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韩飘雪的房子,房门没有上锁,我就推门进去。地上都是零乱的衣服,还有男式的内衣裤,转过卫生间就听到从未锁的房间里传出女人的喘气声,我看到韩飘雪和一个陌生男人裸着身子在床上紧紧贴着。我立即转身出门,站在门口敲了门,只听见房门的响动和急促的喘息声,接着韩飘雪出来了,那个陌生的男人随后,他的衣服还没有穿上,在韩飘雪的脸上吻了一下走了。
韩飘雪斜着身子,用手捋了头发说:“你都看到了吧,想说点什么?”
“我想要你见一个人。”我转身就走出来,正巧撞上了那陌生的男人,原来他一直都在偷听。他在那里胡乱比划,掩饰他的动机。我没在意地笑他的愚蠢,韩飘雪甩开那个男人跟上来了。
我们来到车站,哥还在站口等我,当他看到韩飘雪的时候手中的行李掉了下来,韩飘雪也是出乎意料,两人愣在那动也不动。
我把哥推到韩飘雪的身边,诗泽说:“你还好吗?”
“还好。”韩飘雪说得很轻,一直不敢与诗泽正视,“你过得还好吧?”
“行。”诗泽轻描淡写地说,“我今天就回去了。”他看了看我,抬起头说:“我只是想问你,你喜欢过我吗?”
韩飘雪没有做任何回答,诗泽给她一些钱说:“你的事情允霜也跟我说过,这点钱虽不多,但也可以助你一时之虚,我相信你的爸爸会醒过来的。”韩飘雪扬手挡开诗泽手里的钱,一张一张的钱从诗泽手中落在一边。
韩飘雪哭了,大声对诗泽说:“晚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回不去了。”唐鹤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捡起地上的钱走近诗泽和韩飘雪。当我看到唐鹤的面目时,我发誓我很想上前去打他几个耳光。
唐鹤把手中的钱弄得脆响,对韩飘雪说:“什么回不去了?有钱你就得陪他睡,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他看到我也怔了一下。
那是一个下午,我一个人在体育场上打篮球,突然我的后背被篮球打中。我转过身去看到四个男同学在我身后挑衅地看着我说:“哎,把篮球给我扔过来!”我拍了拍他们的篮球,心里因为他们没给我道歉而生气,还是把球扔过去。球没有扔到他们面前,他们便捧腹大笑。
唐鹤指着我说:“你这样子也想打篮球?哈哈,瞧你一个大男人,一点力道都没有!哎哊,也怪哦,你细皮嫩肉的,挺象一个女人的。要不你脱开裤子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女人呀?”他们还在笑个不停,那一刻我冲上去一拳打在唐鹤的脸上,接着他们一起打我,后来唐鹤因为这事被学校开除了。
唐鹤斜着嘴巴笑了笑对我说:“你也在这里?这世界可真是小得可怜啊。”
我哥上前去抓住韩飘雪的手臂问:“飘雪,你告诉我,是不是他欺负你呢?”
唐鹤将诗泽推开,把手搭在韩飘雪的肩上说:“以前我有钱的时候,这样的五百块她就很情愿跟我睡两个晚上。现在她更需要钱了,五百块也许她会跟你睡上三晚不止哦!”诗泽将唐鹤甩了一耳光,推在一边,对着韩飘雪说:“你不是为了救你爸爸才离开我吗?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韩飘雪只是一步步后退说:“不是的,允霜他被骗了!我是需要钱,我甚至为了钱不惜跟别的男人上床,那又怎么样?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诗泽,你别太天真,爱是什么东西?能当钱花吗?那根本就是骗人的把戏。你问问你弟弟,他什么都看到了。”诗泽打了她一个耳光,我想上前去解释,可诗泽气愤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进了火车站。
唐鹤说:“飘雪,你做的真是太好了。”韩飘雪反手打了唐鹤一个耳光跑开了。唐鹤看着我,他眼里喷出的怨恨逼得我窒息,在钱的边缘吹了口气,手中的钞票呼呼响。
火车的气笛响起,喷出一大嘴黑烟远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伫立。
涛楠依旧载我上下班,他总是说一些笑话让我开心。我曾经问他为什么不找一个女孩陪伴他,他说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份友情比爱情更值得他去珍惜,还有说我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对于韩飘雪在我哥面前的反应,我一直以为是唐鹤在场的缘故。
韩飘雪的屋子很乱,大厅里挂着一盏昏暗的台灯,韩飘雪喝醉了,趴在桌上不停地摇晃着酒瓶。
我在她的对面坐下,韩飘雪坐直了身子说:“你是来陪我喝酒的?我这就去拿酒。”
我没等她站起来便说:“我根本就没这个打算,你要喝不喝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笑了笑说:“那你来干什么?泡我?哼哼,我早被多少男人碰过了,你会对我感兴趣吗?”
她伸手来要摸我的脸,我甩开她的手说:“别弄脏了我的脸。这么说吧,我来是问问你,昨天你在火车站跟我哥说的话是不是你的心里话?还是唐鹤逼你的?”我几乎从沙发跳起来,很少让我这么失态。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韩飘雪站了起来转身进屋。我上前拦住她问:“我不相信你对我哥那么绝情,是唐鹤逼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韩飘雪大声对我说,然后靠在粉色的墙上,“谁让我会喜欢上他。”我听到他这句话好象我对她的恨忽然间不见了。
韩飘雪继续说:“我跟他在一起,并不只是为了他的钱,而是我真的爱他。他比诗泽开朗,他能给我快乐而诗泽不能,唐鹤开始不相信我,要我在他的面前羞辱诗泽。即便这样做又如何?唐鹤根本就不爱我,现在他失业了,我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身子去挣钱,我为了谁呀?不都是为了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爸爸,可是他今天却死了。他死了!他居然没醒来。”她坐倒在地上,擦了一把眼泪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了挣钱给他治病,我把我的孩子都打掉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韩飘雪说到此处捂头大哭起来。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蹲在她的旁边不知所措。她睡了,我给她披了外衣,关上门走了。
外面已经是漫天大雪,昏黄的灯光一束束透进了雪堆里,雪也是昏黄昏黄的。
我一直想着韩飘雪的事,走进了小巷口,便被两个人堵住了。一人拿着一把水果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说:“快把钱拿出来,否则,我杀了你!”听他那发颤的语气还想做劫匪,我都为他担心。我抬起头说:“我没有。”然而我看到了另一个歹徒的脸,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右眼,还是那件黑色的外套和一样忧伤的眼神。
不错,就是他,那个曾经因为我而离开学校的朋友——旭林。
唯一不同的是,他做了劫匪。
我们看到对方都是那么惊讶,我幻想过我再次见到的他会是很多样子,可从来就没想过他会在大街上抢劫。
那人看到旭林站在那里不动,便催促旭林说:“快,上去搜他的身,快啊!”可旭林没有这么做,而是从我身边跑开了,那人也只好追了上去。
我很是难过,走在大街上看着天空飘飞的雪,使我没有了一丝可以抵抗它的温度。
涛楠戴着一顶毛绒绒的帽子,看见我走进酒吧,他把那帽子给我说:“天这么冷,怎么也不注意多穿点衣服?”我再三拒绝他还是按在我头上。我站在镜子前一看,我都变成东北人了。回去的时候,他还哼着歌,我们在雪地里来回转着,那一刻我似乎忘记了发生在我身上或是被我遇上的伤痛。
殇,这个神秘的古城,究竟潜藏着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会让我情绪捉摸不定?
我问涛楠:“你什么时候找女朋友呀?”
“早着呢,”涛楠说,“等你长大了再说。”
“我已经长大了。哎,你倒是说什么时候找女朋友呀?”
“不告诉你!”涛楠笑着远去了。
我回到家里,刚吃过饭觉得很无聊,拿里电话便按到了涛楠的号码,他问我有什么事,我才知道是拨了他的电话,赶紧挂掉。回到房间找一本小说看,脑子里钻出了涛楠的影子。接着涛楠带我上后山给我过生日,我们一起在院子里燃烟花,这些都象是一场在我脑海里放不完的电影。
我渐渐对自己的这种心理感到奇怪,这已经是好几天都出现自己时常思念涛楠。一大早起来就到心理医生那里咨询,得到的结论却是那么令我难以接受。
“据你所描述,我可以肯定你患的是青少年青春期综合症中的一种罕见的症状叫同性恋倾向心理。”我怎么相信这是真的?
“会不会弄错了?”
医生说:“不会有错的,这种症状很少见的。一般都是人们生活很寂寞,寻到一个好朋友就拒绝同其他人交往,朋友之间的感情超越了界限就形成这种病症,经常两个人在一起,很少跟别人接触,患这种青春期综合症是很容易的。”
我从医院走出来,看着蒙蒙细雨中来来往往的人,他们在这座古城总是那样自在潇洒。而我呢?一直随我走过来的误会,很可笑竟成了现实。
一路回来我什么都没想,这雨果真下得小,到家了头发上也才是薄薄的一曾水露。我很早就去上班,一到下班我就坐上公车回家了。好几次涛楠在后面追上来,我都远远走开了。
街上响起了警笛声,我看到了一个人在雨中奔跑,当我们相遇的时候再次惊讶了,这个人是旭林。他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把一个mp3塞在我的手里,而他的手是那样的冷。他转过身去举起了双手,然而我看到你那双手却是在微微颤抖,当我再看他一眼的时候,他已经让警察带走了。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又会来告诉我?
殇这城市的雨很多,我撑开伞准备回家,涛楠的自行车挡在我前面,他问我:“你干嘛都不理我?不用我送你回家了?”他说的很平和,象是不生气,但感觉总是那么的让我窒息。
“不用了,我坐公车回去。”我感觉象是被冷风灌进了衣领,顺着胸膛瞬间冲进了我的心脏,苦苦缩成了一团。
涛楠抬手把伞挡落在地上,大声地对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那么不想见我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不想见我,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不是你错而是我做错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不是不想见你,他是害怕,因为他已经超越友情这条界限了,这是给他自己判了死罪,没法回头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就做没法回头?难道跟我做朋友你都害怕吗?”涛楠抓住我的手臂问。
我正对着他说:“你知道什么叫‘同性恋倾向心理’吗?医生说我患了这种病。你不知道我每天都会想到你,而且无论我怎么忘记都无法摆脱我想你。我现在都不敢相信我是GAY,你不知道这种心理搅得我有多害怕。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可笑荒唐的事就降临到我的头上,我恨透我自己了。”
我拾起伞,撑着往前走,而他依然站在那里,忘记了还下着蒙蒙细雨,让那些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不是还有苦涩的泪。
街道旁的音像店里响起了《夜殇》着首歌,毛宁那深情的声音与陈明那温柔纯情一拍即合,停在心里却是那么的撕心裂肺。
“夜如丝,缠绕淡淡夜色;穿过窗,凝视背影的忧伤;沉默中,迷踪迷失的梦想;夜太长,思念积下厚的霜…………”
我打开了旭林给我的mp3,他说在这个孤寂的世界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温暖他的心,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还有一份挚诚的友谊,那已经成为过去。
“孤寂是一个只能自己站在旷野里,看着浮云飘过,从头顶投下深深浅浅阴影的世界。”我不知道郭敬明为什么总可以把这些抽象的名词解释得如此细腻和透彻。
教堂里传出的钟声,冻结了这世间的虚浮,我只能站在门口,听着神父在默默祷告。
如果真的有神,请告诉我,思念究竟是一种感情的寄托还是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