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风慢慢地返回了自己的住屋,关好门后也不更衣,到头便睡,一直睡到第二天自然醒。
早上,张守风一起床,感觉有点晚,也顾不上吃东西了,慌里慌张地关门离开了住屋,直奔南大牢。一路上,他还在脑海里回想着前一天晚上发生的各个事件。
国子监西监,位于京师西城太明坊,在张守风每日奔赴工作地点的必经之路上。这里的房子装饰考究,一看就是官府气派。张守风经过的时候,这里早已济济一堂。
然而,此刻祭酒楚先书却有目的地站在门口,眼睛搜寻着目标。
“张守风,汝名曰张守风,是否?”楚先书出乎意料地喊住了张守风。
张守风停下了脚步,迟疑了片刻,反问道:“你是楚祭酒,不是吗?”
楚先书上下打量了张守风一番,然后严肃地说道:“为人当谦逊,怎可不论长幼尊卑呢?”
张守风立刻意识到对方已有所指,立刻回应道:“你想说什么,请不要那么麻烦。”
楚先书被呛了一句,脸色骤然变红,一时没法回击。
正在这时,张守风远远看见有几个问事打扮的人正在朝自己方向走来。他猛然意识到,问事是大理寺的属员,很有可能是孙振裴已经查到了自己的身份,打算报复了。
楚先书的幸灾乐祸刚好印证了这一点:“嘿,自有因果报应也。”
张守风心知不妙,回身穿入了偏僻无人的小巷之内。好在这附近他很熟悉,他几乎没遇到什么困难就找到了另一条通往南大牢的小路。回首一望,他惊讶地发现那几个问事还没追上来,但楚先书竟然气喘吁吁地跟着自己。
“楚祭酒,你是什么意思?你跟孙振裴还有什么勾连?”张守风停住身子,面对着楚先书正色道。
楚先书气息不定,急道:“岂能乱说!”
“他有部分大读秀国血统,当然是偏向外族了!”一个干瘦的黑脸汉子忽然出现在旁边的墙边,手里拿着一把快要生锈的铁剑,身上穿着粗麻布衣服。
楚先书愣了愣,刚要开口,却再也开不了口了。
灰色的光芒一闪,血水四溅,长衫文人悄然无声地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头一次这么近地看到有人杀人,张守风都被吓呆了,茫然无措地看着那个黑脸汉子。
黑脸汉子旁若无人地走近楚先书的尸身,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笑道:“该走了,等会有人就该过来了。”接着不由分说,拉着张守风拐进了另一条小巷。
“你,你,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可是手无寸铁的文人啊!”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以后,张守风终于忍不住颤声说,“更何况他还是柳下贤士的朋友。”
“柳下贤士的朋友?呵呵,兄弟,柳扶风也只是利用他而已。”黑脸汉子冷笑道,“那我问你,这人为什么要追你呢?”
张守风犹豫了一下,然后答道:“你是说他是大秀血统的人?我曾惹怒了大理寺卿孙振裴,而孙振裴据说和大秀有关联。”
“好呀,你在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黑脸汉子用手中的剑指着张守风,冷笑一声。
这一吓反倒把张守风吓清醒了。他抬起左手挡在身前,反问道:“你又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街仗剑杀人,你觉得你会逃脱掉?刑部会放过你?”
黑脸汉子呵呵一笑,把剑收回剑鞘,道:“有意思的是,我还真能逃脱掉。巧了,我也是刑部的人。刑部鬼道司外派剑手李六槐,见过你了。”
“什么?鬼道司的?”张守风记起这是刑部里专门负责异国外族案件的部门,不禁暗地里吃了一惊,小声说,“还真没想到这事这么邪乎!”
李六槐嘻嘻一笑,道:“楚先书看似不问政事,但实际唯恐天下不乱,早已参与到勾结大秀的事端里。为了缩小影响,司主命令我秘密除掉他,却不想遇上了正在被他追赶的你了!”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追我吗?难道他真是和孙振裴串通好了,看我逃开了,就怕我不被孙振裴的问事追到,才来追我的?”张守风小声问道。
“问得好!”李六槐笑道,“孙振裴虽然不是大秀人,但一直和大秀人偷偷摸摸做一些违法乱纪的勾当。青衣卫早已盯上他了。我们虽然知道,但他这事我们管不着,所以也就没太用心查。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青衣卫正准备收网呢,他孙振裴的确蹦跶不了多久了!”
张守风低头想了想,忽然又抬头问李六槐:“孙振裴说,有几个大秀关注的人一旦死了,大秀就会发动战争。这事会发生吗?”
“哦,你是说赵疏?不错,他的确是大秀人。但其实大秀并不看重他。说实话,大秀是在我朝安插了不少坏家伙,赵疏在其中还算不上什么人物。即便赵疏死了,大秀也不会因为他的死发动战争。”李六槐满不在乎地说道。
“哦,也就是说,赵疏的死不是大秀出兵的理由,所以大秀不会因此出兵的。我听说他们大秀有个‘十二星道使’杀手集团,十分厉害!”张守风紧接着问道。
“呵,他们呀!刚成立的,还算不上什么厉害,顶多就是大秀他们自己喜欢重用的那种类型。”李六槐不屑地回答道,“顺便告诉你,刚才我注意到,跟着你的一名青衣卫校尉,已经把你被追的事告诉他们上级了。孙振裴的手下今天不会再来找你了。”
听到这消息,张守风并没有太激动,因为他完全清楚青衣卫的实力。孙振裴这一类货色是斗不过青衣卫的。
“喂,六槐,原来你在这里啊!”一个脸蛋圆鼓鼓的白皮肤胖墩剑手出现在不远处,“你已经除掉楚先书了?这人是谁?怎么没灭掉?”
李六槐瞧了那人一眼,随即笑道:“哦,原来是王七蛋啊!是啊,楚先书已经完了。这个是一个路人,但也是我们刑部的,叫张守风。”
“没错,”张守风连忙点点头,说,“我是刑部人道司南大牢的。”
“嗯?南大牢?”新来的剑手王七蛋发出了质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