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胡老爷家中,白鹭闷闷不乐,坐在桌边大口大口喝着茶,王真则拿着十两银子买的符纸研究。
白鹭越想越气,说道:“按我的意思,咱们走了算了,眼不见为净,村里人傻咱也看的憋气,你倒好,还拿钱买废纸。”
王真从包裹里翻出了好几本书,是一些道教典籍,和符禄之术。
“既然说不清楚,咱们好歹看一下这符纸是做什么用的,要是真有辟邪驱魔的用处,让道士赚点银子也没什么,咱也没办法管,要是害人的东西,就不能这么走了。”
白鹭心想也是,搬着椅子坐到王真身边问道:“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符咒倒是没看出什么玄机,在朱砂上倒是看出点问题,你来看朱砂里还有别的东西。”
在烛光的照耀下,符纸上红色朱砂透出一种蓝色光泽,当二人靠近一点想看清楚时,符纸突然燃烧起来,冒着蓝火化为灰烬。
想起白天道士的符纸也是这样,王真又翻开书寻找起来,终于在王真的不懈努力下,找到了原因。
原来有种东西经阳光照射会自己燃烧,还是那诡异的蓝火,那道士把它和朱砂混合起来画符,再经太阳一晒,必然会自燃。
白鹭说道:“等到各家把符纸贴好,如果是暴露在阳光下的,岂不是又要自燃了?”
王真点头:“真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这些符纸加上的自燃物不多,不至于整个村子的符咒都会烧毁,只有几家几户烧掉符纸,反而会更加确信它那一套说辞。”
“那道士着实可恨!就这么走了我可忍不了,现在就要去教训他,王真你去不去?”
“我去给鹭哥加油助威。”
村里某处宅院里,中年道士正美滋滋躺在床上,一笔横财到手只觉得通体舒畅,听说那个胡老爷是村里的地主,要不然再多留几天,一看胡老爷就是无福消受的命,自己就帮他享享福。
道士眉头一皱,想起白天那两个小鬼,想坏我好事?你们还嫩着呢。
“哐啷”一声,房门被生生踹开,白鹭和王真迈步进来。
“道长?睡的可好?”
道士慌忙起身:“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南山的仙师!”
白鹭上前对着道士就是一拳:“我让你仙师!”
“你们不怕遭报应吗?”
白鹭一个抬腿,膝盖顶在道士胸口:“我让你报应!”
这一下可不轻,绕是白鹭已经留了力气,道士也是蹲在地上面色痛苦,呼吸困难。
王真伸手在道士的道袍里翻出一盒朱砂,拿起桌上的蜡烛慢慢靠近,随后朱砂像是烟花般燃烧起来。
王真笑着说道:“你骗人的手法被识破了,把骗来的银子交出来吧,我们也不太为难你,以后要是再看到你骗人可就不饶你了。”
道士哭丧着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说道:“二位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但是小人也不容易,你们打也打了,能不能给小的留几两银子?小的身无分文怕是要饿死了!”
王真想了想从袋子里找出十两碎银子给了道士:“走吧,以后别再骗人了。”
道士千恩万谢,白鹭看的不耐烦,一脚把道士踹出门口。
两人回到胡老爷家中,把一袋银子交给他,并仔细说明了情况,胡老爷唏嘘不已。
王真说道:“明天就麻烦胡老爷把银子还给大家了,我们二人也该走了。”
“别叫我胡老爷了,叫我老胡就行,要不是两位小兄弟,我们被人骗了都还不知道,两位是村里的恩人啊!”
却说那中年道士,揉着屁股咬着牙,落魄的走出村子,没有沿着大路去走,反而从小路上了荒山。
在走到半山腰处某地,道士看见了一地的牲畜白骨,淹了口唾沫小心问道:“前辈?前辈你可还在?”
不一会,一个嘶哑声音悠悠传来:“今天为何没带牲畜?”
道士哭丧说道:“本来事情好好的,按着计划那些牲畜要多少都行,但是不知道哪来的两个毛头小子,把我给打出来了。”
“这么说,再难弄到家畜了?”
道士噗通跪下说道:“求前辈帮我,教训了那两个小子,整个村子的人都会乖乖听话!”
“看来必须要我出手了?”
中年道士阴笑起来,以为这个神秘前辈,要出手教训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坏我好事,到时候要你们好看!
只是突然之间,从地下伸出一只干枯手掌,一把抓住道士的手臂,然后向下一扯,道士的整只胳膊被生生扯下来。
因为实在太快,道士甚至还没感觉到疼痛,只是睁大眼睛,眼球快要爆出,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过随后那干枯手掌又一把攥住道士的脖子,这下道士连喊叫都不能,就被整个人拉进了地下。
不一会,从地下飞出几根骨头,和那些牲畜的碎骨丢在一起。
“道士全都该死!”
中年道士口中的前辈,可不是隐居在此的高人,而是受了重伤,被两个道士追杀了十几天的大魔头,要不是以假死功法瞒天过海,相信魔头早死了。
也许是命不该绝,魔头见到了上山采药的道士,用从尸体炼制出来的鬼火和道士换了牲畜,用极端功法续命后,魔头居然挺过来了。
这道士也算死的冤枉,前几天这魔头还不能炼化人血,但也算不冤枉,如果不是他心存怨念想要报复,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这一结果,从道士决定上山开始就注定了。
第二天一早,王真白鹭两人就拜别了胡老爷,启程继续游历,从南州到北州何止十万里,两人现在任重道远。
胡老爷目送两人到村口,喊到:“两位小兄弟,有机会再来老哥家坐坐,到时候家里的浓茶管够,再杀头猪!”
王真两人转头挥手告别:“胡老爷回去吧,有机会一定再尝你的手艺。”
胡老爷心道真是两个好人啊,走回屋里拿出那一袋银子,准备挨家挨户送回去,等到胡老爷抱着钱袋出了院门,却看到一个怪人。
身披黑色斗篷,看不清脸庞,瞧着很是高大。
胡老爷问道:“敢问这位客人是找人吗?”
沙哑的声音传来:“听说村里来了两个少年?”
“没错,他们刚刚才走,两个少年可是好人呐,你找他们是有事?如果是有什么恩怨就别追究了,要是欠了您的银子,胡老哥替他们还上就是。”
怪人感知了一番,喃喃道:“看来是我多虑了,不是南山的道士。”
转头看了一眼胡老爷,怪人也就是魔头平淡说道:“那你就拿命还吧。”
正在赶路的两人脚步一停,王真说道:“有些不对劲!”
白鹭点头道:“是有点不对!”
于是两人又飞奔回村,只不过等两人回来后,却是看到了胡老爷的尸体,整个人面容雪白,身体已经瘦了一圈,躺倒在地。
村子已是鸡飞狗跳,魔头随手杀了十几个人,全都如胡老爷这般,抽干全身的鲜血。
赶回来的两人看到这一幕顿时怒极,白鹭更是拔出飞剑,不再隐藏修为,一剑刺向魔头。
那魔头刚刚杀了一个妇人,或许是嫌弃惨白的脸色难看,一巴掌把头颅扇飞出去,然后“咦”了一声。
“居然有金丹修士?”
面对白鹭刺来的一剑,魔头挥出一掌,带出一片红色血雾,白鹭不再前冲,面对魔头诡异功法侧身躲避,只是血雾速度飞快,白鹭衣衫上沾了一点,马上化为灰烬。
王真喊到:“小心!是那道士朱砂里的东西,不过这血雾威力更大!”
白鹭点点头,不再一味蛮横前冲,而是以气驭剑,三尺飞剑再生三尺剑罡,白鹭在十丈外出剑不断,剑罡激射而去。
“居然还是剑修?”
魔头此时终于不再从容,脸色凝重,几个腾挪躲避剑罡,身上的黑袍被剑气搅碎,得以看清魔头样子。
魔头蓬头垢面难以分辨年纪,只见身上到处都是伤痕,肉见可见的血肉模糊,有些甚至已经腐烂,最严重的一处伤痕在魔头的胸口,那里不知被什么所伤,直接透体而过,伤口处一片焦黑,隐隐有电流作响。
居然带着如此严重的伤,还能和白鹭斗的不落下风。
魔头心思急转,如果拼着重伤不死,自信能杀死白鹭,如果只是一个寻常修士,魔头肯定会这么做,但如果是剑修,魔头却有些为难。
剑修本就稀少,一般都是有着传承,杀了小的定然会惹来老的,一旦与剑修为敌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算你们运气好!”
魔头抬手一挥,一大片血雾散开来,身影消失不见,怕血雾伤人,两人急忙散去村民,失去了第一时间追赶魔头的时机。
魔头跑了,王真白鹭两人看着一地死人怔怔出神,昨天这些人还好好的,今天说死就死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你们两个不是说没有妖怪吗?”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对啊,还有昨晚我看到仙师出门,你们也从房间出来,仙师却一直没有回来,定是你俩气走了仙师才引出了祸端啊!”
“就是说,昨天仙师做法驱魔他们还拦着不让,今天仙师一走,妖魔不就来了?”
白鹭简直被气的七窍生烟,刚刚是我拼死赶走魔头,和那骗子道士有什么关系?要不是我们回来的快,你们全都要死,怎么如今我们却成了坏人?
王真对这些谩骂不去理睬,只是跪在胡老爷尸体旁边,轻声说道:“胡老哥,你一路走好,只是可惜以后尝不到你的手艺了。”
旁边跪着胡老爷的小女儿,还给王真白鹭两人倒过茶,十分乖巧懂事,此时哭的撕心裂肺。
“爹!你说过要看着我出嫁的,怎么就等不急去见娘亲了?你一辈子从来只做好事,说好人总会有好报,你年纪大了连个下人都不愿找,说受不了被人伺候,租出去的田地有时年头不好,就说有个欠条就行,结果那欠条一年压一年,你又何时去要过?”
她抬起头抓住身边王真的袖子,哭着问道:“我爹说你们是好人,我相信,那我爹算不算好人?”
王真说:“算。”
“那好人为何就不长命呢?”
王真蓦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