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仪佑曾一度认为花家与南宫氏族门不登户不对,更为南宫透对花溪的付出感到不值。
到头来,却是他自己低估了感情这种东西,看到如今的南宫透,他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根本就是说不清的。
第二日,下午。
花溪灵堂外的下人并不多,应是南宫透吩咐的。远远的,就能看见门上那片惨白,白得耀眼而刺心,带着悲剧的色彩。
这不吃不喝不睡的,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经过门前时,白君夜终于停下脚步,朝里面望去,蹙眉的看着南宫透。
熟悉的身影背对着门,静静地坐在里面,似乎从来就没有动过,宛如一座石像,毫无生气。
她静静躺在他身旁,一袭白衣素裹,那份安宁足以让人窒息。
南宫透那如雪如冰的衣衫,衬着这昏暗的灵堂,也莫名多了几分森冷惨淡之气,与躺着的她竟如此般配。
可如今,那双好奇与充满希望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去看一看面前的南宫透了,若知道他为她难过至此,花溪应是安慰的吧?
无论花溪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她的好与坏、所有的一切,都永远留在了南宫透心上。
死,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几十年后,活着的人已白发苍苍,人老珠黄。
花溪死在了自己最美的一刻,也让南宫透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她最美丽的那一刻,恒久停留。
永远,多么美丽而又可怕的词语。
“你走吧。”南宫透的声音已有些沙哑。
里面不适合再多一个人,白君夜明白这个道理,叹道:“吃点东西吧。”
他没有回头,淡淡道:“不需要。”
白君夜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不日后,南宫透便独自一人带着花溪的“尸首”前往了冀州。
…………
梦里,一幕幕清晰而又模糊的场景如电影镜头般闪过。
才做完阑尾炎手术的八岁花溪,躺在病床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床边故作和睦的父亲与母亲,生怕一闭眼,他们当中哪一个就会消失不见。
某日,当她从病床上醒来,身边果然只有母亲。
终于,母亲旁边又多了位叔叔。
再长大些,她经历了许多人情世故后,才明白——
独立的人,未必真的喜欢独立;坚强的人,也未必愿意坚强。
花溪忍不住发抖,或许女人天生对那个叫“家”的东西都有种渴望,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努力适应环境,也许不过是种无奈的坚强罢了。
梦中,有人似乎正在对她轻声说着什么。
声音如此的轻柔美妙,像是安慰,哄小孩子般,如同冬日里的阳光一般,淡淡的,薄薄的,照在身上却很温暖,很舒适。
花溪下意识紧紧抓住那只手,再也不肯松开,人渐渐地安静下来。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房间里光线明亮。
睁开眼,花溪便觉天眩地转,脑袋沉沉的。
“醒了?”一只手轻轻从她的手中抽出,随即端过一碗药,“先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