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深圳,本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可还是如此的闷热,刚从门店回到公司的萧剑,一身汗水湿透了衬衫,进入办公室,空调的清凉顿时让萧剑感觉无比清爽。萧剑刚坐下来正准备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口水,宝哥就神秘兮兮的拿着一张纸过来了:“萧剑,来,看看这个房子,这个小区不错,绿化好,就在我家对面,康达尔花园,你瞧瞧,法国坡地式园林建筑,首付一万买两房,两万买三房,还送深圳户口,月供只要一千多块,现在深圳楼市不好,房子卖不出去,你都自己创业了,可以考虑供套楼啊”。萧剑代理PX市中药厂产品抗宫炎片的事,虽说打着姐姐的借口,但是宝哥也心知肚明,用家乡话交流的时候,也不会避讳这件事,因为公司没人听的懂我们俩说的萍乡话。萧剑看着宝哥拿过来的这份新楼盘宣传彩页,有点心动了,现在他租的房子海康大厦,在FT区上梅林中康路,虽说离女友孟婷上班的地方很近,但租金加水电费也都快1100块钱了,想想还真不划算,每个月给房东那么多钱,真还不如用这一千多块钱在深圳供套楼,至于萍乡老家,应该是回不去了。
在深圳,没住过城中村、没搬过几次家的、没看过一开灯满地小强四散而逃的,都不算是真正的深圳人,而来深圳发展的,最怕的估计也就是搬家了,从最开始的三轮车,到后来面包车,最后的大货车,每次的搬家,都是令人如此的疲惫不堪!从一九九九年的十一月初离开温州,来到深圳,短短的两年多时间里,萧剑已经搬过六次家了:沙头角园林路,龙园山庄,草埔比华利山庄,草埔港发新村,福田赤尾村,上梅林中康路海康大厦。
萧剑刚到深圳的时候,在沙头角他姐姐上班诊所的阁楼上住了一个多月,后来在网上看到有套房子在招合租人,三房两厅,一个房550块钱一个月,水电费平摊,就租了下来搬了过去。萧剑租的房子位于LH区清水河龙园山庄,小区内的环境倒是不错,依山而建,可小区后面山上却是SZ市玉龙坑垃圾填埋场,整个深圳的垃圾全部都拉到这里来填埋,虽说是深埋,可那个垃圾液还是会漫溢出来,一到晚上,那个臭味飘过来,简直令人作呕;离小区一公里左右,就是SZ市肉联厂和香港生猪转运货场,每天的早上七八点钟左右,满载嗷嗷直叫生猪的香港卡车开始一辆接一辆的往文锦渡口岸方向呼啸而去,顿时整个清水河片区上空一片猪屎味,路过行人纷纷掩鼻而过,简直不能呼吸。萧剑是跟一男一女合租的,三房一厅,一人一个房,彼此以前都不认识,男的是个出租车司机,叫刘彦冰,东北人,比较壮实,个子也高,快一米八了,女的是广东武警边防总队医院的一名护士,叫钟可儿,个子娇小玲珑,梅州人,白白净净的,长得挺清秀,两个人的年纪都比萧剑大几岁,也快三十了,萧剑是74年出生的,已经快二十六了,可实际看上去的年龄却显得比较小,他们两个估计萧剑也就二十出头,还是个刚出大学校园没多久的学生仔,加上萧剑平时待人接物一直都很有礼貌,所以彦冰、可儿对萧剑也很有好感,都把萧剑当成自己的小弟弟看待。住的这套房,是萧剑从大学校园出来后第一次租的房子,虽然早晚会有气味刺鼻,可比起早些年住的工厂宿舍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简直不知道好多少倍。
住了一个多星期,虽然每个人都是早出晚归,但大家也都混的很熟了。由于萧剑刚来深圳不到两个月,又是租房,又要购买各种生活用品,工资也才1600,又不好意思开口跟姐姐要钱,囊中早已经羞涩,所以能省则省,早上、中午都是吃公司食堂,晚上就随便一包方便面应付一餐,彦冰和可儿也看出来了萧剑的经济拮据,彦冰晚上时不时带点好吃的给萧剑,知道读书人好面子,所以每次都说是他跟朋友吃饭打包剩下的,让萧剑别嫌弃。其实说是吃剩下的,实际上每次带回来的压根就没动过的;可儿在深圳武警边防总队医院急诊外科上班,偶尔会有病人家属为表示感谢,给她送点水果啥的,可儿每次都是留个最大的苹果带给萧剑吃,时间久了,搞的萧剑挺过意不去的。
到了月初,中联大药房发了工资,又恰逢星期五周末,萧剑想着晚上去买点菜,给彦冰、可儿他们做顿饭,炒多几个好吃的菜,大家聚个餐,改善一下伙食,以示这一个多月来对彦冰和可儿的感谢。萧剑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特意叮嘱可儿她们两个,晚上下班早点回来,他去菜市场买点菜来做饭炒菜,三个人一起聚聚,聊会天,吹吹牛。下午四点多,萧剑打算提前一个小时下班走,没法打卡,于是进到汪铎办公室:“汪总,我现在去布吉老街分店看看,老王总说那个店的招牌要重新做过,我去量下尺寸”。
萧剑来到罗湖清水河菜市场,买了一些猪肉、牛肉、排骨、白萝卜、湖南辣椒、上海青、菠菜等,还有一条鲈鱼,菜市场一圈走下来,花了萧剑快一百多块钱。虽然萧剑他们三个人都很少回家做饭,但家里做饭炒菜所需的厨具、调料等还是一应俱全。萧剑从小到大,父母亲都不让他做任何家务,碗都不他让洗:“波乃,你只要好好读书就行,其它事都不要操心,啥都不要管”!由于萧剑没咋做农活,所以农村出来的他,双手却一直都是白净纤细的,指甲修长,以至于高中时常被同学戏称为姑娘家小手。后来大学毕业,出来那么多年,也是一直都在工厂食堂吃饭,或者偶尔去工厂旁边小餐馆打打牙祭,可今天萧剑却已经夸下海口,要做一桌饭菜犒劳彦冰可儿,这可让萧剑还真是有点犯了难。
萧剑从橱柜里拿出电饭煲,把米随便淘了一下,估摸着放了些水,插上电源,然后把买的鱼、肉、蔬菜都洗干净。萧剑没切过肉,可这把菜刀看上去很锋利,萧剑很害怕切到手指头,只能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切,结果最后一看,切出来的猪肉、牛肉都是好厚的一片。萧剑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搞完了这一桌饭菜,就是看上去有点惨不忍睹,不忍直视:上海青、菠菜由于炒的太熟,如儿时萧剑母亲给猪做的猪食一般颜色了,辣椒炒肉,辣椒炒牛肉,由于肉切的太厚,萧剑又怕肉不熟,就放水煮了好一会,结果辣椒已经变颜色了,牛肉老的如小石头一般,根本咬不动,鲈鱼又蒸的时间过久,鱼肉已经没有了餐馆做的那般细嫩,萝卜炖排骨汤就更别提了,估计是水放多了,炖的时间又不是很久,汤里只有一股白萝卜味,压根就没有排骨的香味,打开电饭煲,萧剑更是傻眼了,原来水放太少了,米饭简直比当年他在温州工厂食堂吃的还要硬。
晚上六点多,彦冰和可儿都回来了,彦冰买了一箱金威啤酒,还有一些熟食,可儿则带了一瓶红酒,两个人进门后,彦冰可儿看到萧剑做的这一大桌子菜,面面相觑,实在是忍不住了,对着萧剑哈哈大笑了起来:“萧剑,这就是你要款待我跟可儿和美食”?萧剑挠了一下后脑勺,觉得很不好意思:“彦冰,可儿,我长这么大了,真还一直没做过饭,炒过菜,这还是我人生做的第一顿饭,没做好,你们多多体谅”!可儿笑了,拍了一下萧剑的肩膀:“没事,谁都有第一次,我们两个还觉得很荣幸呢,能吃到你这个秀才做的处女饭菜,来,坐下来,咱们先喝点红酒”!
萧剑一直没学会喝酒,更没尝过红酒,可儿带回来的红酒口感很好,根本没有啥酒味,一大玻璃杯红酒,没几口萧剑就喝完了,可儿忙阻止萧剑:“你慢点喝,这红酒是好喝,可后劲很大,待会你马上就会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