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安再次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黑色外衫,领口处有用暗红丝线勾勒着月恋花的花纹,衣摆下方也有着大朵大朵的月恋花,暗黑与深红的相对,两种截然不同的浓烈在强烈的对抗下呈现出独特的气势,黑色是齐国王室才可使用的颜色,配以暗红的恐伤,倒也减低了原本的肃然冷寂,少年身子欣长,容色俊秀,似画似景,这样看来也是很不错的一副画卷,微微一笑露出脸上浅浅的酒窝,脸上还带着白色泛蓝的冰丝面具,便是这份神秘和迷人过往经年里俘获了宫中万千少女的芳心,如今更甚。
“你这衣服倒是不错,低调却夺目。”千千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方向,一抬头眼中有一抹惊艳出现,但很快便被笑虐掩盖,似乎从未出现,继续无聊的玩弄着桌上的茶杯,倒是子攸听到千千的话,回身看去,眼中的惊艳毫不掩饰。
“小生便当是千千姑娘夸奖了。”手中红绸玉衫轻摇,下方的玉石穗子相互碰撞传出悦耳的声音来,配合着衣摆升降的幅度,手中的动作也不快不慢依次而来,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清澈明亮的眼眸中似有星辰坠落,俯身将身后的茶盘拿出,放到了桌上,少年郎该是如此吧,美好若琉璃,坚韧似磐石。
“这衣服确实是好看,不过倒不像是宫中织锦司的手艺,想来是千画大人从宫外带来的咯。”子攸随意的拿起一块玉粉糕,轻声说道。
“殿下不若再仔细瞧瞧。”归安收起折扇,看向左侧的子攸,随意的放到桌上,玉石的碰撞顿时变得凌乱,不过依旧悦耳。
“这是......这是青藤的娘亲的手艺!”子攸仔细去看那上面的花纹,并非是全部以红线织就,只在花瓣的层叠之处做出纹路,而那纹路正同子攸之前在庆王府夜藤院看到的青藤手中的丝帕一般无二,没有了厚重的绣工的缠绕,让这月恋花显得更加的轻薄,似乎在真的展现出在月下跃然飞起的场景。
“是也不是,公主可去问问安和郡主。”
“安和郡主前些时日在宫外寻到一绣娘,将万丝坊交给了这位余娘子打理,数日之间,新品便被抢购一空,每日预约的人是只曾不少,那日小年宫宴上的消息传出去后,流光缎更是成了京中贵妇千金人人抢夺之物,只盼能在年前得到一件余娘子亲自以流光缎做的衣物,在除夕宫宴上大展名声,只为得到臣息公子青睐。”看到归安故意的卖关子,千千开口说出了事实,说道最后是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归安。
“本公子现在这么受欢迎追捧吗?虽然我也知道是事实,不过未曾想到这么厉害啊,不过千千姑娘这是吃醋了吗?”归安再次拿起拿把红底墨兰的扇子,装作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
“啧啧啧......”千千没有说话,冲着归安从头到脚的看了几遍,最后一脸的嫌弃,归安正要反驳,“白白的糟蹋了这上好的衣物和扇面。”千千一句话毕,很是随意的给自己到了杯茶,喝了两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特意取了一个新的杯子给一旁张牙舞爪的归安也倒了一杯,“喝点茶,消消火,别气着了。”
“沈千千,你别太过分了啊。”归安的脸上满是黑线,不服气的说道,装作要去打千千的样子,千千却是毫不介意,一个人怡然自得的喝着茶,还时不时的同子攸说几句,完全不把归安的威胁放在眼里。
“王子殿下,注意仪态,注意身份。”千千冲着归安示意,在他的注视下拿起手中的茶水品尝,归安看看左边,看看右边,拿起面前的茶水一口喝尽,不过却喝了一嘴的茶叶,不过面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你俩别闹了,快笑死我了。”子攸及时开口阻止了归安对千千的反击,同时招来宫人帮归安处理口中的茶叶。
“殿下说的是,我不与小人计较。”千千开口说话,归安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过千千你怎么知道这流光缎的事情啊。”
“这不是前几日奉命出宫治猫,顺道在街上转了转。”和子攸说话时,完全没有了之前同归安讲话时的冲劲。
子攸和千千继续说着话,归安在一旁陪着暂时被冷落的点点,顺道也将白点给抱了去,白点很是听话,也不记仇,不过点点就不一样了,对于归安不久之前认错猫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于是点点再次被冷落了,不久之后有宫人前来通禀说是明泽到了。
“你何时叫了明泽过来?”子攸冲着一边玩弄白点的归安说道,视线在两边轮转。
“你俩怼我之前,我可是特别的后悔。”
“我俩那都是在说实话好吧。”千千随手扔给归安一块糕点,被归安顺利的接到手中,喂给怀里的白点和地上的点点。
子攸没有说话,不过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变的浓厚了许多,与君重逢,似三月春光明媚,若冰雪消融之姿,与卿再见,似四月艳阳夺目,若山川湖海壮阔。
“臣见过公主殿下,王子殿下,沈姑娘。”
“明掌乐无需客气,起来吧。”子攸淡淡开口,明泽缓缓起身,轻轻抬头,两人视线相撞,空气中有花香在浮动,阳光下有人影在依偎。
“就是说啊,坐着吧。”有宫人及时的拿上软垫,明泽将琴具放到了一旁,轻声谢过,归安也抱着白点坐到了原处,子攸拿过杯子打算替明泽倒茶,想到什么又将手上的白瓷茶盏放回了原处,吩咐宫人取了一套新茶具来。
“子攸,我发现每次明泽总是被你奴役的那个啊。”千千随意的将那糕点掰碎,喂给了归安怀里的白点,看着宫人换上的新的茶具,同子攸揶揄的说道。
“说的你一会不尝一样。”子攸顺手将第一遍的茶水递给千千,清香淡雅,茶汤透彻。
“这怎么能说是奴役的,这叫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我们明泽的茶艺曲艺都是顶顶好的,让他单单坐到这里岂不是浪费人才。”归安也自己伸手取过那还冒着浓浓雾气的茶水,青绿色的茶汤配合着莹白透亮的杯盏,看起来便是赏心悦目,恍若瑶池仙境。
“我倒也是乐在其中,你们不觉得无聊就行了。”明泽透过眼前的雾气看着面前的几人,恍恍惚惚,让认看不真切。
“有你在,我是乐得清闲,你是不知道她俩刚才有多过分......啊!”归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千千给打了,归安迅速的离开千千身边,将怀里的猫儿交给一边的樱草,千千也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起身去追归安。
“你给我站住。”
“你先给我停下。”
“你站住。”
“你停下。”
......
远处传来归安和千千断断续续的争吵声,刚开始还很清晰到最后变得逐渐的模糊起来,也不知道二人又跑去哪里了,一边的宫人也都到处去找两人了,子攸脸上的笑意不止,将归安的红绸墨兰玉扇合起来交给清风苑的宫人收好,明泽的茶叶刚刚好了。
“他们两个几乎每次见面都要闹腾一番,不是吵就是打,一刻也不得安生。”子攸拿起那白瓷茶盏轻品一口放下。
“你倒是把他二人当小丑看了。”明泽低头尝一口茶,浓浓的水汽遮住了他眼里的晦暗不明,他深深的看了眼一边的樱草一眼,樱草被吓了一跳,继而低下头,明泽转回视线,看向子攸的眼中始终饱含着情意,让人想要沦陷在那深渊中去。
“我哪有。”
“那殿下是在笑什么呢。”
“我笑点低行不行,明大人。”
“确实有点。”
“你真的是......不想说你。”
“多谢殿下有容人之度。”
“切,不过今日你怎的有时间来这里,就剩下两天了,你们准备的如何了。”
“臣息殿下现在可是宫里的大红人,特意宣臣过来弹琴,臣岂敢不从。”
“原来如此啊,没想到归安这王子当的确实是有模有样的。”他们都知道归安是特意为了他们才宣了明泽来清风苑弹琴,这份好意自是也存放于心中。
“不是当的,是就是。”
“哎呀,我知道的,也就是在你们这里随口说说,在外面那些人面前自然是需要谨言慎行的,不劳先生担心咯。”子攸吃着手边明泽已经给剥好的各类果子,半趴在桌子上,要形无形,要礼没礼,全然不见一国公主该有的样子,这也是此处没有几个人,若是之前在拜访归安的大人朝臣们还在,不知该怎样的伤心了,实在是有损国之行。
‘喵呜~~~喵呜~~~’樱草怀里的白点不安分的叫着,旁边的点点也开始加劲,似乎是不满于被子攸给冷落到了一边去,都跑到子攸的脚边‘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你俩又干啥。”子攸俯身将两只猫儿都给抱到怀里来,一旁的樱草也上前来。
“公主,这......要不要喂些吃食。”
“没事,这俩可是精得很,刚刚已经吃不少了,谁知道又打什么鬼主意。”
“殿下这猫儿倒是可爱的紧。”樱草再次退到了一边,明泽伸手,点点一下子便跑到了明泽的身上。
“它是点点,这是白点,可爱是可爱,就是有些太闹了。”
“......”明泽没有说话,只因点点在他怀里乖得很,看的子攸很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