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端着药碗来到沈洛水门前,空气中还有几分透骨的寒意,阴沉的天色也叫人难以高兴,千千想到昨夜自己的异常,那本应留存在脑海里的那一段记忆究竟是什么,一夜未眠,想了许多过去的事情,似乎有许多的事情都很莫名其妙,突然之间,阳光洒落,千千不得不伸出手来遮住那刺目的光线,同一时刻,紧闭的房门被人从打开,白衣翩翩,儿郎千千,从指缝之中千千看到了沈洛水,惨白消瘦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样的不真实,沈洛水抬手拿过千千手上的托盘,撑起门帘,千千在适应了那突然出现的光线后便将手放下,侧头看了眼一如往常的沈洛水,走入房中,便是冬日阳光肆虐,到底还是屋中温暖,只不过外面的那份温暖更加的自由和惬意,虽然有时间的阻碍,但没有了空间的束缚,时空之间的交错,人海之中的错落,两条平行线之下看到的风景是一样的,两条相交线之下做出得决定是不一样的。
千千将昨日的两件披风以及碗碟收走,抬头看了眼在火炉边坐着慢慢喝药的沈洛水,同往日没有任何的区别,那苦涩至极的药他总是喜欢一口一口的去品尝,那份苦涩腥甜的背后真的有似那气味一样的清香不成,还是说在欣赏汤药随温度变化的奇特和美丽,千千从来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是在缅怀、在回忆、在期待、在守候某个人,是昨夜阴影中的‘夭夭’吗,这并不是她所关心和想去探究的,只是好奇,好奇沈洛水的故事,好奇她不知道的事,但若是代价太大的话,她并不是执著之人,就让那份好奇被别的故事替代便好了。
“千千,你觉得会是归安吗?”沈洛水抬头看着正打算离去的千千,两人的视线都看向那件黑色的披风。
“师父您老人家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你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呢,早点去了也好,省的我天天还要伺候你。”千千跪倒地上的软垫上伸手向沈洛水要他手中的药碗,沈洛水只得将剩下的药一口喝完,不过千千接过玉碗之时沈洛水并没有松手,千千本想直接夺过,奈何沈洛水使了内劲,似乎是生气亦或是不服输,千千伸出另一只手来,可惜她并不是沈洛水的对手,突然之间两人同时松手,‘啪’的一声,玉碗落到地上,因为有了软垫的阻隔倒是没有碎,也可能是这碗比较耐摔,一下子滚到了墙边的花架之下。
“沈洛水,你是太闲了吧。”不知为何那股怒气一下子便出来了,千千掐腰站着,沈洛水斜躺跪坐着,场面一度让人感到有些可笑。
“消消火,消消火,气大伤身,为师教你的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吗?”
“别以为你生病了我就不敢收拾你。”
“千千,你父亲将你交给我便是不想让你牵扯到王权之事,所以无论是明泽还是归安,不管你心里在想些什么,都要记得不要参与,做个旁观者就好了。”
“既已入局,如何脱身,我有感觉,就是归安。”两个人视线相撞,都不曾向对方服软,最终只好错开视线,错身而过。
“你记得无论如何你还是我沈洛水名义上的未婚妻,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你平安的。”在千千拾起药碗,拿走披风侧身而过的时候沈洛水开口极其郑重的说道。
“我知道的,落水之畔,成氏千千八年前便已被指给曲江沈氏洛水为妻。”这是他们都不想提的事情,尽量去避开的话题,但当千千说出归安的时候,沈洛水知道这局已经出不去了,可是旁观者究竟是谁暂时还不知道。
这阳光灿烂,这人情多乱,这世故多磨,这乱世已启,这佳人难安,这公子多思,这是谁的局,又是谁的赌,待到山河安定,万民安乐之时,自见分晓,或者会更早一点也说不定。
一夜过去,昨日宫廷内发生的事情便已经成为了数多个版本在大街小巷、茶楼酒肆里面尽是在说明泽和归安,便是如今的昭王侧妃云琤也成为了那些风流趣事的主角,人们茶余饭后的的笑谈,明泽和归安二人本就是极其有故事的人,特别是明泽,京都中关于他的故事更是层出不穷,如今更是再添趣闻,京畿之地的赌局更是再添风采,原本关于白夜和子梦的婚事的故事一时之间不见踪迹,公子佳人的故事到底是没有这些深宫内院的宫闱密事更有吸引力,但是真正的故事又有谁知道呢。
有间酒楼里浓花正在同钟郁说着近些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江南之地玉府的掌权人是个女子的消息一出来,各方人马都在加紧探查,但始终都没有消息,钟郁也不例外,而今日钟郁收到消息说让他准备迎接一个人,这个人是谁他并不清楚,但看楼主亲自写信的重视程度,想来这楚京内的水要更浑了,正在这时,一楼掌柜前来说有人求见有耳公子,知道钟郁身份的人并不多,此时求见,按照送信的速度来看,便是楼主说要好好保护的人了,来的的确比想象中要快许多,身着暗蓝色隐丝长衫,脚蹬白璃纹长靴,头戴紫竹木冠,腰间别有一把白扇,极其素净简单的装饰却被此人穿出不一样的感觉来,这是属于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尊贵。
“有耳先生,好久不见。”
“下臣见过郡主,多年不见郡主风姿更胜从前。”
“哦,先生实在是太过聪明了,我难道与从前一点变化都没有不成,让先生一眼看穿,或者是先生偷偷吩咐人拿了我的画作来,呢我今日来见先生还特地收整了一番。”
“郡主实在是说笑了,谁不知道郡主的画像向来是不外漏的,只是郡主较之五年前自是风采更胜,臣若是认不出来岂不是太让郡主失望了。”
“同先生说话果然高兴,请,酒不能喝,茶应该没问题吧。”
“郡主若是想喝酒,尽管吩咐便是,定让郡主满意。”
“那一会就劳烦先生破费了。”
一字一句,净是试探,浓花见到臣梦时着实吓了一跳,但她并没有认出来是臣梦,本是想同钟郁知会一声的,奈何臣梦的眼神太过沉重,那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和威压让她不敢轻易行动,几日前千画收到齐宫的消息说留梦郡主即将来到楚国,钟郁心中便有些猜测,如今看到臣梦更是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心中多少有些猜测,但当真的发生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齐王唯一的堂妹,齐国太后宠溺非常的孙女,善业大师唯一的女弟子,齐国身份尊贵,超出非常的留梦郡主,更是江南玉府的主事之人,可是她竟然同江湖组织黑夜有这么多的牵扯,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不过黑夜本就与齐国王室之间牵扯甚深,臣梦作为享有亲王权利的郡主知道的也不会少,但是楼主亲自传讯息来就不一样了,身份的多重特殊更是让人无法忽略。
两个人之间的试探结束后,便进入正题,再过五日臣梦将正式以齐国郡主的身份从外城入楚,但也是由千画秘密接应,她此时到达的消息暂时不能让千画知道,而千画更不能知道她同黑夜之间的联系,至于她要做的事情,钟郁不需要知道,但需要全权配合,这些事情钟郁接到的信件里面已经说明,臣梦也就没有过多的浪费口舌。
“我想我同先生的合作一定会非常顺利的,毕竟先生实在太聪明了。”
“能为郡主效劳是下臣的荣幸。”
臣梦离开后浓花本想暗中尾随,却被钟郁给阻止了,臣梦年仅十六,内功之深、武功之高便叫钟郁难以预料,更何况是浓花,臣梦来带一楼从掌柜处带走了两壶好酒,这次刘老板倒是没有丝毫的心疼,反而是异常的恭敬,远超于对钟郁的态度,臣梦的来临又会给楚国带来怎样的变化,与子晋再见时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思莲宫内,檀香弥漫,云琤端坐于侧位之上等待着静妃诵经礼佛结束,两个都不简单的女人在作为婆媳的身份之时谁又会更胜一筹呢,深宫内的后妃又隐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呢,待到静妃从佛堂里出来,云琤起身去搀扶,静妃侧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不过那眼神中的深意云琤也是始终不懂,这对外人眼中艳羡不已的婆媳实际上的关系还不如云琤与子昭之间的关系,那个在外人眼中失去贞洁却依然过的幸福的云琤也只不过是在外人眼中的幸福而已。
“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宫帮忙的。”
“母妃想来也听说了齐国王子之事,儿媳想知道母妃如何知道归安他是的,可有证据,不然的话儿媳担心发生意外。”
“你放心,他即是真的便就是真的,不需要你去证明些什么,有想这些事情的功夫不如去将安华解决了,他可是你杀人的目击证人之一。”
“母妃,是儿媳的错,还请母妃恕罪。”
“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看来当初让昭儿娶你是个错误的决定,下去吧。”
“是。”
淹没在时间过往里的秘密还有多少等着人们去探索寻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