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内外,国之上下,弱柳之姿,纤细之美,盛行不已,更甚这有学子论之言道“女子少食之,可为国节粮,更可节衣也,战士有衣过冬,有粮饱腹,学子可尽读万卷,尽点灯火,美哉乐哉。”据传此千文论瘦美之道一出便被许多整日只之饮酒作乐、寻花问柳风流才子所认同,但没过几日,对此文的争论也愈发的大了,由于事涉朝中上下、权贵宗族,此文便也成了禁文。
原也只是为了可以在宫宴之上的表演可以更加的完美,本就不胖舞女都被强制性的节食减粮,同时还加大了练舞的时间,也不知怎的宫中上下尽开始减肥节食,传到宫外去,便开始竞相效仿,更有甚者,三日间滴水不沾,一时之间城中药铺药价飞涨,子攸便也是因这个原因还特意去找了千千一趟,从前未曾觉得千千瘦,可能是因为有所关注,子攸第一次发现千千是很瘦的,只是因为个子低所以不明显,便同千千说了减肥之事,不过千千毕竟是医者,并没有给子攸拿那些有伤身体的药物,只是让子攸多注意些饮食,平日里最喜欢的果干肉脯糖糕之类的暂时就不要去吃了,子攸倒也是坚持了几天,每日里还同千千一道做药房的事情,未曾料到远比她想象的药累的多,但是那些名字相近或是长相相近的药材便叫她头昏脑涨,这不,没坚持几日,便放弃了。
在追求美丽的路上人们从来不介意付出,特别是女性,只是她们的信念和坚持却被那些事不关己的人当做笑话去对待,这便是根源上的错误了,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不认同而去否认别人,更不能因为自己的认同去强逼他人,历史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但胜利者从未说自己没有错。
庄王二十三年十二月十七日,子梦与白夜大婚前一天,子攸在午饭后便低调的去了庄王府,城中不少勋贵家的小姐和夫人在平旦时分也到了王府,还未到婚礼之时,便已经热闹非常,寒冷的冬夜里,王府上下忙作一团,红绸遍布,一团喜气,此时子攸正在前厅陪着庆王妃闲话,庆王带着子梦前去先王陵墓祭祀,这是楚国的传统,女子出嫁前一日要随父亲祭祀祖先,只是如今各国都搬迁之大,居所里宗族之所较远,便将这一时情放到了婚后,但是王室几百年来这一个习惯却从未改变。
“公主快尝尝这红茶,乃是一好友游走四方时带回来的,今次子梦出嫁便给我带了过来。”只听到那风风火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却又异常清晰,正是庆王妃江氏,只看到她一只手端着一个琉璃茶壶,另一只手上拿着两个相衬的杯子,身上穿的是时下很流行的藏蓝色男式长衫,满头的青丝也只用一支简单的木簪固定着,简单大方。
“婶婶客气了,子攸见过......”
“这又没别人,你整的那些虚的干啥,坐着吧。”只见子攸还未起身,一个转眼间庆王妃便从门前到了她面前,手上的东西也被放到桌子上,未见有丝毫的动荡,还伸出手来将子攸按着,力道也把控的极好,然后便坐到了子攸的身边,翘着极为不合适的二郎腿,倒了两杯茶出来,若是此处有专管礼仪的大儒在,定是要极为生气,堂堂的王妃不穿正服便也就算了,竟然做出那般不合礼数的动作,还坐到了子攸的下首位上。
“那侄女就不客气了。”子攸也未等庆王妃说话,直接就拿过那已经倒好的茶水。
“这才对嘛,子梦就是被他爹和那些宗学里的大儒教的太守礼了,你这天性未改倒是极好的,尝尝这茶味道如何。”
“滋味甜醇,还有些玫瑰花香,这颜色却是极漂亮的,婶婶这处总是有好东西。”
“是吧,这就是我直接拿简单的开水冲泡的味道,你看平日里子梦她爹还有哪些才子了、学儒了,就是喝个茶而已,麻烦的要命,那么苦,也不知道好喝在哪,就是苦味绵长,哪有这方便还不苦。”
“我觉得婶婶说的特别有道理,不过这茶还是第一次见呢。”明明就是两个极为陌生的人,说起话来却是没有一点生疏,更像是多年未见的故人。
“是我一个走镖的朋友从南地给带回来,听说是当地的一对种茶的夫妻俩在做的,数量有限,所以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珍品好物,自然是稀少短缺的。”
“明日我让人给你准备些,回去替我向王后殿下表示感谢,我已让医师看过了,说是茶性温和,可生津止渴、暖胃养生,你回去再叫宫里的医师看看,若是娘娘的身体不适合,你便留着自己喝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脱去公主的枷锁,子攸可以毫无顾忌的吃喝玩乐,大声说话,肆意欢笑,随意躺坐,有时候觉得子攸这般的性子长在王宫着实是糟蹋了,但这些事一开始便早已注定了。
“这又不是王宫,客气个啥,厨房的喜饼喜糖也都做好了,你一会自己去拿着吃,后院地窖里子梦她爹备的有好酒,可以少喝一点,毕竟可不能醉着陪新娘。”
“婶婶果真对子攸最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认识路吧,就往人最多的那边去。”
“知道了。”子攸扭头冲着江氏灿然一笑,便带着杏林一道过去了,今日子攸低调出宫,服饰打扮更是偏向于小家碧玉,此时王府里也多是准备的人,便也没有人认识她,在厨房里同厨娘讨要了些喜饼来,正要走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宫里的管事嬷嬷的声音,还正在往她这边走过来,若是被认出来了,麻烦倒也不大,就是没有这么自由了,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左手手上拿着啃了两口的喜饼,右手玩弄着衣带上的穗子,左脚还是正要迈步的姿势,杏林站在子攸的右手处,自也是发现了那管事嬷嬷,看着子攸手中那一直转着圈圈的穗子,金丝翻飞之间,子攸继续啃着喜饼从厨房离开,杏林抬脚跟上,那嬷嬷抬头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只不过并未出声,正当子攸以为没事了的时候,那嬷嬷突然开口让她们两人站住。
“嬷嬷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子攸心想既然没有直接拆穿自己的身份,之后想来也不会的,自然她想的是对的。
“姑娘身上的穗子缠到一块了,嘴上更是有些碎渣,女子的仪容仪表是极为重要的。”那嬷嬷说着子攸赶忙将手中还未吃完的喜饼扔给身后的杏林,将腰间的穗子捋顺,极为淑女的将袖中的丝帕拿出来,将嘴上的那些残渣给擦干净后,鞋子也默默的收到裙子下方后给嬷嬷行了个礼,见嬷嬷点了点头便极其端庄淑女的离开了,不愧是宫中掌管礼仪几十年的老人,要求确实是极其的严格,子梦还有这府里的人肯定受了不少的罪,子攸心中是这样想的。
让杏林凭借高超的武艺从后院偷偷取了些酒后,子攸便去了子梦的夜藤院,只不过子梦还未从陵墓回来,贴身丫鬟紫藤认出了子攸,不过也是很有眼色的只见子攸当做普通客人来对待,倒是院子中那些不认识子攸的小姑娘觉得奇怪,往日里从未见过子攸,倒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给她奉茶的小丫头还特意问了一句。
“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啊,奴婢怎的从来没有见过呢。”
“佛曰:不可说,你叫什么,几岁了啊,在这院里是做什么的。”子攸喝了一口茶后满脸笑意的对着那小丫头说道,小丫头见子攸是个和气的,倒也就直接坐到了子攸的对面去。
“小姐都没有说,奴为何要说。”
“我请你吃甜糕,你告诉我,怎么样。”子攸见面前的甜糕还有梅子糕推到那小丫头的面前,只见那小丫头看着甜糕吞了吞口水,抬头只见子攸双手托着下巴一派随和的样子,便告诉了子攸。
“奴叫青藤,过完春就十二了,现在在小姐的院子中管针线,也做一些洒扫的杂活。”只见青藤拿起三块甜糕,吃了一块,将剩下的两块包到绣帕里小心的放入怀里。
“还有这么多呢,怎么不继续吃了。”子攸看青藤吃甜糕时那份仔细,包着的时候的认真,不禁对这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感到了好奇。
“奴回答了姑娘三个问题,便拿三个甜糕就好了,小姐和姑娘都是好人,但娘亲说过无功不受禄的。”
“那这样吧,你给我将故事,一刻钟十块甜糕或者别的都可以,你自己选。”
“可是奴不会讲故事,而且也不值当那么多的。”
“我说值当就值当,外面酒楼里的那些说书的一次可是挣不少的,不知道将什么那就说说你自己的故事吧,看你这样子也是入过学的,怎的现在在做梦姐姐的丫头。”
“奴怎的能同那些先生比呢,不过我能不能不要糕点啊。”
“那你想要什么啊。”
“姑娘给我几本书和一些种子吧。”
“好。”
青藤说的话让子攸对她的故事更感到了好奇,这背后又有着怎样的心酸与苦楚,子攸做不到感同身受,任何人都做不到,我们大多数人都只能见证事情的发生或是后果的惨痛,却无法从根源上解决事情的弊端,有光的地方一定有阴影,丑恶一直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