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泽斯瘦小的身体笼着一层柔和的光,纤细而飘摇,远远看去,就如同在无穷黑暗中燃烧的白色火焰。他孤独地行走在这条黑暗之路,冷漠而孤寂,无声无息仿佛一个死人。在这黑暗中常有一双双深红的大眼睛浮沉,躁动。它们就像被关在一个空间里,千百年来只能发出徒劳的挣扎和愤怒的吼叫。
那一声声吼叫惊悸人的灵魂,随后悄然无息。
当丹泽斯从床上醒过来,这个梦境还依旧徘徊在脑海。最近的他常常做一些怪梦。现在是深夜了,四周无人,夜寒如水。他想动一动僵硬的身子,但手却怎么挪动不开。原来艾琳娜正趴在床边熟睡着。她的手在他的手里,被紧紧握着。
上面有一层冷汗。
丹泽斯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抚向艾琳娜的头发,从小他惯爱的举动就是摸她的头,像个小大人似的对哭哭啼啼的她给予安慰。艾琳娜条件反射地迅速抓住丹泽斯的手腕,见是丹泽斯力气又小了下来。
她的眸子在夜色里像水一般闪动。
丹泽斯入迷地看着艾琳娜,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她。她真的好美好美。他几乎有一种冲动,说出深深埋在心底的一句话:我真的好喜欢你。可是一张嘴,欲言又止。“你该休息了。”
“那你好好养伤。”艾琳娜站起身道。
“嗯。谢谢你的照顾。”
“不要给我说谢谢。”
丹泽斯养了一周的伤势终于可以勉强走路了,他盖上袍帽秘密来到了地下牢狱,那里正关押着重犯——那位巫师。从见她的第一面起,他就想单独见见那位巫师,或许可以让她解决自己心里的疑惑,只是大病许久一直没有机会。大门前的两个守卫交叉着长枪挡住丹泽斯的去路,“闲杂人等一概不允许入内。”
丹泽斯低下头,在身上翻找着东西,平常他是不会拿出这件东西的,因为他不想让别人认为自己依靠着家族势力。这也是迄今为止,别人都不知道他身份的原因。他手上递过去一张金色的令牌,守卫不屑地接过去,但看了一眼,立刻眼睛瞪得老大。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幻觉,他让同伴也来详看这块令牌。同伴见了同样大吃一惊。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刚才的轻蔑不屑瞬间换成了敬重崇敬。
“我可以进去了吗?”丹泽斯问。
“大人你当然可以进去。”两人恭敬道。
丹泽斯在一个侍卫的引领下走了进去,长长的白袍在地上拖曳着。两旁的牢狱关押着重犯,他们大多是贱民,以下犯上被抓了进来。他们满身伤痕,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而还有更大的苦难在等着他们。一些贵族也被关在这里,他们都是和其他贵族犯了利益冲突,或者致其他贵族于死地而被永久关押,少数者会被处以死刑。大贵族通常不会被关押在这个地方,即便犯了各种重罪。
丹泽斯一排排看过去,那些牢犯看着一个活人走来都趴在铁栏前骂着、哭着。沾着血的唾沫溅到了丹泽斯的袍子上。侍卫愤怒地叫骂着,抽出鞭子就要抽他们。丹泽斯拦住了他。“带路。”
丹泽斯故意让自己冷漠起来。
他们顺着阶梯到了第二层,下面更加昏暗无光,浓浓血腥更是驱之不散。这里被人称作巫师的坟场,数不清的巫师惨死在这里。当然,有些犯人只是被当成了巫师。丹泽斯很快便看到了那位老婆婆。她的手腕被墙上的铁索高吊着,身子呈现一个疲弱的十字。她手腕上的皮肤成了铁锈,并向周围衍生。血管在铁锈下隐隐可见,血水从铁渣的缝隙中慢慢渗出。
巫师都是怕铁的,她也不例外。
丹泽斯不忍地看着这一幕,他几乎想要命令侍卫立刻放她下来,但是他忍住并没有这么做。经历了那些事是可以让人成长的。
“你先下去。”丹泽斯说道。
“是。”侍卫躬身退去。
牢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他们四目相对。
“我知道你会来。”龙婆婆突然说道,声音带着岁月的疲惫。
“你用巫术算的?”丹泽斯问道。
“不,那是魔法。”
“巫术和魔法又有什么区别?”
“巫术是你们称之为的邪术,而魔法是我们称之为的术法。”
“到底还是同一个概念。”
“以后你会明白的。”
丹泽斯敏感地皱皱眉头,“我不会和巫术有任何瓜葛。”
“呵呵。”龙婆婆冷笑起来,“你不是在寻找它们么,你不是好奇它们么?那你又如何没有任何瓜葛?”
丹泽斯面红耳赤,“那也仅仅是好奇!”
“孩子。”龙婆婆语调柔和起来,“并不是每个人都对魔法好奇的。”
这正中了丹泽斯的内心,让他无言以对。他转身离开,“那我们会面就到此为止。”
他迈着步子急匆匆走,以掩饰内心的焦躁,然而龙婆婆一句话却让他停住了脚步。“难道就不想知道那颗石头是什么?”
那颗石头依旧像往常一样在他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