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爱恨情仇,淡漠了功名利禄,NO FAMILY ,NO SEX,放弃人伦之欢,抛弃世俗财产,一心想跳出轮回之外,寻求解脱之道。这是恒河边上印度苦行僧“巴巴”的信念与修行之本。
在傍晚的公车上,我径直走到最后一排。
坐稳后,打开MP3。
我喜欢在最后一排看着陌生人的上车与下车,
多少哲人形容过这宛如人生的旅途。
就像年少时的自己,经历着一个城市与另一个城市间的穿梭。
与建立起的情感挥手告别,离伤对于我只是一个熟睡之夜的遗忘。
告别,就不再拾起。
在记忆中,总有一个区别其他男生的他停留在中学时段的印象。
中学的记忆我只有他一个人。
转学过后,我选择“一觉后”遗忘这段中转站里的所有。
但是醒来,却还记得他骑车载我,把我放在习惯跳砖的颜色上,径直的离开。
没有交流,只有交互微笑,却并不对彼此荒诞的习惯去试图了解。因为,我们都有自己内心的修行。
大学毕业后,我一个人从熟悉的家乡辗转到北京。
只因为受好友之约来参加她婚礼的时候,闲暇之际参观了798艺术区。被一个个坚持梦想的同类们所感动。
然后,回去努力工作。用尽自己工作积攒的所有积蓄,在两年后的北京开了自己的画室。
在离画室很远的地方租了房子,一个破旧筒子楼。因为创业,所以清贫却也愉悦。
大部分的时间都沉默在自己的画室,挽起袖子的白色衬衫,一条不去清洗的背带牛仔裤。一个红色的发夹,别住长长的黑发。
画布、油彩,我的时间凝聚在每一幅化作之中。
偶尔和朋友“弥落”去逛街,每次她都动员我赶紧和她一样找个老公嫁掉。
我都淡淡一笑。让她咬着嘴唇一小拳打在后背。然后是两个人铺天盖地的傻笑。
我没有女性朋友,弥落是第一个。上学的时候并没有交集,只是她家离我家很近。很多年妈妈回到那个城市,见到了弥落的家人。才让我有了弥落的联系方式。
偶然收到了两年前的婚礼邀请,她成功的嫁到了北京。至此,我们开始了多年后的友谊。
我问她爱不爱他的外企金领男友。她不作答。
于是,我不再追问。依然在一起,傻笑。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交谈,但是彼此习惯。
沉浸在冥想中,互相取暖。
成年人之间的友谊很默契,都知道不可碰触的界限。
弥落,在一家公关公司做会展筹划。是一个收获了婚姻与事业的女人。
每次都喜欢看她右嘴角的黑痣,让我莫名的被吸引。
我会偶尔在自己的右嘴角点上一颗,仿佛顷刻间成了另一个人。
于是,画作中也会出现这样的女子。
弥落总会为我介绍男朋友,或者制造很多联谊的机会。
说什么要让我这个大艺术家食点人间烟火。
我都推了。
虽然学时代的自己是个混在男孩子里的女生,
但是到了这把年纪却矜持起来。
甚至,不知道与他们该如何交谈。
画室,旧筒子楼,弥落。
这是我的生活。三点构成坚实的一面。
所以,我亦然如同“巴巴”们的修行。
是在内心里的修行。
每次在筋疲力尽睡去的时候,
总会梦见高高的他,载着我。
我坐在车上,摇摆着自己的脚。
很长时间,都不与弥落联系。
尤其是我养自己糊口的日子。
整日落在画室。
开始想画出梦境里他的脸。
但是每一幅画作都在我的嘶叫中结束。
模糊的只有高高的个子站在那里,那么的不知所措。
于是,在某个角落静静的吸烟。
看着画板发呆。
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但是很少有人理解。
有些人带着朋友过来说些外行的话,买上几幅。
我就用这些钱添了更多的画板和颜料。
生活过的不紧不慢,下班回家总是一个人。
弥落说我一个人容易忧郁,让我找个室友。
我想想两室一厅的房子空着一间也浪费,毕竟还没有成为拥有大把财富的名画家。
于是,空闲了一天,把房间收拾出来。很多都是一些简单的勾勒画作。
上网,招租。
这样破旧的筒子楼即使再被自己装饰的明快,也很少有人知道。
想找一个思想境界高一点的人确实不容易。
于是,在看房的很多人中我寻觅着能够有感觉的室友。
弥落说这又不是挑男朋友,但是我总是想找到那种期待爱情般的一见钟情。
尽管是挑个室友。
这也是自己25岁依旧没有恋爱的一点安慰,寄托于房客。
有点可笑。
我喜欢陌生之间的暧昧。
亦如每次在公交车末尾的位置,拿出相机偷拍各式男生。
有的时候四目相交,然后送上微笑。
在得到皱眉回应的时候低下头,在得到笑脸的时候咬咬嘴唇。
画家对美的事物是好奇的,我的相册里收集了很多张不同的男生的脸。
打印出来,贴满了墙。
每次无聊的时候都会拿着一杯咖啡,然后围着这些照片一张一张的看。
想着拍摄时候的那种紧张与小刺激。
弥落每次来都会嚷一通。
你是摄影家还是画家,这么夸张。都是男生的脸,色女。
然后,我捧起她的脸,盯着那颗迷人的痣。
“我喜欢这张脸,好美!”
她笑了,我也笑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房子租出去,这是我关心的。”弥落喝着我泡的速溶咖啡,坐在我的桌子上。
“没找到想把房间让他住的人!”我也喝着咖啡,坐在床上解释。
“我倒是好奇,这个能够住进这个破筒子楼里的这个房间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既然,你那么挑剔找个女房客算了。却还只招男房客。人家还以为你有什么目的。”弥落坏坏的笑着。
“我不喜欢女孩之间的那种敏感,我也不希望她们带回来各种男人。你知道我是不擅长和女生打交道的,在上学的时候亦如此。除了你,我没有朋友。”我平静的回答。
弥落不再说什么,她说我们出去吃饭。
于是,我坐着她的车溜进了北京的夜色中。
到底自己寄予这个房客什么品质,我也不知道。
还是只习惯一个人居住呢。
我从他的车子跳了下来。
踩在了自己一贯躲避的红色人行砖上。
他紧急的刹车。
“我要转学了!”
“哦,这样跳下来多危险。”
“为什么每次都会载我过十字路口。”
“嗯,我看你望着前面的路却不知道怎么过去的停在那思考,就想载你过去。”
“你会想我么?”
“你呢?”
“我不会,因为我习惯了这种换来换去的生活。”
“我会想你吧。因为你是我第一个载的女生!”
“哈哈,我们不是哥们么。就你当我是女生。我可是都不和女孩子玩的。我挺爷们的。”
“恩,你和她们不同。我喜欢你自己一个人的陶醉。”
“上来吧,载你过去。还有好远。”
我重新上了车子,这次用手挽着他的腰。
看着他宽厚的背脊,有种说不出来的安稳。我又问。
“为什么要每天都在那里载我。”
“因为你总在那停住,傻傻的看着对面。我担心你不会过马路,就每次赶过去载你。我们是哥们嘛。”
我哭了,没有回答。
“我会想你的,以后我会勇敢的过马路。我不要再跳砖走了!”我挽着他的腰,更紧。
他笑着,没有说话。
到了家门口,我跳了下来。偷偷擦干泪水。
他一只脚踏在地上,看着我往回走。
我没有再去选择彩色的方砖,而是大步的往前走。
到了楼门口,我从门封儿看着他又骑车绕了回去。才知道,他家与我背道而驰。
我是如此的习惯他的载人,
甚至从未回头看过。
在转校的后几天,我不在坚持的跳砖走。而是一个人大步向前。
到了那个路口,依然停下来。等他骑车过来,载我回家。
我挽着他的腰,彼此没有一句话。
直到,我离开。
吃饭的时候看着弥落和她老公之间的默契,就贪杯了。
回家后躺在床上,睡去。
和他的回忆,再一次袭来。
为什么没有和他告别,我不知道。
但是却怎么也删除不掉这部分记忆,让自己到了二十多岁还记着这段懵懂。自己都觉得可笑。
午夜,我起来。
翻出中学时候的照片,努力的搜寻他的面孔。
打亮了等待出租房间的灯光,拿起画笔在这里画起了他的画像。
天亮的时候我把他的画像画完,挂在了这个房间的墙上。
今天画室约了几个买家。
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眼睛有点肿。
画了烟熏,穿上了弥落送给自己的裙子。
对着镜子挽起发髻,涂了红色口红,出门。
几番周折,卖出了几幅画作。
我不是经营的料,所以,只要看到真诚喜欢我画的人我便不再坚持弥
落帮我定出的价格。
这段在北京的日子,弥落给了我很大的温暖。
打电话,想约她出来吃饭。
她因为工作的忙碌说晚点出来。
也好,这段时间有个房客要过来。
本来想拒绝掉,以免打扰我和弥落的姐妹晚宴。正好回家先看了。
我打了车往家赶,打电话约他出来看房。
电话里交谈的还不错,总有点莫名的熟悉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