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与相撒了半天火,堂下无人吭声,梦真仙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自己也觉得无趣。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说:“罢了罢了,青远毕竟是林筝身边的人,狡猾奸诈实属正常,今日太晚了,我们改日再议吧!”
说罢他径直朝门外走,忆欢尘和忆陌云紧随其后,玄齐呆望着忆欢尘疾步行走的侧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玄齐!”玄朗一声大喊吓得他一个激灵,“他们已经走远了,你看什么呢!”玄齐尴尬地看看他,又看看大师兄,大师兄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也离开了大殿。
玄朗摇摇头,说:“回去睡觉,累了!”说完他伸伸懒腰,走向门外。玄齐一个人站在大殿,他望着玄朗的背影,翻翻白眼自言自语地说:“你们都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我也走!”玄朗前脚刚出大门,玄齐后脚也跟着离开了大殿。
玄齐回到房间后,越想越觉得憋屈,左一个林筝余孽,右一个林筝身边的人,虽然他们说得是青远,但他毕竟是林筝姑姑带大的孩子,听着着实让人觉得难受。
“哎!”玄齐趴在窗前,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仰望着星空中的明月,说:“月亮啊月亮,如果你能懂我的心,就对我眨眨眼。”刚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呵呵,我真傻,你连眼睛都没有,怎么对我眨眼呢。”他歪过头,换了一只手趴着,喃喃自语道:“要是忆欢尘在就好了,他会拿汐竹轩的酒给我喝,我一喝就醉,就不会觉得这么难受……”说着说着,他便在自己的臂弯里慢慢睡着了……
无与相回到承天府之后,还是觉得怒气难消,忆欢尘和忆陌云陪在他的身边不敢坑声。
“一个傀儡杀手,竟然将仙门两派耍得团团转,什么青宅幻境,结界迷阵,简直荒谬至极!”忆陌云见他怒气难消,忙上前一步低头认错:“父尊息怒,是云儿查探消息不严谨,没有再次核实,请父尊责罚!”忆欢尘也紧随忆陌云之后,上前认错:“欢儿未能替师尊分忧,请师尊责罚!”
无与相见他们主动认错,态度诚恳,而且这事也不怪他们,心中怒气消下去了一些。他缓和了一下情绪,说:“好了,你们下去吧!明日你们下山去查探青远的消息,尽快把他找出来!”
“是,父尊!”“是,师尊!”两人说完匆匆退下。
无与相面露不屑之色,恶狠狠地说:“小小青远,不自量力!”
第二日,玄齐被玄朗的声音喊醒:“玄齐!玄齐你起床了没?”玄齐抬起头,睁了睁眼睛,他发现自己竟趴在窗边睡了半夜,他回应了一声:“来了,来了!”匆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前去开门。玄朗看见他半边脸压出了红色的印子,扑哧一笑,说:“玄齐,你昨夜是怎么睡觉的?半边脸就像被人亲过的一样!”
玄齐一听,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不好意思地冲他喊:“二师兄,你瞎比喻什么!一大早来找我何事?”
“哟,你还会害羞嘛!大师兄叫我们去大殿,有事商量,你赶紧收拾一下就来。”玄朗说完先走一步,玄齐心中猜想应该是关于青远的事,他关上房门,迅速地更衣洗漱,随后赶往大殿。
他向二位师兄行了礼,梦真仙人见到他后,神色有些凝重。玄齐看了看玄朗,玄朗对他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梦真仙人想了想,说:“今日叫你们来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想问问你们,青宅的事,你们可有想法?”
梦真仙人说完先看向了玄朗,玄朗上前一步,说:“回大师兄,青宅之事定是青远有所防备,所以提前逃走。”梦真仙人又将目光转向了玄齐,他立刻说:“回大师兄,玄齐认同二师兄的看法。”
梦真仙人低下头沉思,然后抬起头说:“我们都知道了幻境所在,他为了自保有所防备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会逃到哪里?你们要去找找线索,尽快把他找出来!”
玄朗立刻说:“是,大师兄!”
玄齐轻轻地回应:“是,大师兄。”唉!又要去找青远,他想想都觉得烦心。
这时梦真仙人看着玄齐说:“这第二件事……”大师兄的眼神让他的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玄齐,金家姑娘不堪忍受闲言碎语,一时想不开,自缢了。”
玄朗听后很震惊,他立刻看向了玄齐,只见他怔怔地站在那儿,望着大师兄。梦真轻叹了一口气,说:“金家老爷一怒之下放火烧了齐宅,齐宅现在已成一片废墟。”
玄齐身上微微颤抖,泪水从眼里夺眶而出,他一时无法接受大师兄说的话,他转身就要冲出门外,玄朗一把抱住他,说:“玄齐!你冷静一点!”他拼命挣扎,玄朗大声喊:“玄齐,你要去哪儿?去金宅还是齐宅?你还要刺激金家人吗!齐宅已经烧了,你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
玄齐放声大哭,喊着:“金姑娘,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梦真仙人也有些动容,他默默地先离开了大殿。玄朗接着说:“你已不是民间的齐孟,你是清泉山的梦玄齐,不管你要去金宅还是齐宅,都要掩饰一下身份!”
玄齐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二师兄说得在理,可是他的心在流血,他没有想过他的一念之差,会带来这么惨烈地后果。
玄朗扶起他,递给他一块手绢。玄齐用衣袖擦擦眼泪,对他行了礼,走出了大殿。玄朗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手绢,竟也红了眼眶。
傍晚,玄齐换了粗布棉衣,戴上斗笠来到凤鸣县。他假装路过齐宅,这里已只剩烧黑的院墙依然挺立,木质的门楣已断裂焦黑,“齐宅”二字不见了踪影,他绕到院后偏僻的角落,跳入院中。偌大的齐宅内只剩残砖败瓦,到处是烧焦的物件器具和灭火留下的水迹,他的泪水汹涌而出。
夜幕低垂,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他坐在院中的台阶上和这夜色融为一体,没有人会注意到齐宅的废墟中还有这样一个伤心的身影。月光依旧洁白地洒在院中的青石板上,他把斗笠往下拉了拉,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玄齐。”他听见有人在耳边喊他,他惊喜地抬起头,可是斗笠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还没有看见是谁在喊他,又默默地低下头,他笑了笑:肯定又是幻听。
这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瓶酒,他缓缓地抬起头,忆欢尘拿着酒瓶,微笑地看着他。玄齐的眼泪划过脸颊,滴在手背上,他抱了抱自己的肩膀说:“之前只有幻听,现在不仅有幻听,还能看见幻象了。”
忆欢尘笑了笑,拉起他的手把酒瓶放上去,说:“喝吧,喝醉了好好地睡一觉。”
“欢尘?”玄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笑着点头。玄齐看着他的脸渐渐变得模糊,手中的酒也掉落在了地上,洒落一地……
忆欢尘赶紧抱住他,喊:“玄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