鹅绒地毯,古典的奢华、文化的厚重、现代的气派恰到好处地融为一体。据说,最让阿根廷人骄傲的是剧院绝妙的音响效果,完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难怪科隆大剧院是仅次于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和米兰拉斯卡拉剧院的世界第三大歌剧院。
阿根廷原属西班牙殖民地。以西班牙、意大利后裔人为主,少量的印第安土著。布宜诺斯艾利斯有南美“巴黎”之称,城市建设、文化习俗延续了西班牙的传统,官方语言为西班牙语。现行的城市建设均是一百年前西班牙人的规划,横街直道,方方正正,每百米一个红绿灯,规规矩矩。最令国人骄傲的是七九大道,百年前的规划,双向二十四车道,是城市标志性的建设。阿根廷人骨子里,烙印着欧洲文化的元素,既具绅士的做派,又难掩斗牛士的勇猛与激情。从国人痴迷探戈、探戈成为国粹可见一斑。主人安排的第一个项目就是看探戈,或许正是要我们从骨子里了解阿根廷人。
今晚的探戈舞在科隆大剧院上演。
探戈起源于非洲,流行于阿根廷,当初是年轻人表达恋情的舞蹈。舞步肢体晃动幅度很大,特别的是男女舞伴头部左右一百八十度的摇摆,据说是表现年轻爱侣用警惕的目光发现情敌。我们在大厅坐下,面前摆放着类似酒店用餐的圆桌,盖着白布,场面并不大。演员的演技无可挑剔,看上去平均年龄或许在四十岁以上,年长的舞者,至少在六十岁以上。在音乐的引导下,男女舞伴,优雅地出场,轻盈的脚步踩着悠扬的音乐节拍,转动着柔软的身段,那种默契、技巧、素养,融在一招一式之间,表达得淋漓尽致,丝丝入扣。随着音乐节奏变化,舞者大幅度叉步、踢腿、跳跃、旋转,舞步华丽高雅,热情奔放又变化无穷。表现的情绪或激越奔放,或疾世愤俗,或感时伤怀,与观众同振共鸣。大厅的看客无不“心”临其境,如醉如痴,摇头晃脑。演员、音乐、舞步的默契,简直就是大风中的雨点,随意飘洒,天意而成,叹为观止。台上台下,思绪交融,演出期间,不停地爆发掌声。连我这样的“舞盲”,也被深深地感染,好像自己置身舞台,心扣琴弦,伴舞起伏,险些手舞足蹈起来。一个多小时演出,如同经历过一场灵魂的洗礼,两天没有上床休息的疲乏,一扫而光。我们面前服务生上的饮品、茶点都还没品尝,演出就结束了。
探戈之所以在阿根廷流行,是由于阿根廷人的感情奔放,还是来源西班牙、意大利后裔的血脉传承,我没有考究。但阿根廷人追求思想独立和精神自由的个性不言而喻。据说,阿根廷百分之七十的成年男女不结婚,但有家庭、有子女,没有婚姻,这是一个有别于世界各国的婚姻家庭关系。是西班牙人浪漫的传统还是现代社会发展的必然?不受一纸婚约约束,来去自由,离合轻松,或许不失为一种选择。
2016年于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