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初收到墨阁传来的纸条,上面让他今晚将郁安阳带到揽月楼去。这不是难事,他十一年前从墨阁出来进宫再次做了太监,这次他陪伴的不是不可一世痴情缠绵的君王,而是一个乖巧至极的小儿。接近郁安阳之前他曾经默默地观察过他,那时的郁安阳只有九岁,亲娘因为宫斗惨死,她被养在自己的小姨华贵妃名下,华贵妃入宫五载都为诞下孩子,母族迫不及待的将她的妹妹送进宫,那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更加不知道后宫凶险,生下孩子不出四年便死去。郁安阳在宫里活的艰难,德初接近也容易。每一次郁安阳被皇子欺负后都是德初为郁安阳上药,日子一长久,德初就成了郁安阳身边最亲近的人。
渡云修炼连云决后功力大增,即便跟上追月的轻功有些吃力但是也提前到达了京城。在京郊喘匀了气,渡云带着追月进了京城,京城还像渡云那晚看到的一般繁华,虽然刚下过一场大雪了,但是大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而如今渡云不用像那晚一般狼狈。在一处客栈定好房间边带着追月往揽月楼去了。
追月不明白为什么渡云不用温琳琅的计划而坚持要去揽月楼,渡云笑了:“若是现在出现一个小姑娘说是我的妹妹你会怀疑吗?虽然我不知道副阁主和苏兮是怎么想的,这个说法在那个内线身上用了多少次。但是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第几次都会容易让郁安阳起疑心,不仅我们不安全,那名内线一样不安全。所以我们的出现不能和那名内线有太大的瓜葛。”
“那为什么一定要去揽月楼?”追月认同渡云的说法,但是那样的烟花之地他的确不太想涉足,“舞伎犹咲一舞倾城,也让郁安阳倾心,揽月楼内只要他来都是犹咲陪侍,那我便要去看看这犹咲姑娘有多漂亮。况且烟花之地才有更多让我们感兴趣的东西。”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揽月楼门口。渡云抬头看着这个牌匾,万般往事涌上,她颔首沉默一会,她不会让往事挡住她往前走的步子。
渡云这两年一直是男装示人,带着追月大摇大摆的就进了揽月楼,里面的还是如同两年前一般,曹妈妈殷勤的迎上来,看到渡云脸上的红斑有些面露嫌弃。她没有认出渡云,不仅是因为红斑,渡云这两年一直学习男子的举止,学着男子束发,五官也不再是当时那般小巧,有几分男子的坚毅阳刚,更何况揽月楼人来送往,渡云不过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渡云在堂厅里找了哥位置坐下,追月抱着剑守在一边,渡云铺捉到曹妈妈脸色的嫌弃,抓起一个杯子摔在地上:“怎么你们揽月楼只接待貌美之人么?”曹妈妈更加殷勤的笑起来,让几个婢女上来将杯子碎片清理掉:“怎么会,公子这块红斑也没有遮盖住公子的俊美啊。”听到这话,追月都忍不住嘴角有些上挑几分,渡云是知道曹妈妈拍马屁的本事:“罢了罢了,老东西还挺会拍马屁,本公子听说犹咲姑娘倾国倾城,也不知道本公子是否有幸今日一见。”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在曹妈妈面前晃几下放在桌上,曹妈妈看到银子眼睛都发直了,但是面露难色:“这事怕是不太好办,之前七王爷刚刚传话来说今晚要犹咲姑娘亲自接待......”渡云听到这话,再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只是定钱,若是让本公子高兴,接下来还有赏。”“这......”曹妈妈有些为难,渡云看在眼里:“谁还跟钱过不去?况且那七王爷也没说什么时候来,如今是傍晚,不一定能得罪七王爷。若是你错过这样一单大的,可是要让姑娘出演多久才能挣得回来?”曹妈妈转念一想,好像是这个理,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公子楼上雅间请,我这就让人将犹咲姑娘请来。”
渡云和追月来到楼上的雅间,雅间里生了暖炉,渡云将大氅褪下坐在雅席上喝了口茶水,不一会犹咲便来了,渡云瞟了一眼跟着进来的婢女便头也没抬,任凭那犹咲跳了三曲,犹咲再也忍不住了,跪在渡云面前:“公子既不看奴家,为何要向曹妈妈请了奴家来?”“什么时候揽月楼的姑娘竟然可以顶撞客人了?”犹咲气恼,也不得不赔罪,渡云摆摆手:“犹咲姑娘得了七王的宠爱想来也是看不上小爷我这种小门小户的,那就到边上去吧,小爷也欣赏不来姑娘的舞姿。倒是那边上的婢女生的不错,过来让小爷悄悄。”犹咲从未见过这样的客人,有些不敢置信,只好退到一旁去。
那婢女没想到还被渡云点到,来到雅席边上,双手奉上茶水,渡云挑起那婢女的下巴:“叫什么名字啊?”“回爷话,婢子叫鸢儿。”渡云点点头,将茶水接过饮下:“听你嗓子像是个不错的,唱个曲听听吧。”说着还抬眼瞟了眼边上被气得,满脸通红的犹咲。被自己的婢女比下去是莫大的耻辱,怎么能不气,要是眼神能成刀剑,估计鸢儿已经被犹咲千刀万剐了。渡云可不理会她气不气,算算时间,那七王也该来了。
不一会曹妈妈便敲门进了雅间:“爷,这七王爷来了,点名要找犹咲姑娘,这......”曹妈妈定睛一看雅间里唱歌的是鸢儿,而犹咲正站在一边婢女该站的位置“既然大爷您不爱看犹咲跳舞,那就让犹咲到七王爷那去吧。”渡云可不干:“这怎么行,这鸢儿姑娘是犹咲的婢女,小爷我看上了鸢儿姑娘,犹咲作为个主子不在边上怎么成,可不能让别人以为小爷我欺负了鸢儿姑娘。”“这......”曹妈妈话还没说完,一个身披黑袍的公子便闯了进来“你这狂徒,既然不看别人跳舞也用不着这么羞辱!”渡云勾了勾唇角,来人正是七王爷郁安阳,“羞辱?王爷是觉着小爷我羞辱了你美丽善良的犹咲姑娘么?”渡云撑着下巴看着郁安阳笑着说,郁安阳看着雅席上这个左脸满是红斑的无赖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王爷先别急,这鸢儿姑娘跟着犹咲姑娘有些时日,您肯定见过,犹咲姑娘善不善良这鸢儿姑娘肯定最是清楚。”
说着示意追月去将鸢儿的袖子挽起来,之前看到鸢儿奉茶时,双上有不少伤痕。追月得令将鸢儿的袖子挽起,上面满是鞭痕和烫伤的痕迹,甚至有些皮开肉绽,连郁安阳见了都皱起眉头,犹咲见了紧张不已,直接扑到郁安阳腿边哭了起来:“王爷......您莫与这无赖纠缠,他今日让犹咲跳的脚都肿了......”郁安阳只是将犹咲扶起,曹妈妈见势头不对,赶忙大骂道:“你这无赖,看来今日是来砸场子的!还不快从我揽月楼滚出去!“郁安阳有些面上挂不住:“这鸢儿姑娘这般肯定是做错了事被罚的,倒是公子你刻意为难犹咲有失身份吧。”渡云依旧笑着:“小爷我为难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并没觉得哪儿做的不对。既然王爷喜欢这般歹毒的那就让给王爷吧,今日甚是扫兴。”渡云穿上大氅走下雅席伸手扶起鸢儿,将一锭银子给了曹妈妈:“赎身钱,这鸢儿小爷我带走了。”说着走到郁安阳面前。
渡云骨架偏小,在郁安阳面前笑着仰头看他:“祝王爷同这歹毒女人尽兴。”犹咲在郁安阳身边恶狠狠地瞪着渡云。渡云特地冲渡云眨眨眼,配上那块红斑让人有些不适,郁安阳沉默不语,渡云走到门外。德初将雅间里的事情尽收眼底,看到渡云出来眼里闪过些许意外,追月随后出门将一张纸条塞给德初。不一会郁安阳出门德初询问他怎么不和犹咲姑娘一起,郁安阳只是闷闷的说:“那女人太歹毒了,本王不喜欢。”
渡云走出揽月楼,鸢儿福身道谢:“谢公子为鸢儿赎身。”渡云点点头:“举手之劳,何况善人总会有善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鸢儿摇摇头“那就跟着小爷吧,小爷为你寻个去处。”说罢准备转身朝客栈走去,“不必寻了,到本王府上做个侍女如何?”郁安阳带着德初从揽月楼出来,渡云挑眉:“王爷怎么不在里头看犹咲姑娘跳舞,怕不是要将鸢儿姑娘带回去折磨好给您的犹咲出出气?”郁安阳无奈道:“本王现在在外面的名声这么不好吗,被你坏了兴致在里面待着只有烦心。”郁安阳看着渡云,满是兴趣:“小公子看着面生,想来不是京城中人。”渡云双手抱拳行礼:“小生吴流烟,家是楚州桂县。本是上京寻亲,没想到亲戚全都离开京城,这不是难得上京,想见识见识。不曾想扫了王爷的兴致,还望王爷莫怪。明日吴某自然会离开京城。”
郁安阳皱眉:“本王可没有要赶走你的意思,不如在京城多玩些日子,本王见你有趣的很。到本王府上住着吧。”“这......不太好吧,又扫了王爷的兴,还要叨扰王爷。怕不是王爷要报复吴某。唉......吴某惜命,可不敢去啊。”渡云说道,郁安阳见人如此说,兴趣更浓:“怎么会,本王堂堂王爷。岂会和你一般见识。走吧。”说着伸手拉起渡云,不容再拒绝。“那......成吧。”渡云也没想到郁安阳会这般邀请她前去,不过倒也提前完成了潜入七王府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