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刚到府外,新任的管家常叔,便领着奴婢伺候,迎接主子回府。
“阿木,父皇的圣旨,可有送到?”
“回禀王爷,梦侧妃已经接旨,今日王妃派人去梨园,寻了戏班子,打算晚上庆祝一番。”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心里纳闷这玥儿是何意思,难不成想要给梦兮难堪,但二人关系甚好,她应该不会如此,或许是真心的。
“王爷,扁县那边还未有消息。”
“不急,今日父皇口谕,让我前去扁县,你且到审判院,挑选三个得力的人,明日启程。”说罢,平王取下腰间的令牌,交给阿木。
“是王爷。”他作揖行礼,便退下,前去审判院挑选人。
大堂内,梦兮见到远远走来的王爷,提醒王妃道:“王妃妹妹,王爷回来了。”
“嗯……梦兮姐姐。”她微微起身,前去迎接。
还未等她们行礼,平王便开口说:“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是王爷。”
“春儿,可以让厨房上菜了。”梦兮吩咐道。
“是,梦侧妃。”丫头应声退下,前去安排厨房的人。
他缓缓坐在主位上,苏婉玥小心翼翼地坐在旁边,为他斟茶倒水,随后二女才依次坐下。
“……”他低着头,呡一口茶水,不作言语,二人也不敢说什么。
一会儿,饭菜已经布置妥善,三人开始用膳,王妃觉得不自在,只好闷着吃东西。
“梦侧妃,听闻今夜府上,有戏班子前来,不知你等宴请何人?”
“回禀王爷,今夜的晚宴,王妃并未宴请何人,只是家宴。”
“也好。”
“是,王爷。”
“明日,本王需启程去扁县,梦侧妃打点好行囊,府上的事,交给你与王妃二人。”
“是,王爷,妾身稍后便去收拾。”
“嗯……。”他看着身旁的丫头闷闷不乐,知她是气恼,但想起昨夜的事,难免有些不舒服,索性没有与她说话,自顾自地用膳。
午膳过后,他直奔书房去了。
“王妃,为何刚不与王爷说清?”
“我觉着她在生气,若是说多了,只会惹得大家不愉快。”
“此话虽有理,但……”
“梦兮姐姐不必担心,我自有主意。”她淡淡一笑。
“嗯。”
“晚宴的事,我已让莲心安置妥当,还备了许多好酒,今夜可要玩得尽兴。”
“是。”她低垂着眼眸,若有所思,王爷立她为侧妃,并非是喜爱,让身为女子的她,多少有些难过。
苏婉玥也不傻,自是看出来梦兮的心思,但允希是她一人的,若与旁人分享,断然是不可。
“梦兮姐姐,我知你对王爷的决定不满意,但他这般做,也有难言之处,还望多体谅他。”
“是,王妃。”她言语之间,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压抑着内心的世界,苏婉玥的话,已经清楚地暗示了,她不愿意与人平分丈夫的爱,更不允许别的女子肖想。
“梦兮姐姐,王爷让你收拾细软,可记得多添件风衣,他怕冷。”
“是,我这就去。”
她跟随莲心离开,前去桃花院,替王爷收拾细软,苏婉玥则去寻王爷。
书房内,平王翻阅着阿木送来的公文,想先了解扁县的情况。
文案里提及大脚怪,早就在三个月前,出现于扁县附近的王村,起因是一女子莫名失踪,村长派人去山林寻找,却无踪迹,只见到比人脚还大十倍的脚印,找来猎户咨询是何野兽,也不知晓到底是什么。
紧接着,村里前去采药的女子或男子,逐一失踪,唯独夜里有一男子逃脱,变得疯疯傻傻,嘴里嚷嚷着红眼怪物,闹得人心惶惶。
无奈之下,村长只好去县里报官,捕快们也去调查过几次,除了硕大的脚印,并无其他的证据,直到有未婚哑女活着回来,谁知腹中怀了胎儿,众人皆说她不详,趁着县里的人回去后,便三五成群地,前去女子住的茅屋,将她抓出来,以清家风。
身怀六甲的哑女,被捆绑在木桩上,四周扑满了干柴,村民们冷漠地看着她,等候一个最佳的时辰,将她献祭出去。
她呜呜地哭着,却无人怜悯,近来村里的灾难不断,村民接二连三失踪,有幸回来的,非疯即傻,唯独她安然无恙,还怀了子嗣,这更让大家怀疑,哑女就是一切祸患的源泉,她腹中的胎儿,就是那怪物的转世。
正当要点燃火把时,只听见一声咆哮,接着地面动了起来,迷雾之中,隐约见到几米高的黑影,直奔而来,生气地撕碎了正拿着火把的村民,把捆绑的哑女,连同木桩,一并举起来,扛在身上,怒火攻心的它,杀死了在场的几个人,才离开此处。
死伤惨重的王村,意识到此怪物的厉害,于是上报县官。
起初,县官认为此事体大,于是写公文上报朝庭,请求三司处理。
看到事情原委的平王,觉着有些不愉快,反而可怜起哑女。
“王爷,我可方便进来?”
“进……。”
闻言,她轻轻地推开门,踏入书房,走到他的面前,看其脸色不好,关心地问道:“王爷,可是哪里不舒服?脸色如此难看?”
“没有何处不舒服。”
“你可是在生气?”她缓缓靠近,倒茶的时候,不忘瞧瞧地看他一眼。
“……”
“王爷,那夜无论你看到的是什么,我都可以保证,此事绝非你所想。”
“……”他关上公文,没有回应她的话,玥儿特意来此解释,倒也难为她了。
“我与他,并无任何瓜葛,婉玥自入平王府,心里只有王爷。”
他也不知在闹什么,但想到心爱的人,与贤王那夜的纠缠,还是膈应得很。
“你打算沉默到何时?”
他起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如此动人心弦,想到弟弟那夜的放肆,怒火莫名奇妙被引出来,一把将她拉入怀里,靠近自己的胸膛。
她听着加速的心跳声,面红耳赤,低垂的眼眸,尽是羞涩之情。
“你害羞了?”
“……”
他把一切尽收眼底,玥儿如此娇羞的模样,倒是可爱极了。
她抬眸看向男子,用手挽着他的脖颈,勾唇一笑道:“是又如何?面对心爱之人,玥儿自是羞涩的。”
“你倒是油嘴滑舌起来。”他环着女子的腰,逐渐笑起来。
“希哥哥,笑起来很好看,以后多笑些。”
“玥儿,对不起。”
“不必说这个,我知你想说什么。”她笑着回应,心里很清楚王爷想要说什么,这次封梦兮为侧妃,虽是突然,但也是他思虑再三的做法。毕竟,梦兮的舅舅,掌管着烟雨楼的情报,虽不再管理事务,但还是有不少人冲着他,前来追随平王。
如今他初入朝堂,皇后定是多加提防,作为孝顺的希哥哥,自然不忍心让母亲忧虑,只有做天下之大不违,才可打消朝堂的人,想要拥立他的事。
尽管朝堂从今日起,已经四分五裂,各自皇权的争夺愈演愈烈,他也希望能够置身事外,保王府安危。
“嗯,梦兮是个好人,你与她也投缘,还要多照应她。”
“我知道。”
“你与贤王的事,也不能这般算了,我的确很生气,现在也是一样的心情。”
“……”她踮起脚尖,深情地吻上他的薄唇,熟练地吻技,让他大吃一惊,但也不能输了去,将女子抱紧,加深了这个吻,二人相互感受着彼此的热情。
他索性将女子抱起来,去书房内屋的床榻,轻轻地把她放上去,看着身下的女子,娇羞百态,心里泛起千层浪,俯身继续吻了去。
正当苏婉玥解开他的腰带时,平王像是触电一般惊醒过来,停止了动作,俯身抱着她。
“玥儿,对不起……。”他喃喃说道。
她抱紧男子,并未说什么,为何王爷要如此忍耐,究竟他在怕什么。
苏婉玥心想:希哥哥,不必跟我道歉,玥儿会等你准备好,再做你的妻子。虽然不知你为何如此,但一定是有苦衷的,就像突然立侧妃那样。
平王看着如此懂事的妻子,心里着实安慰不少,心中不由想到,这一世,老天对他真是眷顾,让玥儿心甘情愿成为平王妃,还如此爱着自己。
玥儿,若是有来世,我定要再找到你,做你的丈夫,与你长相厮守。可惜,这一世的我,不敢拥有你。真的好怕,当你陷入幸福的时候,我却永离人世,而你孤独终老。
你是我的妻,自然是我的心头肉,就算允希只有数载可活,也要保你一生无忧,安然于世间,总有一日,寻到比我更爱你的男子,夫妻二人携手到老,儿孙满堂,共享天伦。
“玥儿,晚宴可有准备妥当?”
“早已让心儿去准备,梦兮姐姐也会帮助的,你不必忧心。”
“好。”
他离开她的身上,躺在她的旁边,笑着说道:“玥儿长大了,什么事儿,都不需我操心。但……有的事,你还是不可莽撞,五弟不是个善茬,少与他接触。”
“是,希哥哥。”她躺在他的胸膛上,淡淡的清香,扰乱男子的心绪。
“……”他紧攥着手指,保持清醒,可不能毁了她的清白。
“希哥哥,你的心跳怎么这般快?”她故意地望向他,眼里流露出一丝欲望,让人难以抗拒。
“玥……玥儿,我……我有些累了。”他吞吞吐吐说了一句,立刻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却不敢动弹片刻,只好回忆起琴谱。
不知过去多久,平王才渐渐睡过去,婉玥陪着他,一同午睡。
晚膳过后,请来的戏班子,在搭好的舞台上表演,在场的莲心、阿木邀在列,五人依次坐下观赏戏曲。
他对这没有什么兴趣,只在一旁嗑瓜子,喝茶,心里纳闷女子为何对戏有兴趣,都是些无聊的才子佳人剧本,还能看哭了她们。
这不,莲心全然不顾形象,在一旁哭得很是伤心,婉玥用手帕替她擦泪,自己也在那儿感慨万千。
“才子佳人的剧本,演来演去,也就这些老套路,你怎么还是陷进去?”
“王爷,你最不懂女儿心,我才不与你说。”
“……”
“梦兮,你与我说说,这是为何?”
“王爷,自古以来,都有一句话,叫做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才子佳人的剧本虽老套,但……戳中了人心。剧中的才子,风流倜傥,痴心不改,佳人美艳无双,情深似海,或是男子薄情,引女子愤怒,亦或是时事造人,拆散了他们。无论如何,见了应该相爱之人,却不得相守,难免是感伤的。”
“……痴心错付,肝肠寸断,皆是执念罢了。”他低头笑道,这是自己曾领悟到的,若非那份执念,他也不会随着玥儿来这里,可他心里笃定,这辈子的执念,依旧是苏婉玥。
“……”她牢记在心,平王所说的,并无道理,一切都是执念,从初见他时,她的执念就注定了。这些年,在烟雨楼过着不知天日的生活,心里都是赵允希,她对他的爱,是一种默默付出,不希望打扰到他,当初配合贤王,也不过是想要靠近他,能够贴身保护。在平王府的日子,她也没闲着,暗中拔掉一些贤王的眼线,与王妃联手做的那些事,无非也是因为他,更是为了心中的执念。
梦兮轻呡一口酒,低头苦笑地想道:王爷,兮儿对你的执念,似乎这辈子,都已经无法解开了,但我不后悔,哪怕得罪了贤王,惹恼舅舅,也义无反顾为你排除困难。可是王妃比我更爱你,她的执念,比谁都深,兮儿认输了,只要你能安好,无论陪在你身边的,是否还有梦兮,都已没有关系。
“梦兮姐姐,夜里凉,喝酒伤身。”
“是王妃。”
“明日,我离开之后,你们好生待在府里,若有什么事,也不可莽撞,先告知于我。”
“是王爷。”二人异口同声道,然后继续看戏。
许久,戏完毕,莲心按照吩咐,赐了赏钱给戏班子,还安置他们在客房入住。
“今夜,我去梅院。”
“嗯,那玥儿先回去了。”
“嗯……”
玥儿离开后,平王与梦兮才回去,她一直不明白,王爷留宿梅院,究竟是为何。
丫鬟伺候二人更衣就寝,熄灯之后,便退出房间。
“梦兮,你是个聪明人。”他主动说道,“这次,战王的事,你的舅舅出了不少力。他嘱咐我好生照顾你,至少也得在梅院留宿几日,我照做就是,但委屈了你。”
“不委屈。”
“……对不起。”他转过身,背靠着她,二人无言以对,便不再说话,梦兮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