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沈知念像只受惊的小鹿,突然站起来。今七推着赵辞的木轮椅,来到亭子前。
“你帮我,难道没有什么目的吗?”赵辞问。沈知念愣了愣:“王爷,知念有一事相求。”赵辞嗤笑一声,仿佛一切如他所料。
“说。”
“过门三日,便要和夫君回娘家。知念自知身份低微要与王爷相敬如宾,但恳请王爷能否在当日与知念扮一对恩爱夫妻。”沈知念望着面前的王爷,不管他同意与否,她都想试试,她不想被看不起,她厌恶父亲和叶氏母女,她是谢芸儿的女儿,不能丢了已逝娘亲的脸。
赵辞有些惊讶,却未表现出来,又一次打量着她。
“好,我答应你。”
盛夏的夜晚,与白天截然不同。少了炎热,徐风习习,吹的人把烦恼全部抛之脑后,或许这是夏天特有的魅力。
“青梳,这宸王也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可怕。”沈知念躺在床上,拨弄着头发,嘴里不知嚼着什么。
青梳蹲在梳妆台前收拾着,听了小姐的话,她偷偷笑了一声。
“小姐,我觉得确实不那么可怕,可这府里的丫鬟下人就跟哑巴一般,问什么都不说话。而且……青梳觉得在宸王面前一点也不像小姐跟换了个人似的,拘束,优雅。”
“我那叫客套,我又不认识他。不过也是,这王府确实清冷了。”沈知念斜侧着身子,手撑着头。
“小姐,您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吗?”青梳停下了手中的活。
接下来要怎么办,沈知念也没有想好,不过她的目的很明确,扶正宸王,得到权利,为母亲和外公报仇,不做别人脚下的烂泥。
大婚第三日。
一大早,马车便停在了宸王府前。马车镶嵌着金边,四面是深朱红丝绸装裹,路边过往的人直勾勾的看着这辆马车,几个调皮小孩左看右看,迅速的摸一下便飞快跑开。
“王爷,您久等了。”沈知念匆匆跑来。
赵辞坐在轮椅上,撇了一眼,无言。
沈府。
“老爷,夫人。宸王来了,在正堂侯着。”
叶媚儿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这残废王爷,来咱府上净是晦气。”沈明崇叹了一口气,看出来他并不想出面。不急不慢的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冥思。
赵辞的白皙的额上坠着汗珠,眉头紧蹙。
下人已通报沈老爷许久,却连个迎客的下人也不见,他这时突然明白沈知念前日在凉亭的请求是为何。
一个有名无实的残废王爷,一个不受宠的沈府大小姐,谁会来迎接呢?
沈知念面无表情的站在赵辞旁边,她似乎已经习惯。
赵辞悄悄撇向一旁的沈知念,眼睛看着地板一眨不眨,豆大的汗珠挨着两鬓,脸颊在闷热中微微泛红,密密的汗珠像朝露浸湿了衣襟,垂下的几缕青丝紧贴在颈肩。
赵辞有些不耐烦了,手拍打着轮椅柄。“这就是你们沈府的待客之道吗!”
此时,沈明崇匆匆赶来。
“宸王殿下,有失远迎!请宸王殿下恕罪。家中小女身体不适,卑职没能及时款待王爷王妃。”沈明崇双手重叠,弯腰行礼。
身后站着的沈青妍赶紧装作不适,轻咳两声。
赵辞用阴阳怪气的声音道:“是吗?本王还不及沈府一庶女,这用女儿换来的一品官,当着可舒服?”
沈明崇不言。叶媚儿有些心烦,回道:“宸王殿下,此言差矣,我们家老爷日日辛勤劳动,升职加薪也是应该的。”
沈知念嗤笑。“叶夫人,您这脸皮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沈青妍牙齿咬得咯咯响:“沈知念!你别太过分了!”
赵辞猛拍茶桌,桌面裂开一条不规则的缝隙。“本王夫人的名字岂是沈府庶女可以直呼的!”
英气的眸中,不带任何感情,似乎能把人吞噬一般。
“夫人,跟本王回府吧?这娘家,不来也罢。”赵辞看向沈知念的瞬间,眼神变得极其的温柔,像是带着暖光。
沈知念听了,竟鼻子有些酸,从未感受过被人这般袒护,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赵辞牵起她的手,仿佛触电了一般,这手像是棉花般柔软,闷热的天气指尖却是冰凉的。“傻丫头,哭什么,跟本王回府。”
上了马车,赵辞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还满意吗?”
沈知念没有说话。
此时的赵辞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他承认刚刚那一幕触动了他。
自从受伤之后,关闭府门,颓废的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日饮茶,看书。生活再也没了希望,既使皇上赐婚,他也不想反驳,他累了。
可今日,他深切地感受到,没有地位被人碾在脚下是什么滋味,沈明崇看似恭敬,可话里藏刀,他虽身为王爷,却没一点权利可言。
此时的沈府。
叶媚儿气的在堂中来回踱步,“不就是一个残废的王爷吗,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初皇上身边的宠儿!真是气死我了!”叶媚儿尖细的嗓音振的沈明崇皱眉。
沈崇明烦躁的吼了一句:“行了,你也不嫌累得慌。”
回到府中,沈知念没有和赵辞说一句话,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赵辞看着远去的背影,就像看到了自己一般。
傍晚,沈知念端来汤药,轻敲赵辞的房门。
“进。”
赵辞正坐在摆满书的桌前,屋里一片狼藉,墨汁撒了一地,被褥堆在床边,地上撒着茶杯,碎玻璃,这位王爷,一定经历了一段异常难熬的日子吧。
沈知念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杂物。“王爷,这是今天的药。”沈知念端着药走到他跟前。
“放那吧。”
“王爷,今天麻烦您了,谢谢。往后知念会对王爷敬而远之,不会打扰王爷。”
沈知念放下了药,对着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王爷,药趁热喝,凉了药效就过了。府里药材不够,知念去药房去买些回来。”
“让下人去就行了。”
“回王爷,知念不放心,还是亲自去吧。”
赵辞愣了一下,或许她也是想出去散散心吧,这一天经历了不少糟心事。
“去吧。”
沈知念轻轻关了门,赵辞端起玉碗,一饮而尽。
此时的街市,路上的人们满脸疲惫,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匆匆而过。
“老板,按照这个药方,抓些药。”沈知念将药方摊在柜台上,老板接过药方应了一声。
抓好了药,回府的路上沈知念放慢脚步,她享受此时的放松和凉爽的微风,心里乱麻一般的思绪渐渐淡去。
“哈哈哈哈哈!好酒好酒!”身边两个烂醉如泥的人相互搭着肩膀走过,没一会儿,他们又折回来,拉扯着沈知念纤细的手臂:“这么美的姑娘,跟哥哥回家啊!哥哥保准让你吃好喝好!”
沈知念越是挣扎越是觉得疼的厉害。“放开我,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