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家电子厂不是那么好请假还真的不是我瞎编的。
“线长，我要请假，我外婆去世了。”
李锐看了我一眼，无动于衷。
“我外婆没有儿子，在我娘家住了近二十年，我爸就跟儿子一样。我这个做外孙女的不可以不回去。”
李锐看了我一眼，确认我没有撒谎，才递给我一张请假条。
外婆去世时，最先打电话给我的不是我父母，也不是我老公，而是大姨母，电话打过来时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
我接到电话时并不惊讶，因为早知道外婆可能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但心里还是很难过，这一夜都辗转反侧没睡好。
外婆去世了，清香姐姐应该会回来奔丧吧？自从她跟了这个姐夫，她回娘家的日子是越来越少，好像把娘家遗忘了一样。
二姨母的小儿子已经刑满释放，但还没有找到女朋友，这也是大家放不下的心事。
在外婆的这些外孙里，我这个表哥是最聪明的一个，可惜年纪轻轻不学好，我姨父跟姨母也没管教好，落到今天这地步。
打电话给老公，他知道我要回家奔丧，就嘱咐了我几句路上小心的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大巴在本市停下，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老公上班的地方。
大哥撤资走人，赵老板就一个人经营着这家厂，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因大哥的离去显得冷清了很多。
老公的宿舍也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他的被套好像刚洗过不久，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我心生怀疑，但我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回到家中，家里一切都还好。听说已经疯掉的大嫂这个时候要稍清醒一些，还能认得我，见我回来跟我打了招呼。
“你外婆是你儿子说死的，在你外婆去世的头一天，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老姥姥死了。’”
都说人是有灵魂的，外婆在要离世的时候，大概魂魄曾来到过我儿的身边，我儿才三岁，他是看得到某些灵异物质。
我这有灵异体质的人却没有感觉到，也许是外婆那天跟我说了那么多，她已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在外婆快要离世的时候，有一个夜晚我做了一个这样的梦：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男人带着黑白无常向我娘家的老房子走去。当时我正好站在大堂哥的走廊上，我明明有阻拦的力量，却不知为什么将他们放过去。那个从我身边走过的男人回过头来冲我笑了一下，然后催着黑白无常快点走。
这个男的会是谁呢？梦醒后我这么想：会不会是我去世多年的外公？听说外公病逝时只有五十多岁。
我没有跟大嫂讨论人有没有灵魂的问题，而是问起了大哥为什么不开厂了的事。
“那是他太愚蠢，我当初要他不要跟赵老板合资开厂他不听，他的家底哪有那一个老板雄厚，撑不下去了只好撤资。”大嫂对我还是有所隐瞒，还是不肯跟我提外面的那个小三。
她不说我也就不问，仍然装什么也不知道。
“那你后来病了又是因为什么？”
“被你大哥气病的，他太不争气了。后老爸请来师公请了神，我才好一些了。”
我后来去了一趟大嫂的家，堂屋内有刚贴的红纸黑字做的神龛，地上也有黄纸灰的痕迹。
听四妹说她疯掉了，当时我并没有请假回来，而是在电话里询问她的情况。
公公说她是被她娘家的大姐送回来的，回家后一直在骂个不停，尤其是婆婆，几乎被她骂个狗血喷头。
当初婆婆是怎么劝她的？她可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出了这状况把锅都甩给婆婆又有什么用？
为了所谓的面子，就是不愿意跟我讲实话，到现在还要瞒着我。我不是不知道，为了她的面子，我在装不知道而已。
“你大嫂知道大哥要带着那个女人外出打工时就急了，天天在家坐立不安。我就跟她说，你不放心就跟着他出去，他走到哪，你就跟到哪。”
婆婆见大儿媳一副热锅上的蚂蚁样，就这样帮她出主意。
大嫂无奈，只好依了婆婆也跟着大哥外出打工。
男人要是变心了，跟着走又有什么用？
“那个女的见她房子建好了，来这里问借的钱什么时候还。你大嫂把那女的大骂了一顿，而且骂得非常难听，说什么那女人的钱是买**得来的，她不可能还她的钱。那女的见她这样无理，就跟你哥说道：‘小陈，你个性这么好，娶个老婆怎么跟泼妇一样？这女人还要她干嘛？依我的意思离了算了。……’”公公还原当时的情景。
大哥那个时候大概又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那女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哥在外包养的小三。我问公公那个女的是谁，公公说得模棱两可，好像有意隐瞒什么，但我的推测一向来都比较准。
我说大嫂是个蠢女人一点都没错，既然都上门了，肯定来者不善，早就应该想应对措施了，胡乱骂人有什么用？人家说钱是借你暂用的就应该还，至于她的钱是如何得来的，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大嫂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常常自以为自己很聪明。
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
再一次来到大嫂的家，把公公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她听，单刀直入的问她：“这个女人是不是大哥在外找的女人？”
知道瞒不住了，她低下头默认。
“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他不回来，我是不会一个人带大两个孩子的，到时我也不管。”大嫂一脸的冷漠，好像在谋划着什么一样。
在电视里，我见多了吃苦受累的母亲，现实中的母亲居然是这个样子，独自带孩子都要算计一翻，说来说去就是不能吃一点亏。
“大哥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只因你太爱面子，我一直都装不知道。总不能就这样下去吧？你还真的把自己的男人让出去？”
“我去了你哥那里，跟那个女人说清楚了，并且亲自把她送了回来。我离开你大哥不久，她又去了你大哥那里。”
我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小三走后，大哥对大嫂实行了冷暴力，大嫂在她面前，他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大嫂受不了大哥的冷漠，就去了她在附近不远打工的大姐那里。
在崩溃边缘挣扎的大嫂跟她大姐大吐特吐苦水，这个时候才明白真像的大姐感觉一切都晚了，她也无计可施，只好把她妹妹送了回来。
要公公请神是我的主意，我觉得大嫂疯得太突然，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在路上撞邪了。有很多女人的老公在外面有小三，如果因外遇就成失心疯，那么这世界上的女人起码会疯掉一半。
请神后的大嫂渐渐恢复正常，但我还是心生怀疑，只是没有证据，不好多说什么。
“神婆说你大嫂个性不好，在公婆面前爱乱说话，这才是神经错乱的原因。”公公跟我聊起请神的经过这样跟我说。
我对鬼神也是半信半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二堂姐在精神病医院当护士长，求她不是更好？这个家太复杂，我还不想自己堂姐也趟这浑水。
当天在自己家里歇下，第二天才带了两个孩子，买了花圈去了娘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