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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原来是个圣人(2)

鲁齐那几天快忙死了。每天他家门铃要响无数次,他纳闷自己家附近哪来这么多母猫。浑身雪白的波斯猫一步三摇地走进来,接着是白肚子白爪子的小狸花猫轻快地跑进来,接着是黑白相间的胖胖的奶牛猫颠进来,然后是诡异的暹罗猫瞪着大蓝眼睛进来。总之他家客厅就是一个小母猫的选美舞台。大家争着在发克面前搔首弄姿,说长道短。发克看着自己身边众多的美女,心情非常舒畅,它很满意地说了一句:“真是妻妾成群啊。我是天下最幸福最风光最有艳福的。我现在有6个老婆了,就是在人里我也能数一数二了。”

忽然旁边那保养得非常好的波斯猫说话了:“这算什么呀,我家主人那才叫风光呢。人家有13个老婆。”

发克脸都绿了:“他怎么能有那么多?”

波斯猫:“他有钱呗。他从山村出来,在城市看准这里缺绿色食品,一转脸就回家包了好几百亩地,全种绿色蔬菜,挣了好多好多钱,又投资了别的生意,现在是9家大公司的董事长。追他的女人太多太多了。一撮一麻袋一撮一麻袋的。”

发克:“那是女人,拜托你不要形容成土豆好不好。”

波斯猫:“有了钱,我家主人就觉得男人要好好享受一下了。先是有了二奶,然后又有了三奶,然后又有了四、五、六、七、八奶,一直到现在已经有13个老婆了。每个都是他心肝宝贝,每个人他都给盖了套别墅。他儿子都改名叫黄飞鸿了。”

其他的小母猫眼睛都直了:“他儿子为什么要改名呢?”

波斯猫:“因为有十三姨。”

发克:“13个女人还不吃穷了他?”

波斯猫:“说你们没见过世面吧。那些女人的钱根本就不是他出。都是别人包来送给他的。”

大家都很诧异:“为什么别人不自己留着呢?”

波斯猫:“因为生意上需要互相支持啊,偶尔还要互相利用做个假口供什么的。我家主人现在在官场也混得很开了,许多有钱有权的人都是他朋友。他们互利互惠。我的主人听说那些人喜欢宝石,就各地搜罗宝石送他们。他们听说我主人喜欢美女,就各地搜罗美女送我主人。”

发克:“那天天这13个妻子还不得打起来啊。”

波斯猫:“不会的啦,我主人给她们每个人配了一个打卡机。他去那里就打次卡。保证每个人每个月至少能见到我主人两次。”

发克:“那还有几天怎么办?谁都不见?”

波斯猫:“不,是一起见,开家庭大PARTY。喜欢唱歌的唱歌,喜欢跳舞的跳舞,喜欢打麻将的打麻将。”

大家:“我倒!真是好日子啊!”

发克越听越心烦,结果没听波斯猫说完,就跳起来把一屋子小母猫全都遣散了。有人赖着不想走,发克“哈——”地露出尖牙来把她们吓跑了:“离开,快点离开,我要一个人安静一下。都给我出去!!!咻!!!”

当客厅终于恢复了安静,发克自己郁闷地想:“我总以为我是最流氓的,原来还有比我更流氓不知道多少倍的。至少我花的钱都是我自己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他居然还能不劳而获。真是流氓到家了。”

抢劫不成,包养不成,发克精神委靡了:“我该怎么样才能站在别人前头,让他们都认识我呢?”

它终于发现了一条捷径——塑造网络名人。

网络这个东西是非常有趣的,它可以让一个人一夜之间红透半边天,也可以让一个人一夜之间臭遍全世界。无论是速度,还是功力,都有着极其出色的成绩。发克决定把自己放到网络上去出名。它发现网络上最近正在盛行一个叫做香椿叔叔的搞怪图片,那个40岁男人的各种恶心造型招来大家骂声一片,发克很得意地想:“我就拿他来炒做一下吧。“它马上派人将自己和香椿叔叔的照片合成,然后赶快拿到网络上发表:“号外——看香椿叔叔猥亵流浪公猫发克。”下面是硕大一篇采访报道。然后很快好事者就把这报道给托了起来,人们非要一起跟过来看看真相。

发克将自己做出遍体鳞伤的样子守在香椿家附近,果然很快它就被人认了出来。那些反对香椿叔叔的人立刻对发克进行了采访,从研究爪子上的伤痕到给发克检查血液,连大便都拿了一坨到兽医院去分析,恨不能立刻就让这只可怜的黑猫成为香椿叔叔人品低劣的证据。而那些支持香椿叔叔的人也来对发克进行了采访,所有细节都没有放过,他们恨不得立刻就让这只可怜的黑猫找到虐待它的真凶,当然,这个人不能是香椿叔叔。

发克:“哈哈哈哈,我是多么卑鄙啊。香椿叔叔,你就做我的垫脚石吧。”

到现在为止,发克也没想明白一张化验单怎么能出来两个截然相反的结果。正方和反方开始在网上骂开了架,一方把香椿叔叔说成了天使,另一方则把他说成了恶魔,结果居然有人已经在这次烽火硝烟中因其火辣辣的发言而出了名,他跳出来说他才是和香椿叔叔真正相爱的那个人,而黑猫根本就是想横刀夺爱,自虐造成的。他居然还发出了他和香椿叔叔亲密的照片。结果现在大家全部崇拜那个有勇气站出来的男生,以至于现在他一呼百应,新的名人已经诞生。各大网站请他去讲自己的故事,电视剧开拍时将连普通话都说不利落的这个人请去扮演男一号,歌唱比赛也请五音不全的他去伴唱。芭蕾舞剧团居然也凑热闹来邀请这个男生扮演四小天鹅中的一鹅,虽然他用左脚站立时身高一米七三,用右脚站立时身高一米七四。发克和香椿叔叔反倒没人理了。最后为了再制造点效应,发克只好特别联合香椿叔叔写了一本书——《关于香椿和猫,不得不说的故事》。根本没人替他们出书,那些书商都忙着印那个男生的自传呢。

发克颓废了:“居然有比我更卑鄙的人。踩着我站上去了。”

既然哪条都不占,怎么说自私这两个字发克也要做到底,它决定从此绝不帮人忙,绝不被人占便宜,绝不做无利可图的事情。

那天发克喝光了一瓶饮料,随手就要丢,可是它猛然发现后面有个老太太一直拎着个大口袋跟着它。

发克:“你要干吗?”

老太太:“俺想要你的饮料瓶。”

发克:“拿它干吗?”

老太太:“卖钱。”

发克:“KAO,你还真有脸说出来,我买的饮料,瓶子当然也归我,你居然想一分钱都不掏地抢走去卖钱?”

老太太:“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发克不干:“你没吃东西那是你没有胃口,关我什么事!想吃你不会回家吃去!”

老太太哭了:“我没有家了。”

发克觉得自己可能惹了点麻烦:“为什么?”

老太太讲了她自己的故事,原来她一直都生活在农村,为了培养儿子,给他赚学费,把自己的身体都累垮了。儿子终于考入了名牌,毕业后在一家著名的外企上班,钱哗啦哗啦地赚,老婆也娶回了家。可是因为她出身农民,那从小生活优越的儿媳妇特别看不起她。平时连声婆婆都不会叫。唯一有点笑模样那次是因为听说她乡下的房子可以用来盖个别墅,做乡村旅游景点用。结果房子给拆了,景点也没办成,老太太只好住进了儿子家,这下可好,每天早上要给儿子和儿媳妇做早饭,稍迟了就要挨骂,中午要去买菜,晚上还要看小孩。平时吃不到一口热饭,轮到她那里都是冷菜冷饭了。儿子也拿白眼翻她,嫌她吃东西有声音,睡觉打鼾。终于有一天儿子对老妈说:“你离开吧,回乡下,去亲戚家住,我可以每个月给你点钱。别在这里影响我们的生活。”可是老太太哪里能回去,她根本无法生活在那些乡亲疑虑的眼神里,于是每天就住在大桥下,靠买垃圾为生。

发克气疯了:“KAO,居然有这么自私的人,居然敢比我还自私,我非要把他给灭了!”

那天晚上,那个赶走了老妈的两口子刚刚看完电影回家,下车后正高兴地往家里赶,忽然一只大黑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听说你们把家里的老人赶走了?”

那两个人一惊,然后强自镇定:“那是她自己愿意走,关你什么事!”

发克:“去把她接回来,否则你们死定了。”

夫妻两:“让老人生活在外面有什么不好,那里空气多新鲜,自己活动活动手脚自食其力多么快乐。”

发克大怒:“我原以为你们只是单纯地比我自私,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比我无耻。我决不能让你们胜我这么多!!!!!”

一阵黑光闪过,顿时怒吼和哀号交杂在一起。半晌,发克终于折腾够了,自己拍拍身上大摇大摆地走了:“记着,不许再这么自私和无耻,我才是全世界最坏最自私的人。这个地位我无论如何不会让给你。”

那两个人哭:“谁和你争过这个。”

第二天,那个老太太被鼻青脸肿的两口子跪在地上求回了家,从此吃香的喝辣的儿子和儿媳妇一天三次问安,这个受苦的母亲终于过上了幸福生活。

虽然这一架发克赢了,但它依然很愤懑,觉得脸上无光。毕竟那个不孝子自私加缺德在先,它打赢在后,尤其是当它听说像这样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号啕痛哭:“什么世道,耍流氓我都耍不过人家啦。我抢钱抢不过人家,我好色也色不过人家,我自私也自私不过人家,我有什么脸面继续称自己是最无耻最自私最贪婪最卑鄙的猫啊,我做猫做得真失败啊!”

鲁齐一看发克痛苦的样子,他也很痛苦:这个月的薪水又要全光了。窗帘又被撕成了条条,楼下老太又要找上门来,所有玻璃的东西又都碎了,冰箱又都空了。他连忙安慰发克:“发克,你没有必要去和那些人争。你要知道,谁也没有你这么有哲理,谁也没有你这么聪明,谁也没有你这么善良、宽容。你要知道你本来就是个圣人。”

发克愣了一下:“我居然是个圣人?”

鲁齐:“对嘛!”

接着它欣喜地抱住了鲁齐:“没错,鲁齐,这是你对我说过的最有智慧的一句话了。我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发克依然很喜欢照镜子,每天都要自我欣赏好几回,它自恋的情结有增无减:“恩,这就是我,贪吃的,嚣张的、聪明的、玩世不恭的、圣人中最阴险最毒辣最卑鄙最流氓的一个。没有哪个圣人能比我更无耻了。我一定要把我的个性保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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