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朝她低了低身子“那是自然。”
“嬷嬷不如里面请,喝喝茶,慢慢说。”季蕴儿突然间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得暂时担起苏王府女主人的身份,让人家这么站在院子里似乎不怎么好,有失礼貌。
嬷嬷和蔼一笑“不必了,奴婢这就要回宫去复命了。”刚说完,她就拿过了身旁的小宫女手里拎着的食盒。
季蕴儿这才注意到那个小宫女和她手里的食盒。
小宫女看上去年纪比她还要小些,一直低着头,季蕴儿也看不清她的长相。
她这儿正出神的时候嬷嬷突然叫了她。
“季大小姐,这是娘娘命奴婢带给您的糕点,娘娘觉着您会喜欢的。”
季蕴儿身后的丫鬟很有眼力见的替她接过食盒。
食盒是最普通的那种,里面的糕点倒让季蕴儿有些许好奇。
季蕴儿道过谢以后,嬷嬷就带着一众宫人麻溜的离开了。
……
苏匀潇出了府以后就直奔军营,在军营里处理了一天的事务以后,估摸着差不多是时候了才准备前往宣王府。
苏匀潇翻身上马,看了一眼叶墨,问道“东西和喜帖拿了没。”
叶墨也坐在马背上,一手拿着喜帖,一手抱着一副字画“都准备好了。”
说完他将喜帖放进怀里,将字画固定好,就跟着苏匀潇一路驾马来到了宣王府。
白一飞看到苏匀潇来的时候,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急忙跑去报告苏容烨。
“王爷,苏王殿下来了。”
原本正在书房练字的苏容烨一下子笔没拿稳,不小心在纸上留上了长长的一笔墨。
“他来做什么?”
白一飞:“属下不知,只是他踩在这个时候来只怕是来者不善。”
相比之下,苏容烨虽然也颇感意外,但还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轻笑一声“善者不来啊。”
说完,他放下手中的笔,迈开长腿走出去“迎接”苏匀潇。
宣王府的人不敢拦苏匀潇,等苏容烨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苏匀潇已经神情自若的在前厅里坐下了。
“二哥光临寒舍怎么都不派人提前通知一声,我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苏容烨步伐匆忙,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着急来见苏匀潇的。
“二哥稍等片刻,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
苏匀潇扬了扬嘴角,语气淡漠“四弟不必准备了,本王不过来就是与四弟叙叙旧而已,坐一会儿我就走了。”
叶墨在一旁听得想笑,他真不知道自家主子和苏容烨有什么旧好叙的。
苏容烨也是一把做戏的好手,恭维虚假的话张口就来“本该是我主动去拜访二哥你的,现在反倒是你这么忙都还能记着我,你这让我感到很惭愧啊,还望二哥不要计较,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瞧瞧,这话说的多好听啊。
二十多年来了,苏容烨是什么人苏匀潇怎么又会不明白,和他说话不得不要小心些,这人,表面看着和善,实际上处处是心眼。
苏匀潇不愿多说,他看了叶墨一眼,微微挑眉,叶墨立马会意,一手喜帖,一手字画,走到了苏容烨面前,递了上去。
大红鲜艳的喜帖一下子刺伤了苏容烨的眼。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阵不爽,心中暗道:“故意来显摆,膈应我的是吗?”
苏匀潇微眯双眼,略带慵懒地看着他“再过几日本王就要成亲了,到时候还请四弟赏脸来喝杯喜酒。”
苏容烨现在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心里明明窝火的很,面上又得装作一副真心实意祝福他们的模样,自己都觉得窝囊又虚伪。
他神情惊喜地接过喜帖“二哥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去。”
苏匀潇低头轻笑了一下,然后又扬起下巴示意他看叶墨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东西。
“本王前几日收到的一副字画,觉得甚好,想着四弟你一向喜欢这些,于是就拿来给你了。”
瞧瞧,这谁看了不得夸苏匀潇这个做哥哥的一句啊。
苏容烨一愣,随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拿过字画,打开来一看,一瞬间,被字画遮挡住的那张脸顿时阴沉了下去。
这副字画他六天前在大渊国有名的书画家易庭风那里看到过,当时就觉得喜欢的紧,只是无论他怎么说易庭风都不肯卖给他。
如今倒好,竟然在苏匀潇这儿。
他自嘲似的嗤笑一声,他现在是不是该高兴这副字画到最后还是到了自己手里呢。
见他迟迟没有作出反应,苏匀潇浅笑着开了口“四弟觉得如何?”
苏容烨小心翼翼地收起字画来,看向苏匀潇时,面色如常。
“当然是极好的了。不过这可是出自易先生?”
他明知故问。
苏匀潇不以为然地轻嗯了一声“四弟喜欢就好。”
苏容烨:“那是自然喜欢的很,易先生的作品可不好得啊,我一定好好收藏。”
苏匀潇:“那就好。”
大家都是成了精的人,一言一行滴水不漏,只是叶墨在一旁听着他们故意虚情假意的,浑身不自在,又不敢说什么。
苏匀潇关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整个人散漫而慵懒,身上的贵气却丝毫不减。
…
夜是静的,苏王府里是静的,蕴院是静的,就连季蕴儿也是安安静静的。
她站在长廊里,借着灯火看着院里的一片兴兴向荣,只是这时候,似乎花瓣不再落了,池塘里的鲤鱼也不再游动,今晚的风很乖巧的没有去挑逗枝叶,周遭静的像是熟睡中的婴儿,季蕴儿恍惚间似乎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她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想隔着薄薄的衣衫去感受自己的心跳。
“为什么我的心会跳的这么快。”
苏匀潇自打早晨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现在马上就要到亥时了还是悄无声息。
季蕴儿不知道是这几日苏匀潇对她太过骄纵,对她太好了,还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在这样静的夜里,她内心莫名生出的不安却在无限放大。
她又在长廊里待了一会儿,屋里待久了多少有些闷。
直到渐渐的起了风,有了些许凉意她才准备回去。
只是她刚刚想转身,一股剧烈的疼痛感猛然袭来,胸口也闷得喘不过气来。
她疼的弓下身子,一手扶住长廊的柱子,一手紧紧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身体因为痛苦而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她现在每呼吸一下都扯着心口疼痛。
不一会儿,刚才那张还略显红润的面容就失去了血色,惨白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则……月……”季蕴儿强忍着疼痛想叫则月,可是她已经疼得要发不出声音来了,声音轻的只有自己听得到。
她实在撑不住了,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胸口疼得要命。
忽然间,她的眼前模糊着闪过那张熟悉的脸,她泛白的嘴唇动了动,却叫不出他的名字来。
下一秒她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失去了支撑力,重重地摔在了冰冷又坚硬的石板上,没了意识。
风突然大了起来,像是生了气,放肆狂妄地乱吹着,吹得蕴院里的树沙沙作响,水面也被吹得泛起了波纹,刚开的花的花瓣四处飞,被风吹进了长廊里,缓缓的,摇曳着落在了季蕴儿失去了生气地面颊上。
“这风怎么才一会儿就变得这么大了。”则月注意到屋外风刮的太大了,于是拿着季蕴儿的披风准备去给她披上,免得着了凉。
只是她刚走出房门,手里的披风就落在了地上。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