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包子与狗
入夜,晚风微凉。
与南峪村的夜晚不太相同,叶城的夜晚喧闹如同白昼,灯火璀璨,热闹非凡。
林深沿着街道缓缓走着,四周的热闹都与他无关,他现在想吃饭。进入叶城已经整整一天了,林深粒米未进。未入城前,尚且可以拿山林野菜充饥,入了城,便只能干饿着。
突然,林深听到一声极小的哭泣声,似是从左手边的小巷子里传出来的。林深往里看去,那里面黑漆漆的一片,连一点儿灯火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
肚子又饿的叫了一声,林深摸了下肚子,“难道是我饿出幻觉了?”林深疑惑道,只当方才是听错了,抬脚欲走。
但是,那哭泣声又传了出来,这次,比上次的声音更加的清晰,确实是有人在哭。
但是,那哭泣声又传了出来,这次,似是比上次更加的清晰,确实是有人在哭。
林深看着漆黑一片的巷道,突然想起白天那个乞丐跟他说过的话,叶城巷道错综复杂经常有人在里面迷路,难道......是有人在里边儿迷了路?
想到这儿,林深朝巷道方向走了几步,才刚入巷子口却又停了下来——他也不识路。
“应该会有人管的吧。”林深喃喃道,转身,身前长街依旧热闹繁华,行人来来往往,笑闹声不断,却没有一个人朝这边望上一眼。
“如果没有人帮他的话,会困死在里面吧。”那个小乞丐是这么对他说的,对吧。回身看着面前漆黑的巷道,林深还在犹豫着,最终下定决心般,转身踏入黑暗的巷道,决定前去找人。
“就在这附近看看,如果远的话就不去了。”林深小声的对自己说道。
那哭声极小,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发出来的,林深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一阵刺鼻的气味向他袭来。
这地方距巷道出口不算很远,只隔了三道高墙,内里没有半点灯火,连月光都照不进来。林深只能勉强看清地上那人的轮廓。
空气中难闻气息时不时的钻入林深鼻腔,刺激着林深的大脑。
那人似是察觉到了有人经过,开口说话,与哭声夹杂着一起传来,“救我......救救我......”听声音还是一个孩子。
林深慢慢的走上前去,却不知从何下手,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我应该......怎么做?”林深蹲下来,这才勉强看清了面前人的容貌以及状况,他趴在地上,正仰头看着林深。
“我腿断了,出不去......我好饿,你带我出去吧,求求你,我想吃东西。”地上那人带着哭腔哀求道。(有更改)
那孩子衣衫破烂肮脏不堪,身形瘦弱,看着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林深将人从地上扶起,艰难的架着他往巷口走去,每走一步,都有一段拖行的声音响起——是双腿拖在地上的声音。等出了巷口,林深将人放下,稍做休息,这才仔细的观察起眼前人来。
这人情况不容乐观,嘴唇干裂,面无血色,双脚皆断,向外翻折,腿上的裤子都已经被磨破了,两条腿都暴露在外,血肉模糊。
林深看着都替他疼。
“我想吃东西。”那孩子说。
“我也想。”林深回,“可是没钱。”
那孩子听了,不再讲话,只是奋力往街道上爬去,但是却根本就没有移动多少距离,只在原地蠕动。林深看不过去,把他扶起来。
由于这人双腿不能行动,所以整个人都是靠在林深身上的,林深带着他走了几步就脱力了,右腿也隐隐作痛起来,他自己也是个孩子,力气不大,能把人带出来已经是极限了。本来想就这样把人丢下任其自生自灭,可当他要走时,那孩子就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裤脚,问,“你要走了吗,你要扔下我吗?”
林深终究是不忍心,如果就将人放在这儿不管,那他很可能就是等死了。
林深连拖带拽的将那人带到街道旁,从身上撕下一小片布放到两人面前,开始了乞讨。这里来来往往的人看着都很有钱的样子,总会有人愿意施舍那么几钱银子的吧,有钱就可以去买吃的了。
但是......林深等了许久,都没有人施舍一点儿东西。那些人或是直接无视两人;或几米开外就捂着鼻子绕道离开,临走还不忘出言嫌弃几声,说是脏了眼睛。
身旁那人低低的哭了起来,说着“饿啊,饿啊......”
林深叹气,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
突然,一个包子滚进了林深眼底,在二人面前停下。
“包子!包子!”那孩子看见了这包子,叫着扑了上来,拿着包子就要往自己嘴里塞。
“汪汪!”一只狗冲了过来,冲着那人叫了几声,上前就要抢人手中的包子。那孩子连连挥手阻挡,另一只手却是将包子不断的往嘴里塞。
狗只碰了碰包子便不抢了,它闻着人身上的气味,顺着往下,渐渐的来到了那人的双腿前,伸出舌头舔了起来。
人在吃包子,而狗在吃人。眼前的景象太过让人震惊以及恶心,林深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动作,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伸手驱赶那只狗。那狗冲着林深叫了起来,龇牙咧嘴的像是要冲上来咬林深一般。
“大黄!”突然有人喊道。
那狗听见了这声音,也不朝林深叫唤了,摇着尾巴朝街道那边走去。
林深这才注意到,对街上还站着两个人。那个魁梧高大的中年男子正倚着朱红的门框喝着酒,身旁则站着一个艳丽多姿的女子,举止纤柔的倒着酒。
地上的人吃完了包子,往街道两人那边一步步的爬去,边爬还边朝对面那人喊道,“大爷,大爷,您再给点儿吧。”
那女子听了噗嗤一笑,“将军,那人还想要呢。妾今日算是开眼了,竟真有人爱与狗争食。”
将军笑笑,将杯中未饮尽的酒全泼向了那孩子,道,“快走!快走!别坏了我的兴致!”
林深走到孩子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想要带他离开,但是他推开了林深,仍是朝将军面前爬去,“再给点儿吧,求求你,求求你!”
孩子还在不断哀求着,慢慢爬上台阶来到将军面前。将军嫌弃的看了孩子一样,眉头深深的皱起,朝着孩子的肩膀就是一脚,将他踹下台阶。那孩子立时便吐出一口鲜血,咳嗽不止,但是却还是挣扎着往台阶上爬去。
林深慌忙上前将孩子扶起,那血沾了林深一手,触目惊心。
“你怎么能打人呢!”林深瞪着站在台阶上的将军,大声质问着。
“呵,小弟弟,你可知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男人没有说话,但一旁的女人开口了,“是风将军,这叶城的主人!”
将军一脸傲慢神色,又高兴的喝了一口小酒,道,“这整个叶城都是我的,我想打谁就打谁!”
言罢,走到林深跟前,微微俯身瞧了林深一眼,忽开口道,“啧,仔细一瞧,你这孩子长得倒是不错,只可惜是个男孩儿。”这话说完,转身就往门内走去。
“别......别走!”林深怀中的孩子看到将军要离开,赶紧挣脱出林深的怀中,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滚到将军脚底,扯着将军的裤脚死死哀求。
那将军被这突然来的袭击击中,恶心感瞬间冲上脑门,再次抬脚就要往那孩子的头上踢。
林深看见了,暗道不妙,不行,这会死人的!林深赶紧冲上前,抱住孩子。
将军那一脚此时正巧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踢中林深的背部,这一脚就将二人踢出门外,滚下台阶,林深当场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