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对掌时,白乐天逊了过天星君一筹,现在过天星君却差了一着。
白乐天重伤初愈,内力不但未减,反增进了许多,追其原因,非但群雄不知,就连白乐天自己也觉奇怪。
一个人的内力增进,决无侥幸而能增进,而是要靠本身的苦练修为,慢慢增进的,然白乐天在短短一日一夜之间,竟能凌驾过天星君之上,当然有其原因,那是他福缘双齐,服了赤阳子两粒“百转归魂丹”之所致。
再说白乐天硬对过天星君一掌之后,直把过天星君震退五步,自己却退了两步,旋即一声长啸,凌空而起,剑化云雾,疾罩过天星君脑门。
过天星君乃是东北武林第一把好手,内力剑术虽都要逊白乐天一筹,但他战斗经验老到,赶忙斜闪八尺,并抽出背上精钢长剑,同时展开其赖以成名的“白芒夺魂”剑法,横对白乐天凌厉攻势。
这对上手,一时之间白乐天虽未能获胜,却已占了上风,宝剑如银河,龙吟之声不绝于耳。
五岳神君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当下高声对众说道:“白乐天不遵公意,违反规条,硬夺密笈,咱们有约在先:如不违规条者,就是公敌,各位因何还不出手。”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骚动起来,狐山仙娘,悟元大师,天风道人,阴风人魔等十余尖顶高手,都向斗场走去。
五岳神君虽也慢慢向斗场走来,但他的目标并不是白乐天,而是内腑受伤的周雪梅。
再说狐山仙娘等十余人走至斗场,立即分站四周,各自取下身配兵刃,待机出击。
白乐天偷眼见众人围在四周,心中更加火起,当下长啸一声,使出一招“鬼哭神号”,剑起光涌,挟着隐隐雷声,向过天星君拦腰扫去。
过天星君虽是一代枭雄,但也无法化解诡谲、神奇,而威力凌厉的“鬼哭神号”,眼见他就要身为二截。
说时迟那时快,陡然,喝声四起,接着乌光一闪,“当”的一声,白乐天被震退半步,过天星君也就趁白乐天后退之际逃出一条性命。
原来那架开白乐天宝剑,救了过天星君性命之人,就是手握鸭卵粗细禅杖的悟元大师,他虽救了过天星君的性命,但随他数十年的禅杖,却被白乐天的宝剑削为两截。
悟元大师一动手,四周群雄也跟着发动,剑气掌风交错,有若狂风骤雨般的向白乐天四面袭去。
白乐天怒气直冲斗牛,怒啸绕峦,展开“沙门十三剑”,力敌一十一个顶尖高手。
再说五岳神君见群雄已动手围攻白乐天,内心欣喜万分,暗道:“饶你小子武功通神,也逃不出本神君妙计!”
他心念间,便向正在打坐疗伤的周雪梅走去。
白乐天虽陷重围,力敌十余高手,但仍随时关心着受伤的周雪梅,他偶一偷眼斜睨,恰见五岳神君向周雪梅走去,而周雪梅却仍闭目静坐,似乎毫无所觉。
还一下可把白乐天吓倒了,欲驰往抢救,但又无法冲出重围,心神一分,剑势略慢了一点,群雄立即乘机抢攻,直把白乐天逼得手忙脚乱。
在此情境之下,只好一方面应敌,一方面高声叫道:“雪妹!五岳神君要向你偷袭!”
过天星君倏然冷笑道:“泥菩萨过水,自身难保,还想保那贱婢?嘿!嘿!你们一同给我回老家去吧!”
话毕,刷!刷!连向白乐天攻出三剑。
此时,数百豪雄,除大部份凝注着十一位高手联攻白乐天一人外,就是注视着五岳神君的举动,惟有雪山一皓一人,既未留意紧张战斗,也未理睬五岳神君举动。他内心像风车一样乱转,琢磨着自己所拟的行动。
该当儿,五岳神君已走至周雪梅的身前,阴恻恻地哼了一声,道:“没有良心的贱婢,还疗什么伤,去见你八方剑客爹爹吧!”
周雪梅依然闭目静坐,不惊也不慌。
五岳神君向她走来,她早已知道,白乐天的警语她也已听到,她想:自己已受了重伤,只要他不想置自己于死。
否则,任自己如何防备也属徒然,再说!乐天哥与柳芳容似乎情感甚笃,不如死了,免使乐天哥两面为难。
她想到此,万念皆灰,故视五岳神君走来若无睹,听白乐天的警语若无闻,闭目静坐等死!
五岳神君见她不理不睬,毫无惧色,心内不由大惊,心想!这贱婢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赤阳子教了什么邪术给她,哼!我可不信邪。
心念一落,即抬起右掌,正欲向她脑门劈下——
陡然,一声娇叱,红影一晃,接着一盒挟着奇香的烈火,呼!呼!泼向他的面前。
他倏然一愣,赶忙闭气,收掌,斜退,放目一看,见柳芳容手持红帕,站在周雪梅身侧,脸容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一语不发。气得他须发皆冒,双目突出。
一连冷笑了好几声,才道:“姑娘为何管老夫之事!”
柳芳容娇笑一声,道:“神君如此举动,不怕有失身份么?”
五岳神君老脸一红,正要叱骂柳芳容时——
场中倏然大起哄动,喝声震天,拔步狂奔……
五岳神君和柳芳容侧首一看,见雪山一皓已抢去密笈,正向峰下飞驰。
雪山一皓这突兀的举动,委实出群豪意料之外,无一不愤怒填胸,杀念**,振步紧追。
那连手围攻白乐天的十一位高手,也顿时停止攻击,齐向峰下追去。
白乐天星目一扫场中情形,心头大惊,也欲追去,但见周雪梅依然坐在原地,五岳神君,翻天一掌,摘星手都未追去,恐他们趁自己下峰之后,又要向周雪梅下手,不得已,忙纵身至周雪梅身旁,瞪了五岳神君等一眼,一手挟起周雪梅的身子,转对柳芳容由衷感激的道:“承姑娘援手,在下永不忘怀,我们下峰看看去吧!”
柳芳容凄然一笑,便即与白乐天下峰。
二人的轻功都在一般高手之上,片刻间,已赶过不少追踪之人,约半个时辰,已追至峰脚。
举目一看,见前面二百丈处,围着一堆追踪之人,悟元大师,天风道人,过天星君,狐山仙娘等,一共五六十人都在其中,个个张口结舌,一脸惊异之色。
白乐天与柳芳容见状,心感奇怪,旋即脚下加劲,奔至人丛中,一看之中,竟吓得白乐天叫苦不迭。
暗忖:“这可糟了,密笈一定被人夺去了。”
原来在人堆中,躺着一个被点了重穴的人,那人就是雪山一皓,他胸襟撒开,密笈已然不知去向。
白乐天迟到一步,不知其中原因,但视众人脸色,显然,点雪山一皓穴道,及夺去密笈者,并非在场之人,欲一问究竟,但场中虽有数十人之多,却没有一个与他友善的,自然不会告诉他。
他后退了五六步,俯首对周雪梅道:“伤势怎样了,可以下来么?”
周雪梅秀脸一红,道:“我早叫你放下来,你老不肯,现在我可不答应了。”
这话含着无限的娇憨情态,声音极低,群雄都未注意,却为柳芳容听到,顿时酸气上冲,情泪下落。
白乐天听周雪梅话后,在她大腿上轻轻捏了一把,将她放下,重走回人丛之中,向昏迷不醒的雪山一皓察看了一番,伸手在他背心轻按了一下。
雪山一皓顿时悠悠醒来,睁目一看,见白乐天站在他的身旁,知道是他为自己解开穴道,一种出自心坎的感激之情,溢于容表。
雪山一皓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白乐天道:“小侠此番解穴之情,容老夫日后报答!”
话毕,捡起横在路上的“白星拐”,怀着又羞又愧的心储,欲举步下山。
白乐天忽抢上一步,急道:“前辈且慢,请问:点前辈穴道老是谁?那‘百鬼经’密笈有否失去?”
雪山一皓老脸一阵羞赧,道:“是一个白立老人,密笈大概也是被他夺去了!”
白乐天闻言,不由又暗叫了一声“苦”,问道:“前辈可认那白衣老人是谁?他朝何方向去了?”
雪山一皓老脸更加羞赧,道:“那白衣老人动作太快,老夫尚未看清他是谁,就己被他点了穴道。”
这话听在群雄耳中,无不大惊失色,尤其是白乐天更是心头狂跳,他暗忖:“雪山一皓武功不弱,竟连那老人的面目都未看清,就被点了穴道,那老人的武功简直是高到绝顶了。师父一再叮嘱我:不能被人夺去含有邪淫之气的密笈;现在密笈已被那老人夺去,我如不把密笈夺回,怎向师尊复命?但那老人是谁呢?即使我知道他是谁,我能敌得过他么?”
他怔怔地想着,群雄也怔怔地想着,面面相对,人人都有一种难于言表的心情。
孤山仙娘忽然暗叹一声,对柳芳容道:“容儿跟我回山去!”
柳芳容芳心一愣,侧头看了一眼怔怔出神的白乐天,眼泪几乎夺眶而出,道:“师父……容儿想……想过几天再回去!”
孤山仙娘脸容勃然大怒,但随即又和缓下来,叹了一声,走至柳芳容身旁,把她拉出七八丈外,叹道:“我知道你爱上了那小子,你既不忍杀他,又不肯跟师父回山,将来你会后悔的。”
她忽然异常慈祥地抚摸着柳芳容秀发,道:“孩子跟师父回山去吧?”
柳芳容顺势扑入狐山仙娘怀里,哭道:“师父!容儿……”
她哽噎着说不下去。
狐山仙娘倏然忆起她年青时的心情,以及她一生孤独寂寞的岁月,心头一软,凄凉叹道:“你既不肯听师父的话,师父也设法,噢!那小子一定与苍松老叟有瓜葛,师父与你做主好了!”
柳芳容闻言虽甚欣慰,却哭得更加伤心。
陡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道:“苍松老叟早已作古,你求求我老化子或许有效得多!”
声落人至,千杯酒丐已落在狐山仙娘身侧。
狐山仙娘正要责千杯酒丐几句时。
陡见一条白色人影扑至千杯酒丐身前,叫道:“老前辈,听他们说你已……噢!我正要找你!”
原来那扑来之人,就是白乐天,他乍见千杯酒丐后,高兴的几乎失去理智,故说话毫无伦次。
千杯酒丐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乐天道:“‘百鬼经’密笈已被人夺去了,听雪山一皓说!是一个白衣老人夺去的,前辈可知那白衣老人是谁么?”
千杯酒丐乍闻此言,全身一震,大感惊骇,但随即又变得异常迷茫,仰首寻思道:“难道是他?他早已离此,决不可能是他,是她?但她不是穿白衣,而她也不是白衣老人?此事值得研究。
他炯炯双目向附近扫了一下,见夺宝群雄已纷纷出山,悟元大师率领着九大门派子弟,正向他们走来。
悟元大师等走至距千杯酒丐等四人六七步处,对白乐天道:“小施主何时驾临嵩山?可否说一个确定日期,俾便老衲通知各派迎驾。”
白乐天淡谈一笑,道:“待在下报过亲仇后即往,至于何时何日尚无法决定,不过,在下定会于拜山的三日前通知大师,决不致使大师措手不及就是!”
悟元大师合十宣了一声佛号,率众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