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串醍醐
1.
“人生有肉需尽欢。”司马云拿着鸡腿作诗。
他们四个人此刻正在学校后面小巷子的烧烤摊上。
“吃肉,喝酒。”萧复吆喝。
大家拿起整瓶的啤酒就喝。
“真是快意人生,”司马云说,“人生最快意的事莫过于此,与兄弟们吃肉喝酒。”
段峰还没有想好要说话。
“说的是,什么美女靓妹,跟兄弟相比,都是不值一提的。”慕容颠说。
“干。”段峰不住地吆喝。
“好,这一次吹一整瓶的。”司马云说。
四支啤酒瓶子又在空中发出“哐”的一声。
“我觉得这么喝有点太猛了吧?”
“喝。”司马云说。
“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哪里那么多废话。”慕容颠说。
大家仰天长饮。
“慕容颠,这一次任务没有完成,喝你这么多酒,我们都不好意了。”萧复说。
“就是,”段峰说,“要是你们真成了,那我们连吃几天呀?”
“什么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司马云说,“兄弟喝酒就是喝个痛快,礼多必诈,大丈夫行事就要不拘小节,来,喝酒。”
“就是,”慕容颠说,“都是兄弟。”
“同情者。”段峰补充。
这一回嘴里里啤酒还没有咽下去的家伙可就全喷了。
“严肃,严肃,严肃一点,”司马云说,“接下来轮到谁了?”
“我弃权。”萧复说。
“我也弃权。”段峰说。
“一顿烧烤就干掉两个同情者,慕容颠这一顿太值了。”司马云说。
“所以呀,你要是早请我们搓一顿,那可能都没慕容颠什么事了。”萧复说。
“就是呀,”慕容颠说,“请客是一种好习惯,不请客害人害己。”
“我承认错误,明天咱们继续出来吃。”司马云说。
“不行,”萧复说,“这一顿至少得消化三天,你周未再请。”
“周末他回家。”慕容颠说。
“周末回家了卓莺莺怎么办?”段峰萌萌地问。
大家笑起来,有嘴里夹着半块鸡腿的,有刚鸡皮刚被咀断的,萧复噎着了,赶紧喝一口啤酒送下去。
“靠,段峰,你真行。”萧复说。
“段兄弟就是天才。”司马云说。
“段兄弟除了不近女色,什么都好。”慕容颠说。
“谁说我不近女色的?”段峰抗议。
“你近女色干嘛你不上?”慕容颠说。
“上啥?”段峰听不大明白。
“卓莺莺呀?萧复不上,就轮到你了,你干嘛不上?”慕容颠说。
“看你们的用词,真是吓人。”司马云说。
“我们是粗人,”慕容颠说,“哪像你,文化人。”
“好歹你们也是大学生。”司马云说。
“是的,是的,大学生,注意形象,”萧复说,“尤其是慕容兄,一口江湖气。”
“我?得了吧,萧兄弟你才是最流氓的,一口一个靠,哪里像大学生?把我们宿舍的档次一下就拉下去了。”慕容颠不服。
“还是我最文明。”段峰说。
“你那个不叫文明,你那个叫口拙。”慕容颠说。
“相对你们,段峰是文明很多。”司马云说。
“文雅。”段峰说。
“靠,还文雅?我都不敢说我文雅,你还文雅?”萧复抗议。
“不说粗口话并不代表他就文明,不说粗话的男人都是伪君子。”慕容颠说。
“靠,靠,靠。”段峰说。
“终于成功改造。”萧复表扬。
“喝,庆祝一下,”慕容颠说,“这才像大男人吧,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豪情万丈。”
“豪情万丈就是满口脏话。”段峰补充注释。
大家喝酒。
“反智呀,反智。”司马边喝边感叹,“都什么人呀。还大学生!”
“什么反智?什么叫反智?”慕容颠不服。
“反智,anti-intellectualism。”司马云说。
“行,行,喝酒,”萧复说,“就冲你这个英语单词,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反正我听不懂。”
“这个人说什么英语?”慕容颠说,“我觉得四级都不应该考。”
“司马云,你的英文怎么能学么好?”段峰一脸崇拜。
“都是兄弟帮衬。”司马云说。
“又损我们。”慕容颠说。
“看来不学好英文都不好意思跟你们一个宿舍了。”萧复说。
2.
段峰对新知识的渴望几近疯狂。
周边新知识新词汇的不断出现,让他感觉自己渺小,他不断追赶,却总有不断被淘汰的感觉。
“人生落后一步却是如何?”他走在图书馆的书架间。
“段峰?又见到你了。”是卓莺莺的声音。
段峰回头一看,大美女,脸就红了。
“卓莺莺,你也在这里呀?”段峰问。
“我来好一会儿了,”卓莺莺说,“最近经常看到你在图书馆里。”
“没办法,”段峰说,“我基础太薄,什么书都没有看过,感觉很多东西都跟不上。”
“哪里?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卓莺莺说。
“不是的,”段峰说,“我是边区的,从来就没见过图书馆,除了课本,就没有看过几本书,你们不一样,你们大城市的,从小就能看到很多书,我跟你们差距太大了。”
“其实城市和农村差不多,”卓莺莺说,“差别没有你想的那么大,再说,你们农村条件那么艰苦,你能考上来,智商可能都比我们高。”
“哪里?”段峰说,“智力要靠开发的,不然也就成了《伤仲永》里头的方仲永,仲永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卒之为众人,则其受于人者不至也。我的资质平平,尤其是跟司马云他们比,我感觉自己像个小学生。”
“你们文科生是不是都能随便来一句古文,”卓莺莺说,然后又问,“但是为什么都是古文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是呀,为什么都是古文呢?”段峰进入他的思考模式,“古文的生命力那么强大?如果古文的生命那么强大,那我们现代人,尤其是文人在历史上会不会只是一片空白呢?那么我们这此文人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段峰,我都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了。”卓莺莺说。
“你别说,那还真是一个问题。”段峰说。
卓莺莺表示有点懵,摇摇头,秀发拂肩。
段峰想起自己要做什么事情,他说:“我其实想找一本写反智的书,理查德.霍夫斯塔特的《美国生活中的反智主义》。”
“那是说什么的?”卓莺莺问。
“我也不知道,”段峰说,“我听司马云说起反智的概念,anti-intellectualism,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我就想了解一下。”
“司马云看过的书还真不少。”卓莺莺说。
“那肯定的,”段峰说,“他知识渊博。”
段峰对司马云确实是相当崇拜的。
提到司马云,他看到她脸颊微红。
他就问:“司马云挺好,你们为什么联系了?”
卓莺莺说:“缘份不到,不是所有好的人我们都会喜欢。”
“不过他真的是很优秀。”段峰说。
他说话也根本没有想到要找司马云要广告费。
这时徐长老师拿了书出现在书架拐角。
“段峰,你找到那本书了没?”徐长老师问。
“还没。”段峰说。
让老师看见自己和女生说着话,他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徐长老师走过来。
“我印象中应该是前面两格。”徐长老师边走边说。
“徐老师好!”卓莺莺跟老师打招呼。
“你是?”徐老师对她印象不深。
“我是计算机的。”卓莺莺说。
“难怪我没有印象。”徐老师说。
徐老师没有计算系的课。
“我听过你的讲座。”卓莺莺说。
“哦,”徐老师说,“大一新生都会听过我的讲座,我的讲座经常是瞎吹的。”
说着便自嘲地笑起来。
“哪里,徐老师讲的很好,我们只听一次课就受益匪浅。”卓莺莺说。
“谢谢,谢谢。”徐老师说,“你们聊,那个,段峰你自己找一下,有什么问题你再跟我讨论。”
“好的,”段峰说,“读完了一定给你汇报。”
徐长老师走后,卓莺莺问:“到底是谁给你推荐的书呀?”
“当然是徐老师呀,”段峰说,“这种专业性很强的书一般人也不去读。”
卓莺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