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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清水河大爆炸始末

可儿说的一点没错,红酒后劲确实大,萧剑不一会儿就满脸通红,甚至有点晕乎乎的了。做的那么一大桌子菜,大部分都是萧剑吃完的,幸亏彦冰带回来不少熟食,要不可儿就只能吃素了,可儿是MZ市客家人,一点辣椒都不能吃,而萧剑居然用的又是最辣的湖南辣椒来炒肉,青菜又炒的太熟,也很难吃。彦冰喝完红酒后,又接着跟可儿喝起啤酒来了,萧剑喝了一口,就不敢再喝了,胃里实在是有点难受,可儿的酒量倒是不错,跟彦冰已经干完五瓶啤酒了。

萧剑他们三个人都喝得差不多了,话也就多起来,虽说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将近快一个多月,可彼此却还是都不太了解对方,现在大家聊开了才知道,彦冰和可儿他们两个人居然都是“8.5深圳清水河大爆炸”的幸存者。深圳“8.5清水河大爆炸”事件萧剑以前在电视里看过,当年中央电视台有过报道,萧剑那时还在老家芦溪中学读高三呢。

彦冰当年是SZ市肉联厂的一名司机,可儿是广东边防武警总队深圳医院急诊科的护士,以下是彦冰和可儿的讲述:

1993年8月5日,下午1时26分,夏日午后的宁静,被一声巨响打破了。

不知道是那声巨响,还是屋内床头柜上瓷杯掉落地上的清脆响声,正在午睡的刘彦冰一下子惊醒了。他刚睁开眼睛,窗户玻璃就稀里哗啦地落下来,砸在了他躺着的单人床上。

地震了!这是刘彦冰的第一反应,从床上跳起来后,眼前的情景把刘彦冰吓坏了:窗外全是浓烟,灰白的尘土夹在其中,而透过浓厚的烟尘,一道火光直冲天空。

而萧剑记得当年中央电视台的新闻是这样形容刘彦冰看到的景象的:一股数百米高的烟柱直冲云天,烟雾中不断翻出一个个巨大的火球,如同原子弹爆炸形成的蘑菇云!

刘彦冰记得,当时自己扯起一条毛巾冲进了洗手间,打湿水、捂住嘴,沿着楼梯往下跑去。来到屋外,刘彦冰看到:“肉联厂的小院子里到处都挤满了人,有的抱着东西往泥岗路跑,有的往草埔那边跑,喊叫声、救命声交织成一片。仓库那边的浓烟没有减退,一个接一个的闷响持续传来,不时有一些东西被抛到空中。”刘彦冰看到,自己平日开的东风车顶也被砸出个洞来,院子里十几辆车的玻璃散落一地,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这不是地震,而是爆炸!

发生爆炸的是距SZ市肉联厂约200米的清水河化学危险品仓库,这个占地约2000平方米的仓库,刘彦冰再熟悉不过了。这里归中国对外贸易开发集团公司下属的储运公司与SZ市危险品服务中心联营的安贸危险品储运联合公司所有,按照事后国家事故调查专家组的结论:正是仓库里违规存放的大批量化学原料导致了爆炸。

SZ市肉联厂距离爆炸中心不到200米,彦冰至今还能很准确地记得当年爆炸的地点,是清水河一路中粮信隆仓库对面巷口以南不到50米的地方,现在那里是一排铁皮房屋。这么多年过去,已经很难找到当年大爆炸的痕迹了,唯一能见证那段历史的,是危险品仓库旁一条通往香港的铁路。这条铁路与清水河一路垂直相交,在爆炸前是众多物流、外贸公司运送货物到香港的交通要道,现在则已经荒废了。近半人高的杂草,把铁轨深深地藏了起来,而两根长长的铁路闸杆,则孤独地竖立在那里。

尽可能的淡忘,似乎已成为“8·5”深圳清水河大爆炸事件中绝大多数亲历者的一种无言的约定,如果不是今晚跟萧剑在一起聊的很开心,大家喝多了,彦冰和可儿谁也不愿再提起当年大爆炸的事情!

周黑生,SZ市消防局消防处副处长,他是最早赶到爆炸现场的消防员之一,虽然戴着防毒面具,但仍然感到热浪灼人、气味刺鼻。据周处长回忆:“那天的明火是诡异的绿色,火场中的一切都是滚烫滚烫的,钢筋被烧得通红,手碰到什么都冒烟,脚一落地就滋滋地响。但就在这要命关头,路边消防栓的水压显得不足,清水河无水,负责供水的消防车要到两公里以外的红岭路取水,消防队员个个急得直跺脚。”而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现场指挥员,周处长更是深知此次灾难的严重性:安贸危险品储运仓库连续5公里范围燃烧,火场周围毒气、浓烟弥漫,化学品在烈火中燃烧,随时可能发生更大的爆炸。距离火点几十米外的1号仓库,有4个双氧水罐,正在受到烈火的威胁。如果双氧水罐爆炸,必然威胁到附近液化气区的安全,而如果气库发生爆炸,深圳经济特区危矣!

周黑生很急,是那种从未有过的焦急,而在GD省武警边防总队深圳医院的领导也很着急,爆炸发生后,院领导立即召回了所有医务人员。钟可儿当年是GD省武警边防总队深圳医院急诊科的护士,几分钟后,就有伤者接连来到:一个捂着头、脸颊上淌满血的妇女冲了进来,一个卷着裤腿、鲜血浸湿了鞋子的男人被人搀了进来。很快,50多平米的急救室被挤满了,有的人是被爆炸物砸伤,有的人是被冲击波震晕的。可儿和她的同事们,根本来不及送伤者进手术台,能做的就是先迅速给伤者止血、吸氧,保持呼吸道通畅。不久,医院又接到120总台指令,迅速派急救车进入现场抢救伤员,可儿二话不说,跟着急诊科医生上了救护车,进入了清水河抢运伤员。

不幸的是,14点27分,可儿他们刚进到爆炸中心没几分钟,第二次爆炸就响起来了,蘑菇云再次腾起。第二次爆炸的症候是一个黑色的火球,这是明显的民用炸药爆炸,现场消防指挥员一见这个火球就大喝一声:“快撤!”,事后据知情人士透漏,爆炸的正是储存有300吨民用炸药的仓库。

当时,消防员吴裕光正在火场的核心,接到撤退命令后不到一分钟,他就失去了听觉,爆炸把他和战友抛起两尺多高,事后医生的诊断是:吴裕光的耳膜穿孔了。

吴裕光事后回忆:“虽然我自己耳朵听不见了,但走路还行,走着走着,恍惚看到有个男人在动,那男人的脚已经断了,血肉模糊的,他喊救命,我也喊救命,救人是消防员的职责,我想背一个人出去,但那时,他只能背一个轻一点的人了,一是自己被震伤,二是身上的消防设备重得要命,一个呼吸器就超过30斤,还有防火服之类的,后来我背起离他1米多远的一个小个子女孩,把那女孩救了出去。”

被吴裕光救出的人正是武警边防医院的急诊科护士钟可儿,第二次大爆炸来临前一刻,可儿正在包扎伤员,爆炸来了,可儿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而那个伤员却不幸牺牲了。

后来,可儿应邀到武汉大学作报告。她跛着腿走上阶梯教室的讲台后,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哭了大约10分钟后又走下了讲台,但当时同学们却给了钟可儿最热烈的掌声。

《深圳法制报》摄影记者张真钢,他的相机记录下了第二次爆炸腾起的蘑菇云,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拍下了那张有着历史意义的照片,两天后,他冲洗胶卷,才发现了那惊人的一幕被自己定格了。后来,包括这张照片在内的那组照片,获得了当年“中国新闻摄影大奖”。

也是在那第二次爆炸腾起的蘑菇云中,周黑生被炸飞了起来,骤雨般落下的石块、钢筋、竹竿,随即将他埋了起来,周黑生是被人从废墟里挖出来的,现场的救护车立即将他送进了SZ市红十字会医院(已更名为SZ市第二人民医院)。经过紧急抢救,周黑生终于苏醒了,但几小时后,伤势急转直下,血压骤降,肚子胀得如同水鼓,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当晚9时许,一架“美洲豹”直升飞机从深圳紧急起飞,将周黑生等几名危重伤员送往广州南方医院急救。

当时广州南方医院对周黑生的诊断是:胃肠破裂,腹膜大出血,肾功能坏死,大腿粉碎性骨折。不过,在昏迷56天之后,命大的周黑生还是醒了过来。

醒来后,周黑生知道自己被公安部授予了“一级英模”称号,活着的“一级英模”,在中国是极为少见的。

事后的调查证明,第二次爆炸的毁坏是巨大的,方圆数公里内的建筑物玻璃全部震碎,通红的火球四处乱飞,清水河14座储物仓、两幢办公楼、3000立方米的木材和大批货物熊熊燃烧,附近的3个山头也是一片烈焰。

深圳经济特区开始告急,爆炸中心南面30米处是存有240吨双氧水的仓库,距爆炸中心南面不到300米,是SZ市燃气公司的8个大罐、41个卧罐的液化气站及刚运到的28个车皮的液化气,西面约300米处还有中国石化的一个加油站……清水河片区这个时候已成为着了火的弹药库,如果爆炸持续,方圆数十平方公里都将被夷为平地,而整个深圳特区十几年的经济发展成就将毁于一旦。

清水河特大爆炸事件的发生迅速惊动了GD省委、省政府,也惊动了北京中南海。当时的中央领导同志极为关注深圳险情,时任中共*****的***同志指示:要沉着指挥,不要慌乱,尽快把火控制住。

危难时刻,现场指挥部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北面的货仓可以先不救,南面的双氧水仓库无论如何要保住,保住双氧水就等于保住气罐,保住气罐就等于保住深圳特区。此时,有消防部门负责人提出:在火区与气罐库区铺一条水泥隔离带。

这条建议被采纳了,GD省边防总队七支队的3000名子弟兵扛着水泥袋,紧急铺路,没有剪刀和其他的工具,厚实的水泥袋用手不容易撕开,战士们就用嘴去咬开,脚下是建筑垃圾,身前是爆燃的烈火,扛着水泥袋在火苗和液化气库之间奔忙,几千名战士们那会应该都想到了死亡。最后还算是天佑深圳经济特区,那天的风向很帮忙,没有朝油气库的方向吹,加上深圳上万军民的彻夜奋战,8月6日上午,险情被基本排除了。不过,减弱的火势还是过了很久才被彻底扑灭,而由火球引燃的3个货仓,则一直燃烧了近半个月。

七年多过去了,当年亲历那场灾难的人们,生活也多多少少有了变化。刘彦冰,后来从SZ市肉联厂出来了,开起了出租车,钟可儿,现任深圳武警边防总队医院急诊外科护士长。现在跟萧剑谈及当年的爆炸事件,可儿说,她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遇到这样的事了!

三个人喝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彦冰已经烂醉如泥,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萧剑也抱不动,只能让他躺在沙发上。可儿神智还有点清醒,萧剑把她扶到床上,一下子就睡着了。

没过几个月,彦冰和可儿就走在了一起,成了一对恋人,而萧剑也跟女友孟婷正式恋爱同居了,此时正好莲馨大药房在草埔比华利山庄租了一套复式楼,给公司总部员工当宿舍,萧剑收拾了行李,祝福了可儿、彦冰他们两个一定要百年好合,然后就跟女友孟婷搬去比华利山庄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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