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夫人早早便在门口等候,林宇恒则按照小哥的吩咐绕着院子热身去了。
林宏本也要跟着,但是被夫人以体弱易病否决了,只得在府内候着。
卯时,关晓隶如约而至。
大凉山晚春的清晨,山风带着些许凉意,林夫人一席暗紫色锦缎袍子,束着件墨色齐肩披风,显得有些纤弱。
关晓隶快步上前,俯身拜道:“在下何德何能,让夫人亲自等候!”
“我也刚出来,贤侄莫要多礼,快快随我入府吧。”林夫人略施淡妆的脸上一抹微笑闪过,声如春风,让人觉得很舒服。
林宇恒听见响动,从院中窜了出来,“娘亲叫关大哥贤侄?那这么算,关大哥便真是我哥了!”说罢,少年像是想起什么,傻傻的笑起来。
“这孩子!”林夫人一声“怒斥”,继而说道,“恒儿,我与你爹要与关公子说些事情,你先玩去吧。”
“去吧,把弓步,持弓的动作再好好练练。”小哥拍拍少年的肩膀,说道。
“谨遵师命!”林宇恒朝小哥眨眨眼,一溜烟便没影了。
见少年练习去了,关晓隶便跟着夫人来到正厅。内墙正中裱着副字,下笔苍劲有力,颇有大家风范,正是自己写的祭词。
林宏从内室匆匆走出,“贤侄来了!”
“小侄给世伯请安。”小哥躬身道。
“贤侄快请坐。”
林夫人扶着林宏坐下,随后便坐在他旁边,小哥也在堂下寻了座位坐定。
“之前便听说贤侄才华过人,昨日祭台上的那篇祭词,更是掷地有声,震聋发聩。在下反复品读,自觉大有所益,固誊写了一份裱了置于正堂,贤侄莫要介意!”林宏说道。
“原来是世伯的手笔,小侄佩服。”关晓隶回道,“能得世伯赞赏,小侄也深感荣幸!昨日念及夫人平日辛苦,不常在家,小侄不愿扰了天伦之乐,便未登门,还请世伯不要怪罪。”
“贤侄不仅才华过人,心思也如此缜密,若是恒儿能及贤侄一分,我也心满意足了!”林宏轻抚手杖,叹道。
“宇恒心思玲珑,只是平日性格活泼,世伯未曾发现,加以引导,以后必成大器。”
“哈哈,犬子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不过与贤侄学习,只会百益。”林宏看着小哥,缓缓说道:“只是担心贤侄在林家,实乃大材小用,愧疚的紧!”
关晓隶听罢,起身道:“小侄性子直爽。宇恒以我为兄长待之,我自应助他成材。林家与我以礼厚待之,我自应与林家共进退。”
只见小哥躬身行礼道:“若是世伯再这么说,小侄离开便是。”
林夫人见状,忙下堂来扶,“贤侄莫要生气,我家老爷是担心误了贤侄前途。”
林宏也连连称是,只听林夫人继续说道:“昨晚我们二人商谈了许久,想助贤侄考取功名,当然,能继续教恒儿也是求之不得。”
夫人表情真挚,望着小哥说道,“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小哥没想到林家夫妇已想到这步,大脑飞速运转着:
目前林家只能算是小城富商,而自己更是平民一个,即便林家全力相助,这样的背景,入仕之路也必然坎坷。
在这种时代党派之争过于残酷。宦海沉浮,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自己必须保证有强大的后台势力作为保障。
所以,在扶持林家壮大之前决不能考虑入仕的问题。
小哥想罢,回道:“小侄谢过二位,只是我还没有考虑过出仕的事情。”
林夫人眉间闪过一丝遗憾之意,却又听小哥说道:“不过小侄确有一事相求。”
“贤侄但说无妨。”
“我想借些银两…”
林家夫妇大眼瞪小眼,方才还在讨论人生大事,怎么突然扯到钱上来了?
小哥看出二人眼中疑惑,解释道:
“昨日当众伤了孙家排场,以孙夫人的性情,极有可能寻我的麻烦。
若是只有小侄孤身一人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舍妹最近时常独自在家,我担心会有人对她不利。”
小哥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小侄想在林府附近置处院子,小侄深知伯父伯母疼惜巧儿,我不在时也好有个照应。”
林夫人听罢,忙道:“贤侄考虑的极是,不过既是替林家出头,我又怎能亏待贤侄,这银两你只管拿就是,还谈什么借!”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侄帮助林家,是因为林家照顾巧儿,真心待我,绝非为了银钱而来。”
小哥意外的认真起来,“况且巧儿若是知道我平白无故拿了林家银两,定不会饶我,更不会下山,所以这银两,必须算小侄借的。”
林夫人听罢,对小哥也是更加喜欢,“那就依贤侄的意思,不知贤侄想借多少?”
“两千两足矣。”
“嗯…”林夫人想了一下,说道,“那就给贤侄备三千两银子,多出的是我俩提前给贤侄乔迁之喜的贺礼,老爷觉得如何?”
夫人说罢看向夫君,林宏接话道:“就这么定了!”
便让管家去账房支银子去了。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竟没给小哥一丝推辞的余地。
关晓隶心中有些感动,不管林家夫妇是出于什么目的帮助自己,但是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小哥谢过林家夫妇,只听林夫说道,“那以后便能经常见到巧儿了,也是美事一桩!”
“宇恒也能天天见着大哥了,甚至可以跑去寻大哥,更是美事一桩!”
只听屋外传来少年欢快的声音,屋内三人相视一笑,气氛格外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