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人一脸“孺子可教”的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所谓的功名利禄，都只不过是过往云烟。人死后，是非功过，尽赋予说书人，以供红尘过客茶后谈资。”
沐杳杳哭笑不得：“我真是谢谢你啊。”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没赌。”
好心人状似过来人般说道：“我懂我懂。没钱也是一种痛。”
沐杳杳正欲向好心人解释，刚才张口，就被他抬手制止：“你的痛，我理解。”
沐杳杳：“……”
你理解个屁啊！
“不用说出来，我都懂。”
沐杳杳：“……”
你是真的懂了吗？
“把痛放在这里，”说着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埋起来，让时间去冲淡它。”
沐杳杳：“……”
我怎么就这么想把他套个麻袋打一顿，再埋在地里呢？！
不行了，这饭吃不下去了。
沐杳杳身体动得比脑子动得要快，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出了客栈，站在街上。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去逛一圈吧。
去哪好呢？
这时，沐杳杳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唉，刚才点的菜都还没来得及吃上几口就跑出来了。
诶，既然如此，那就去天香楼吃一顿。
…………
天香楼。
沐杳杳手翻着册子，神情淡定、面不改色的报了一堆的菜名，还提了一大堆比菜名还要多的要求，听得站在她身旁的小二目瞪口呆。
“我要一只香焖素鸡，多放点姜，少放点葱，再来一个麻婆豆腐，不要放葱、蒜，还有西红柿炖牛腩，不要放洋葱和花椒……”
小二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脱臼了，忙伸手托了一下，看到沐杳杳口里还源源不断的说着，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心想：“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连忙制止她：“呃……公子啊，你是一个人？”
沐杳杳疑惑地看着他：“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小二声音微微颤抖的说：“一个人……吃那么多？你吃得完吗？”
沐杳杳反问：“你觉得我吃不完？”
小二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沐杳杳想了想自己看起来可能还是很瘦弱，人家觉得她吃不完点的那些菜，心里原本因为这两天胖了一圈的事而感到郁闷，顿时就烟消云散了，她还再多点了两个菜，豪情万丈的拍了拍胸脯向小二保证道：“放心吧，我肯定吃的完。如果实在是吃不完的话，还可以打包啊。”
小二目光呆滞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整个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颤颤巍巍的下了楼。
沐杳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甚是纳闷：“这天香楼到底是看什么招的伙计？身高？看着也不算高啊。体力？这瘦的跟鸡仔似的，能扛吗？难不成……是相貌？！嗯，长得倒也还行。”
沐杳杳想着想着，自己都觉得好笑，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这时候，楼下的说书人拿起惊堂木，猛地往桌子上一拍，吓得沐杳杳差点从凳子上掉了下去。
沐杳杳在的是二楼的雅间，巧的是，这里的视线范围很好，可以将楼下的人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正好菜还没有上来，那就先听听说书的讲什么。
只听说书人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今天，我们就来讲一下今年高中的那位状元郎。”
话音刚落，在场的众人纷纷拍起了掌，嘴上不停地说着“好”字。
说书人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不一会儿，叫好声、掌声渐渐的小了起来，等声音小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据说，这状元郎啊，低调得很。很多人知道他的，就只有，姓秦，名暮，月川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按理来说，他一个会试第一名的人，也是一个很有希望拿状元的人，在赌坊里，居然没人赌他，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而文远伯，他宁可去拉拢明焱，拉拢一个第二名，也不去拉拢这个第一名，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文远伯自己对外说他是一个唯才是举、礼贤下士的人，而因为他得罪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就跟人家翻脸了，还把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导致没人敢帮秦暮，没人敢替他说句话。如果这么做了，就等于跟文远伯当面对着干了。”
“当时，秦暮可还是个除了满腹的经纶以外，什么都没有的考生。他这么做，就是在用身份压死他，就是把人家往绝路上逼啊。”
二楼雅间里，沐杳杳神色一凝，眼睛死死的盯着楼下正说得起兴的那位说书人。
他这是……在煽动众人情绪？！
以借此勾起众人心中那点对文远伯这种“以权压人”行为的不满之情。
没有就留个印象，好让人以后听到“文远伯”这三个字的时候，先入为主的在心里默默的打下了个“以权压人”的字样。
如果有……就被放大，等到有一天这个认知足够大的时候，你就是把他杀了也改变不了他对你的看法。
毕竟，能杀人于无形的武器，可是语言。
这步棋……不得不说，走得真不错。
沐杳杳单手托着下巴，用筷子夹起一块小二刚端上来的鸡肉塞进嘴里，歪着脑袋看着楼下正说得唾沫横飞的说书人，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个答案。
这个……大概是那人的手笔吧。
沐杳杳扯唇一笑，微微地摇了摇头，准备专心致志好好的吃饭，刚夹起一块豆腐，就听到说书人说道：“据说文远伯年轻的时候啊，生得那叫一个风流倜傥、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然则，他天生是个多情之人，同时呢也是个薄情之人，处处留情，处处留种。”
“听说私生子，比当今圣上还多。”说着，他朝皇宫的方向微微做了一个揖。
在场的其中一位年过而立的大叔长长的“哦”一声说道：“我也听说过了。当年，文远伯在盛京城可是我们男人崇拜的对象呢。我们的梦想，可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噗--”
沐杳杳一口水喷了出来。
咳咳，真是有理想，有志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