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秀的青发束作朝凤髻,牡丹金榴褶边长裙微摆,厚绒裹覆下的娇躯愈是难掩曲线曼妙,皇后吕宓掀揭开鸾轿的前帘,遣身探出:“应王妃来这太医院,可是有恙?”
面对着容色绝丽的吕皇后,应王妃霍惜宸的美却是更胜三分,她对着皇后浅浅一礼回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妾身无碍,只是家中有位挚友患伤,多方历治鲜有效果,便到宫中来寻求御医施手。”
“哦,本宫也观王妹气色上佳,想必不会是有疾患了。”吕宓上下打量一番应王妃霍惜宸,她暗道:这么多年过去,应王妃还是容颜不减,有如上天倾惠的仙姿,即便同是身为女人的自己也仰叹无比,又何况是......
霍惜宸被皇后撩扫的目光打量得有些不自在,她清嗓道:“不知娘娘来此处可是?”
“啊~喔,手上受了点...擦伤,来这里办一些药。”吕宓红唇轻张,语中带着些许柔和的笑意。
入得太医院的正楼,皇后吕宓自道:己身小伤无甚急切。她很是好意的让医术最好的太医院院使,先为应王妃办医。
皇后盛意难却,且府中的道姑宁岚伤势迫疾,霍惜宸就先向太医院使描述了伤者的大体情况。
“嗯...”院使低思半晌,向应王妃霍惜宸回道:“王妃所说的病情有点难办,下官需要带上些药具和人手,去往病人跟前探过才好。”
“那就多谢院使了,有劳随我等去宫外一趟。”霍惜宸和声谢道。
“王妃稍等,下官这就去准备医具,随后便前往尊府。”
因为到院外访病要带上不少医疗用具,且病人又是女子,需要携上太医院的女官,所以还要些许准备的时间,霍惜宸便转身走出了太医院楼,在外边等着。
借着这段时间,太医院院使也正好为皇后的伤势探看一番:“娘娘手指上稍有震伤,伤在表外未及内里,下官开些外敷用的药便可好了。”
“嗯。”皇后吕宓点点头,她从软台上收回手,却是心思一转,对着太医院院使问道:“张院使,方才应王妃所提病患的伤势为何啊?”
“呃?”身为太医院主掌的张院使,其本身职守是不能向他人透露病人病情的,不过皇后圣尊在前,他又怎敢避而不说,遂回到:“应王妃提及的病患,身受阴针刺脉,而且这针上还沾染了毒药,情势颇为疾重......”
皇后吕宓闻言躯体微微一震,她从绒垫藤椅上直起身子,踱步往旁侧抬手拨弄起挂在墙柜上的药香珠子,吕宓挑若凤羽的眼睛眯作半合,她声出清冷:“张院使,本宫要你此去医之不能,可行?”
张院使肩臂抖颤,他赶紧伏身于地,应道:“下官...小的明白!”
“下去吧。”皇后吕宓挥手示意。
“卑职告退。”
摘下串挂的药香珠子,吕宓指尖压合将其捏得粉碎,一股淡淡的麝香溢散开来,融进了她此时的心思:我的好师姐,可真是让本尊一番好找,不想原来有“贵人”助。
作为无上尊贵的大宋皇后,吕宓师出道统之宗,是道姑宁岚的同门师妹,也是影于暗处的二十二殿殿主!
泽金鬼面、黑甲长袍、嘶哑沉音,都是吕宓身作殿主之时,掩饰自己真容的手段。由此,任谁也想到不到,这雍雅尊高的当朝皇后娘娘,竟然就是深匿于暗处的二十二殿之主!
这段时间以来,二十二殿不仅折损数名“天干”成员,而且培驻在主殿的精英耗竭一空,更甚是左右二使俱都毙命,可以说对整个组织的上层实力打击尤为严重。作为执掌二十二殿的圣主,吕宓的心中当然生有愤懑。
应王妃霍惜宸和侍女柳桃带着太医张院使及数位御医,驱马回到了潇府。
御医女官进得卧房内,卸去宁岚部分衣物后,详细探看过其身上的伤势,再报由担任主治的太医院院使隔帘把脉。
安巧芸已经从郡主府,用令调遣回青羽军在潇府进行拱卫。于是,她便和妹妹、还有应王妃等几名女子,都进了寝房,在卧榻旁边,静静侯视着御医为道姑宁岚诊伤。
“禀王妃,病人身上的阴针深扎经络骨上无法取出,而且这摄受的毒药也难以明清,恕下官无能......”张院使弯腰俯首,恭声歉意的对着立于卧榻旁的应王妃霍惜宸说道。
宁岚身上的毒针之伤,既无解药、又无破法,若是强行祛毒风险极大,张院使本来就有些不想施手而担负责任,正好此前有吕皇后暗中“叮嘱”,他这时候也有种“顺手推舟”的意味在里头。
“这...”霍惜宸额前的秀眉紧紧锁住。
“下官且开些止伤固本的方子,让病人的情况稍稍稳住,再多静养以待好转。”张院使摊开医药用具的箱匣,走去房外的石桌上开写药方。
卧房之内,安巧芸为躺在床上的宁岚掖好被子,侍女柳桃正准备将宁岚脱下的裳袍拿去清洗,却是从其腰部衬带的褶兜中掉出一块润白的小物件,“吧嗒”的脆声响落于地面。
夏沂莲屈腿从地上捡了起来:“是枚玉佩。”
颇有些眼熟,一旁的霍惜宸当即靠身上前定睛而看,琼心羊脂玉佩!她又如何不识得——十七年前为莫罗教所困时,有高人暗中施手相救,这枚玉佩正是她奉上以作答谢救命之恩的信物。
“恩人...”早前,从安巧芸的口中听说了道姑宁岚武功非凡,自然而然的,霍惜宸便认为,宁岚就是当初出手相助而未曾显露身行的神秘高手。
“我~我回来了!”能够在府内如此高声大喊的人,除了我们的潇侯爷,还能有谁?
没有跟随北征的大军班师回朝,李潇早早地脱开队伍,孤身独骑奔行返回京城。一人一马,马若是累了,李潇就下马和马儿一起跑;李潇若是跑得无聊了,就上得马鞍驱驰...这样,不过数十天,他就回到了梁京的府邸。
李潇将马头的缰绳转手交给府门前的小厮,看到了护守在门墙外围的青羽军女兵,又联想到这些日子,姑姑霍惜宸、两姐妹安巧芸和夏沂莲,从三人身上“灵气”传抵的感知,他心头有些许了然,知道有事发生,李潇在府内常执管事的贾管家带领下,直接步到了后院。
“潇儿!”霍惜宸快步跑出房外,她伸出双手握住了李潇的手臂,眸盈秋水般的眼睛,牢牢的盯瞅在对方面庞上,好像是要将数月不见的侄儿映入心帘。
“姑姑安好,潇儿回来了。”李潇将手掌轻轻的搭在姑姑霍惜宸的手背上。
“你呀......”霍惜宸近日来一直清锁的眉头,在见到李潇的时候也终于得以舒展。
在姑姑柔意殷切而又略带责备的目光下,李潇只得简要的倾述了此番北去的一些事情,同时也将表姐楚仪萱的情况汇报给霍惜宸。
安巧芸和夏沂莲两姐妹这时亦出于院外,对向侯爷李潇俏然有声道:“见过...侯爷。”
李潇回声以笑:“两位姑娘,这段时间可还在府中住得舒适?”
“呃...还好...”自李潇离府去往北地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安巧芸未想隐瞒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李潇也不点破,只是嘴含笑意点点头,他抬头望向旁边石桌上正提笔书写的御医,问道:“这是何故?”
霍惜宸轻轻摇了摇头,她满含忧情的向李潇道明了房内道姑宁岚身上的伤势,并语意深沉的说到:“这位仙姑曾对我有大恩,今日遭针毒而又无医治之法,只能让御医开些温疗的药方子。现在,我真是不知怎么办才好。”
看到姑姑有些失措的无力感,李潇不免心头意紧。听过霍惜宸的诉语,同时根据其所描述的伤情,李潇思绪一动:“既是于姑姑有恩,那便是于我有恩,这伤势,或许我有些法子。”
霍惜宸眉目一张:“潇儿可有什么办法吗?”
“嗯。”李潇走到石桌旁,向正在行写药方的御医问道:“这桌上的药具箱子可否借我看看。”
太医院张院使连忙从石凳上起身,秉手回道:“侯爷,请便。”
箱匣里面摆置着不少这个时代的医疗药品和用具,其中的毛毡上挂窜有一排精制的细刃小刀,宋朝的医疗手段已经有了初成雏形的外科手术。
李潇抽出一柄细长的手术刀,用手指捏住刀柄来回抖转,眼睛盯着刀口上锋利的刃尖,他缓缓道:“既然携有这些术具,为何不用?”
张院使心中一突,他没想到安平侯竟然对这些用作切口手术的刀具有所了解,于是赶忙说道:“病人伤及骨里,下官的能力不及,怕贸然施手反倒会加重伤情。”
“也就是说,你不行啰?”李潇瞥了一眼张院使,接着又转头翻看箱中的其他用具。
“卑职愧而不能力及,恐这太医院中,其他御医也难有...”
李潇嘴角一扬:“虽然你们都不行,但是我行!这药箱子我拿去用了。”
“啊?噢...”张院使有些反应不过来,木然的看着安平侯李潇将箱子提到了手上。
说明是“开刀取针”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李潇挎起箱子步入了道姑宁岚所在的卧房。
“这位仙姑。”李潇清声对床上尚有一丝气力的宁岚说道:“这医治的方法,大体上是需要先将你用药物迷晕,再切开皮肉取出阴针,然后封合伤口。仙姑可是同意?”
外科手术,李潇还真的会。穿越来大宋之前的主世界,李潇所供职的集团公司“广悦资本”,其子公司中就有集成系统的医疗机构。
家人健康一直李潇关注的重中之重,于是利用职权之便,在远超常人的学习能力加持下,他很快就掌握了整套的健康医疗的专业知识。
至于这“动手术”的操作么,“好奇”这一槽技能点满的李潇,又怎能不学学?于是一番专心致志之下,李潇最终在医学院的OSS模拟机手术台上操作达到了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