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夫人原本聚在一起欢欢喜喜的等着自家夫君寻来,好接着开始宫宴后的觞宴,觞宴前皇后定下的规矩,为的就是志同道合的官员建立合适的圈子。
虽说这样一来结党营私的可能大大增加,但是再忌讳此事,历朝历代哪次又少了谋逆之臣呢?
可惜这次的觞宴注定是愉快不起来了。
四家的大家长面色不虞,这让四位尚书夫人心头一顿。
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多说什么,一行人默契的前往早便定好的酒楼。
后辈们被单独安置在一个隔间,不同于懵懂的柳鑫,他们面色凝重。
“小妹,你今日可曾见到郑世妹?”
柳菡有些疑惑:“是一位叫郑妍的贵女吗?”
“瞧哥哥的记性,”柳昊一拍脑袋,“小妹还未曾见过几位世兄呢?”
柳昊开始给自家妹妹介绍了。
“这位是齐舟,齐伯父长子,你唤一声齐世兄便是了。他旁边的是齐博,齐世兄的亲弟,大你一岁,你唤做齐二哥便是。”
“这是楚彬,楚伯父幼子,最后这个是郑伯父长子郑晓,他们都比你大些,你只管唤世兄便是了。”
微笑着对兄长介绍的世兄们一一示意,待介绍完毕柳菡躬身施礼:
“柳菡见过各位世兄。”
世兄们纷纷回礼,待介绍完毕柳昊说起了原本应该出现的另一个贵女郑妍。
“郑世妹是郑晓的同胞妹妹,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只是……”柳昊有些迟疑,欲言又止。
“只是我那妹妹心比天高,竟是看上了当今陛下。”郑晓灌了一杯酒,略有颓然,“我原以为她已经放弃了的。她难道不知道那陛下并非良人!!”
郑妍其实在陛下登基游行时便早早看中了,家中父亲兄长无一支持,原本自惭不及先皇后而放弃,却不知如今竟……
几位世兄皆是怒其不争,尤其是郑晓,几乎红了双眼。
柳菡之前未曾出现于人前,郑妍就是这一行人唯一偏宠的妹妹,如今见她走入迷途又怎么能不着急。
柳菡被哥哥夺了酒杯,只好斟了花茶来饮,低头间眉眼一抹恍然转瞬而过,了无所觉。
父辈们谈话结束的时候面色凝重,夫人们更是红了双眼。此时,几位世兄都略有醉意,郑晓更是失态不已。
原本应该欢喜的小年宴就这样退场。
回到自家马车上,早抵不过困意在客房睡去的柳鑫被抱了回来,一路无话。
回到府中,柳母送柳鑫回房,柳昊柳菡二人被叫到了厅室里。
柳父略有疲惫之色:“昊儿,以后见到郑家丫头避着些。”
“父亲!”柳昊十分吃惊,这是要弃了郑家世妹?
“昊儿,那是不得已的选择,你应该明白的。”柳父加重了语气。
看着儿子沉默下来,柳父也有些心疼:“原本父亲是有与郑家结亲的念头,可是那丫头既然选了陛下,我们也该明白。”
“不是,父亲您误会了,儿子没有这个意思。”柳昊错愕不已。
柳父却是不再理他,转头对这柳菡交代:“菡儿,还好为父之前未曾让你曝与人前,否则……”
“还好你与那郑家丫头没什么交集。以后遇到了切记远着些,你们女儿家的聚会少不了碰面,只当是个普通贵女便是了。”
“你可不能学那个丫头!好好的正室不好吗!非要上赶着给人当妾!”
瞧着柳父也是气的狠了,柳菡忙应声上前安抚。
最后柳父锁着眉头让二人回去休息。
路途中,柳菡疑惑:“哥哥,那郑家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柳昊沉默片刻。
“是个十分优秀却多了一分妄念的姑娘吧。”柳昊拂了拂妹妹的脑袋,“你啊,可不能学她!”
见着兄长似乎兴致不高,柳菡到底没有多问什么。
晚上,柳母难得的来了菡樱院与柳菡同睡。
洗漱后柳菡偎在母亲怀里:“娘,您是不是担心女儿会如郑家姐姐一般,才要来提点女儿的?”
柳母抱紧了怀里的女儿:“菡儿,母亲真庆幸……”言语未出,眼泪却是止也不住。“还好,还好。上天垂怜!还好,不是你。”
柳菡沉默的安抚母亲,待母亲安定情绪后开口:
“母亲,也许陛下会对郑家姐姐好也说不定呢?不是说郑家姐姐是个十分优秀的人吗?”
看着眼前乖巧的女儿,柳母突然觉得将女儿保护太好也不是好事。
“菡儿,你可知道先皇后?”
“女儿知道的,先皇后是个德才兼备的女子,只是出身不显。她也是命苦,早早失了孩子,封后不过一年便香消玉殒了。
可是,先皇后与这些有什么相关?”
“母亲要说的就是先皇后,当今陛下在先皇那么多皇子中并不拔尖。
母族家世不胜,自身才华不显,你以为他是如何登位的?难不成还真是先皇瞎了眼,非他不可了?
当初陛下登位斗下去多少朝臣,亡了多少皇子。当今从一无所有到登基为帝,这路途有多难。”
“母亲的意思是,先皇后……”柳菡有些惊讶,她甚至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当今陛下谋定而后动所得。
“先皇后是个传奇的女子,若不是她,这一场夺嫡之争不知道要害死多少百姓。更有甚者,这岐尚改朝换代也说不定。
当初陛下残暴的名声传出来,可不是陛下藏的不深,只不过是她查出了什么,却不忍对枕边人动手罢了。
如今这盛世,八分的功劳都该归于她的。说她是女子楷模都只觉是辱了她,她若为男儿,当是明君。”
听到这里柳菡震撼不已,这世间竟会有如此女子!
柳母的话语未曾停止,好似说起那个女子,无论怎样的言语都无法表述。
……
“菡儿,你说,这般钟灵毓秀的女子,陛下都未曾真心相待,郑家丫头又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能得到陛下真心呢?
若不是那人的选择,这岐尚的天,早就变了。她死去的时候,就该变了。”
母女二人直聊到了天色微熹,方才睡下。
柳菡望着柳母沉睡的面庞:
“为什么从前,你们从未提起呢?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