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城城内建设较其他城池有所不同,城内大街街道宽阔,可容四辆马车同时通过,除大街外还有许多较为狭窄的小巷道,不均地分布在全城,五步一小岔口,十步一大岔口。就算是叶城本地人也偶有在里面迷失的情况发生,更何况一些不熟悉叶城街道设置的外来人。
叶城街道如此设置是为了防止明今国破外城入侵。
叶城从前还不是如今的模样,直到数百年前的一次交战,叶城外城被明今国奇袭而破,守城将军战死,明今国军队闯入内城大肆杀伤抢劫,甚至兵临与叶城相邻的兮城城下。叶城损失惨重,几乎成了一座死城。
前来继任的将军在重建叶城时,便设计建造了这一街道,在战时能保证大军行进叶城城区不受阻碍,四通八达的巷道亦方便兵民的撤离。但在如今平静的叶城内,却成了掩护盗窃者们撤退的良道。
林深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这儿与之前的街道有所不同,主街更为狭窄,街道四周商铺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各式摊贩,他们堵在街道两侧,使得原本就不甚宽阔的主街变得更为拥挤。
“抓住他!”突然前方一道声音响起。
林深抬眼就看见前面一个小乞丐朝他跑来,扔给他一个小包还朝他吼了一句,“快跑!”林深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想开口询问却发现那个小乞丐早混入人堆中不见了踪影。回头却见两个中年人正举着棍子向他跑来。见此情景,林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下意识的就开始了狂奔,拐进了一旁最近的小巷道内。
跑了没几步,右腿却突然疼起来,林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这一摔,林深才反应过来,将之前那陌生乞丐扔给他的布包拿了出来,看起来像是个钱袋。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那几个中年人就已经追了上来,个子较高的一个冲上来一把抢过林深手中的钱袋,另外一个矮个子则上前,踹了林深一脚,“偷了我们东西还想跑?”
“不......”林深开口想辩解,话才刚出口却又停了下来,如果刚刚没跑说不定还有解释的机会,但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他们应该都不会信的,不过还好,钱袋已经还回去了,这些人应该不会太为难自己。
“这数不对。”拿过钱袋的那个人突然说道,“还少了三两银子!”
“钱呢?你放哪去了?”
“我不知道......不是我偷的你们东西。”
“呵,骗谁呢你!你的那些同伙呢?快把他们都叫出来!”
“我没有同伙,我不认识你们之前追的那个人。”
“不认识?”高个子将钱袋举到林深跟前,“你们不认识,那我的钱袋怎么跑你身上了?怎么,你还帮我们抢回来了不成?”
“哥,要不我们搜一下他身上?说不定藏着呢。”一旁的矮个子建议道。
“也行。”高个子一边应着,一边伸手向林深身上探去。
林深被个子稍矮的中年男人控制着,没法反抗。高个子摸索了一会儿,只搜出了十枚铜钱。
“应该是在他同伙身上了,这群小鬼还挺聪明。”
矮个子拽着林深衣领问道,“你同伙呢,再不供出来,我可就动手了啊!”
“我刚刚说的都是真话,我不认识他们,也不是什么同伙,我也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给我......”
“啪!”林深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少来,”矮个子男子不耐烦道,“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还就不会说真话了呗。”
“再不把我们的东西还来,我......哎哟,谁啊!”矮个子捂着头,朝巷道出口看过去。
那儿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手中还拿着一块石头,对着两人不屑道,“抓错人了吧,你们的钱都在我这儿呢,有本事来抓住我啊。”说完,又朝两人扔了一块石头,就跑开了。
“就是他偷的我东西!”高个子男子赶紧说道。
两人见此,连忙松开了林深转而去追那个孩子。
另一边,林深刚从地上起来,就有人从身后按住他的肩膀,轻声说,“跟我来。”
林深回头,身后的人也是一身乞丐打扮,他拉着林深在巷道里面拐了几个弯后就来到了一扇木门前,木门有些破败,年久失修,稍微一动就会发出不小的声响。
推开门,里面正聚着三个小乞丐,有一个稍大一些的黑衣少年正在训斥着一个小乞丐,而那个被训斥的小乞丐,林深认得他,正是将钱袋丢给他的人。
“老大,我回来了!”带林深过来的那个小乞丐朝里边儿的人喊道。
“诶,这不是我认错的那位兄弟吗!小元,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挨训的那个好奇探头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和阿言赶到的时候人正挨揍呢。”那个被唤作小元的乞丐将林深拉到面前,指着脸上的红手印说,“看见没,这都是因为你。”
小乞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着林深道歉,“对不起啊,兄弟,当时跑太急,认错人了。”
“你们......是贼?”
“嗯,差不多吧。总之这件事是我不对,你要是不舒服,我给你打回来。”小乞丐说着就上前去拉林深的手。
林深忙将手抽回来背在身后,“不必了,没其他事情的话我想先走了。”
这时,身后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半大的孩子,将手中的东西扔向少年,而后者稳稳的接住了。
“那两兄弟可真笨,追不上我不说,还被我将钱袋重新拿回来了。”说完这些,阿言将目光移到林深身上,说,“那两人好像还拿走了你的东西,我离得远没看清,应该是钱吧?”
“啊?你被他们抢了?对不住啊,这事儿都怪我,你被抢了多少钱,我们会赔给你的。”
“不用了,说起来......那也不是我的钱。我要走了。”林深拒绝了几人的好意,转身离开。
“喂!兄弟!”小乞丐见林深离开,忙跟了上来,“你不认识这儿的路,我带你离开这儿。”
两人在狭窄的巷道中穿行着,宽度刚好够两个孩子并肩而行,而巷道两边则是足有三米高的石墙,有时还会出现一两扇木门。
“这儿都没人住。有钱的都搬去南街了,没钱的也死的差不多了。”小乞丐见林深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解释道,“西街这边儿比不上南街热闹,好多人都往南街去了。”
“你可以叫我小叶子,你叫什么名啊?”
还没等林深回答,小叶子就又自顾自的说上了,“我瞧你面生,应该不是叶城的吧,是新来的?是不是觉得这叶城的街道奇怪?说实话,我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地方。刚来叶城那会儿还在这里边儿迷路了,差点饿死。”
“你以后在叶城见到了巷道口,可别瞎进,里面住了人还好,如果没住人,说不定就困死在里面了。”
“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你话可真少,跟木头一样,木头也不怎么说话。”
林深:......
“别误会,不是骂你呢,木头是个人,刚在老大旁边站着的就是他。说起来,木头这个名儿倒挺适合他的。看,前边儿就是出口了!”
小叶子突然止住了话头,往前指了指。
林深虽然并没有看见什么出口,前面除了墙还是墙,但是各种人声却渐响起来,没一会儿,便出了巷口,重入热闹的街道。
站在街道口,林深有些迷茫,他无处可去,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只明白,叶城......不会是他的久留之地。
“喂!”小叶子的声音将林深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应该......也和我们一样吧。”小叶子试探着开口,“就是,没有父母的孤儿。”
林深沉默了一瞬,小叶子见状继续说道,“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去西城门外的破庙找我们。”说完便挥挥手,重入巷道深处,离开了。
林深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喃喃道,“不必了,或许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虽然林深嘴上没讲什么,但是内心有点儿抵触那群人,不想和他们产生过多的纠葛,不止是因为那些人的行为使他陷入那般尴尬气愤的境地,还因为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和他父亲所做的事情一样。
林深没办法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