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弯弯绕绕,还好呼呼卓木尚记得客栈的名字,询问了路人以后回到了客栈。
客栈后院,除了停着商队的货物,再无他人。
呼呼卓木心中急切,并未太多关注货物,她不知居于哪间客房,只能大声吵嚷。
“来人啊!来人啊!”
她的声音立刻惊动了钱尧以及护卫之人,他们纷纷跑出房间,发现只是受伤的秋无依之后便又脸色不悦地回房休息。
唯有钱尧赶了过来,赶紧引着呼呼卓木回房,边走便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秋兄怎么受此重伤?”
呼呼卓木一颗心都悬在了秋无依的身上,完全听不进去其他的话。
钱尧也知是徒劳,将秋无依安置好了以后便离开请郎中去了。
不一会儿,钱尧便是带着一位大夫赶了回来。
大夫坐于床边为秋无依诊脉,一番诊断以后便站起了身,在桌上摊开一张纸,开始写药方,边写边说道:“这位公子旧伤未愈,再添暗疾,这暗疾甚是诡异,需至阳至刚精纯内力方能迫出,老夫无能为力,只能开些滋补的方子,好生静养。”
“如此,多谢大夫了。”钱尧偏头看了秋无依一眼,拿起药方送那郎中离去。
烛火缥缈,映的佳人忧心容。
大漠之上,总也少不了夜间活动的野兽,夜间活动的野兽也总少不了成为人们桌上的珍馐。
赫艮托乌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只吃肉,单只是吃肉这一方面他是不挑食的,因为他什么肉都吃,即便是人肉也是津津有味。
行了几日,他们此刻距离黄龙城不过五十里。
近在眼前,只是赫艮托乌停了下来,命令将士安营扎寨。
他坐在帅帐中,巨大的桌案上摆着一只金黄流油的烤全羊,旁边摆着一只红烧蜥蜴,还有一小盘似乎是味碟,一只沙鼠。
他的吃相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从未有人敢于赫艮托乌同坐一桌吃饭,因为在你吃饭的时候他也许正看着你垂涎三尺。
帐中除了五名亲卫,便是耶野齐华以及贾天下。
二人站在一旁,低头看地,沉默不语。
凶悍,暴虐,疯狂,毒辣,似乎每一个词都与这个人有关。
他在,托乌部落便会勇往直前,永不言退。
他在,托乌部落就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他就是那个大漠五大霸主之一的赫艮托乌!
“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喊你过来吗?”赫艮托乌开口了,他一开口,地面似乎都要震上一震。
口中的‘你’自然是耶野齐华,随军一路而来的除了耶野齐部落还有其他三个部落,不过这一次只叫了他一人。
“属下愚钝。”耶野齐华低头答道。
“因为你是个聪明人!你比他们都要聪明!真正的聪明人不是自以为聪明把他人当做傻子,明面上俯首帖耳暗地里心有二意,而是学会依附更聪明的人!”
赫艮托乌撕下一只羊腿,伸手递给耶野齐华。
“耶野齐华明白大王的意思。”耶野齐华恭敬接过羊腿。
“那看来你是知道谁是那个更聪明的人了。”赫艮托乌满意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地继续吃了起来。
耶野齐华带着贾天下转身离帐。
“你说这死胖子打的什么主意?”
贾天下摩挲着下巴,却是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耶野齐华白了他一眼,“噤声!这可是他的砧板,而我们就是他的鱼肉。”
“非也非也,只要我想走,天下间就无人拦得住我。”
耶野齐华自是不信,这里守卫森严,哪怕是一只苍鹰也飞不进来,更何况人?
“不过今日这一行收获颇丰,那赫艮托乌想来是完全信任我了,今后行事也更加便宜。”
“你当真打算关键时刻临阵倒戈?”
两人回到帐中,贾天下背对着耶野齐华,看着映在帐上的黑影道。
“一路行来,这赫艮托乌行事手段都在我眼中,试问这样的人怎么能留!我只有虚与委蛇,才能找到可乘之机。”
贾天下心中思量此话的真假,并不做声。
凄冷月色似浮霜,凛冽西风鼓行囊。今夜又是昨夜色,一点寒光几人亡。
漠上不知何处传来狼啸,紧接着便是兵戈相见,厮杀之声。
仅片刻便戛然而止,耶野齐华以及贾天下匆匆赶出帐门,却正撞向其他三个部落的族长,他们竟是从同一营帐中走出。
耶野齐华瞥了一眼,并不点破。
一队士兵压着两名身穿布衣男人自他们眼前走过,看行进方向是往帅帐方向。
入了帅帐之后便再无动静,耶野齐华也是转身回到帐中。
黄龙城中,书无用以及安涛回了驿站却并未看到察察和达尔的身形。
“这小子跑到哪里了?”
书无用答非所问道:“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三哥,麻烦的事情还是你去想吧!”
安涛并不明白书无用的话,但他也不想弄明白,自顾自地躺在床上。
书无用拿出一根银针,走至油灯前轻轻挑动灯引,闪烁跳跃的火苗映在他的双眸之中,这几日的事情一幕幕在他的眼前浮现,断断续续似乎差了一些关键的衔接。
这一看便是整整一夜的光景,直到天际浮出鱼肚白,察察和达尔推门这才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回来了。”
书无用并未抬眼看察察和达尔,只是轻轻放下手中的银针。
察察和达尔神色疲惫,径直走到床边,倒床呼呼大睡。
推门声也是惊动了安涛,安涛坐起来,看看天色。
“三哥,你又一夜没睡?”书无用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尽,脸色这才松弛下来,“走吧,我们出去瞧一瞧。”
安涛也不问缘由,立刻起床洗漱。
白日的黄龙城才算是真正的黄龙城,繁华熙攘远胜其他部落,中原人与本土人融洽相处。
二人寻了一处小摊,要了一份泡馍。
“三哥,你说那小子昨晚干什么去了?竟然一夜不见踪迹。”安涛对此事依旧耿耿于怀。
“要我说,他应该是去见鞑靼王了,告知有人将要刺杀鞑靼王。”
“那看来那个杀手恐怕是不易得手。”安涛又想起那个危险的剑客。
“哈哈,那可不一定。”
书无用的猜测完全正确,昨夜察察和达尔赶往王殿,向鞑靼王讲述风月楼中发生的事,尤其是张财高所言,希望鞑靼王万要小心。
哪想鞑靼王却是一笑置之,这里可是黄龙城,这里可是鞑靼部落的王城,若真的有人如此不知死活要来刺杀他,那只是自寻死路。
察察和达尔的忧虑在鞑靼王看来只是对鞑靼部落的蔑视。
“不过,”书无用话音一转,“四弟,倘若你遇到那个剑客,一定要格外小心他的剑。”
“三哥这样说,那我倒还真的想见一见他!”
“锤子!锤子!铁锤子!”
正在两人说话间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两人回身望去,没想到竟是‘才高八斗’两兄弟。
说话的正是李八斗,他一见到安涛双眼便是眯成一条缝,脸上露出笑容。
“你姥姥的,死猪,你是不是找死!”
安涛与李八斗似乎是八字不合,两人一见面便是吵了起来。
“八斗,先吃饭。”
张财高一开口,李八斗立刻坐在安涛正对面,正襟危坐,不理睬安涛冷嘲热讽。
天下间没有什么事情比吃饭更重要。
“二十碗泡馍!”
李八斗一开口便是将店主吓了一跳,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张财高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那店家立刻双眼发光,连连应承。
“二位不知有何消息?”书无用望向张财高问道。
张财高并不作答,反问道,“不知二位为何逗留此地?”
“实不相瞒,我们二人与大哥,二哥走散,相约阿察和木部落,只是未曾涉足大漠,只能跟着那位本土兄弟,没成想带我们来了此地,我们也是别无他法。”
张财高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我们昨夜在城中找寻一缕香的踪迹,没想到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太过诡异,不得不让我怀疑城中也许早有接应他的人。”
书无用一听,心中也是一动,赞同道:“张兄所言甚是有理,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凭空消失,可有线索?”
“此间种种,起于风月。”
话音未落,一个人却是砸在了桌上,桌上的泡馍散落一地。
李八斗倏地站起,满脸横肉纠结,一只手提起那人,那人已是昏死了过去。
坏他食物者,如杀他父母,立杀不饶。
张财高长叹一口气,没有人能够劝住现在的李八斗。
“是你!”李八斗一声咆哮,街道刹那安静了下来。
四人转身望去,发现那欢喜散人笑意盈盈地现在三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