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齐醒来后已是正午,他起身看了看四周,说:“汐竹轩?”他准备穿鞋下床,这时忆念走了进来,说:“梦公子,你醒了,喝点粥吧。”说着将手中的米粥端给他。
玄齐接过这碗米粥,恍惚间他觉得忆念是忆欢尘,在他醒来的时候给他准备好一碗热粥。他定了定神,小心地问他:“我怎么来到这儿的?”
“梦公子,昨夜您是自己来的。”忆念客气地回话。
“我自己来的?”他觉得难以置信,他明明看见了忆欢尘,触碰到了他的手温,还拿着那瓶酒,怎么可能是他自己来得汐竹轩?可是他确实觉得昨天看见的忆欢尘很不真实,他追问:“忆念,我真的是自己来得这里?”
忆念冲他肯定地点点头。
玄齐也点点头,他放下手中的米粥,开始穿鞋子。忆念见他神情失落,说:“梦公子,您没事吧?”
玄齐摇摇头,忆念也不便多问,行礼后先退了出去。
玄齐穿好鞋子后,拿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径直走了出去。忆念看见他要出门,忙喊住他,说:“梦公子,您这就走了吗?”
玄齐冲他点点头,对他道了谢,戴上斗笠出了汐竹轩。
过了一会儿,确定玄齐已经走远,忆安走到忆念的身边,说:“念师兄,你说欢尘师兄为什么不让我们说是他送梦公子来的呀?还连夜熬好米粥让你端给他,梦公子好像一口都没有吃就走了。”
忆念瞪了他一眼,说:“不该知道的不要问。”忆安伸手在自己的嘴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说:“好吧,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忆念笑着说:“别贫嘴了,去干活吧!”
玄齐离开汐竹轩之后,又回到了齐宅,他走到他昨晚坐着的位置,看见了地上打碎的酒瓶,瞬间明白了一切。他俯下身捡起一块碎片放在手心,望着它轻声说:“忆欢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躲着我?”
他收起这块碎片,转身前往金宅。金宅大门紧闭,他悄悄地从偏僻的地方爬上院墙,朝内张望。院内只有金母和一名丫鬟在烧纸钱,金母暗自垂泪,丫鬟在一旁也低声地哭泣,玄齐看着一阵心酸。这时金父从屋内走了出来,他怒气冲冲地指着金母喊:“还哭什么哭!还嫌不够晦气吗!我已经跟左县令打过招呼,齐宅本来就是废宅,齐孟下落不明,不会有人来追究的,别烧了,进屋吧!”
丫鬟扶金母缓缓地起身,二人随金父走了进去。玄齐望着悲愤地金父和伤心欲绝地金母,自责不已。若不是他懵懂无知答应了这门婚事,又怎会害得金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翻下院墙,决定先去金姑娘的坟前上柱香,再赶回清泉山。
他正准备向路人打听金姑娘葬在何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喊他:“公子……”玄齐转过身,他已经认得这个声音,他说:“老人家,又是您?”老奶奶驼着背,笑着点点头。玄齐追问:“您好像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您到底是谁?”
老奶奶抬眼看看他,说:“公子,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知道自己是谁?”玄齐一脸茫然,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谁了。老奶奶见他不说话,接着说:“逝者已矣,金姑娘因齐孟而死,你去忏悔也挽回不了什么,不如让逝者安息,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老人家,您……”玄齐刚想发问,老奶奶接着说:“快去吧,梦公子!”说完转身颤颤巍巍地要走,玄齐刚准备上前拦住她,突然他被人撞了一个踉跄,那人顺手扶住他并连声道歉:“对不起啊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我脚崴了不小心碰到您。”
玄齐将他推开,赶紧再看向老奶奶,可惜她已不见了踪影。撞他的男子见他没有追究,道歉之后就自行走开了,玄齐站在原地想了想,直接往清泉山而去。
忆欢尘和忆陌云奉命查找青远的行踪,昨日已到楽平县。他们先去青宅看了看,被打碎的木门已被秸秆编制的门代替,简单地挡住院内的视野。忆欢尘拦住一位路人,向他询问青宅的院门是谁换的。路人看看他们,挥挥手说不清楚,说完赶紧走了。
忆欢尘和忆陌云对视了一下,决定再找别人打听打听。他们连着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这就奇怪了,那晚院门碎裂掉地的声音明明惊醒了很多人。
此时天色已晚,忆陌云说:“师兄,我们先找家客栈落脚吧!”忆欢尘点头。他们还是来到上次住得那家,店老板一眼就认出了他们,连忙迎了上来,不敢怠慢,他问:“今日只有您二位住店吗?”
忆欢尘没有搭话,忆陌云瞥了他一眼,说:“多嘴多舌!给我们两间上房!”店老板吓得赶紧闭嘴,立刻将他们带到客房。两间房正好在隔壁,他们约好一会下楼用晚膳,便各自进了房间。
晚上他们点了几个小菜,忆欢尘要了一壶酒。忆陌云想劝他不要喝,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今日问了半天毫无线索,师兄心中烦闷她可以理解。
忆欢尘喝了几杯之后对她说:“师妹,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我们明日再查。”
忆陌云见他面带倦容,便点头同意了。忆欢尘上楼后不久,她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忆欢尘在隔壁听见她关门的声音,随后熄灭油灯,轻声地下楼找老板要了一壶酒,出了客栈。凤鸣县离这儿不远,他想去齐宅看看。
他来到齐宅后被眼前地景象震惊了,齐宅竟然已烧成废墟!他慢慢地走入院中,借着月色他看到台阶处好像有个人影,他轻轻地走过去,喊:“玄齐。”
第二日清晨,忆陌云在房外喊他:“师兄!”忆欢尘打开房门,二人下楼走到街上。
冬日暖暖地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楽平县的早市已开始,路边早点铺子和小摊贩熙熙攘攘,忆陌云摸摸肚子,说:“师兄,我们吃点东西吧,饿了。”忆欢尘看着她笑了笑,他们走向街边的一家早点铺。
忆陌云要了一个素馅包子,一碗热豆浆,她正想问忆欢尘想吃什么,扭头看见他正望着面前的米粥发呆,她轻唤了一声:“师兄。”忆欢尘回过神对伙计说:“给我一碗素面。”
他们找了个空位坐下,不一会儿,伙计给他们端来了早点。这时旁边的一桌有人轻声地说:“你们听说了吗?青宅闹鬼啦!”
忆欢尘和忆陌云相视一笑,真是天助我也!
那人刚说完,旁边立刻有人搭话说:“是啊,我也听说了!青宅好几年没人住了,前几日夜里突然一声巨响,哎呀!说是院门都碎了!你们说这好好的门,怎么会碎了呢!”
另一人说:“就是就是,我家就在附近,我也听见了!”
“更离谱的还在后头呢!这院门碎了也就碎了,没过几日竟换上了秸秆做得门,挡住了那个院子,这大白天的,也没人看见有人给青家装门呀,这不是闹鬼是什么!”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像在说书一样精彩。
这时他们碗里的食物也吃完了,忆欢尘冲她使了个眼色,两人离开了早点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