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画舫将表演清月特地重新编排的凤鸾舞,还是清月亲自登台表演,消息传出来后,不知又伤了多少人的心,但画舫此时已经到了碧湖中央,许多的世族子弟,风流才子纷纷租船去往那画舫四周,虽不能在画舫上看清月的绝美舞姿,但可窥见其风姿一二也是足以,周围得画舫也离得不远不近,便是女子也是极为期待清月的舞和曲。
子时将至,画舫上的灯尽数熄灭,在周围的光亮嘈杂的映衬下显得神秘又魅惑,随着微弱灯光渐起,整个舞台及四周片片花雨缓缓风落,还有那时远时近,渐深渐浅,空谷幽兰般的歌声,素闻楚国清月擅曲擅舞,当初有幸看过其舞的一北燕才子曾为其写下现今在北燕仍然广为流传的诗词,‘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自苕。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廪风。堕珥时流盼,修裾欲朔空。唯秋捉不住,飞去逐惊鸿。’诗中却也只描绘出其姿容一二,今夜不光有舞有曲,更是清月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示歌喉,今日过后,清月之名定将传于四国境内。
不同于往日里清月极爱的碧色,白色,轻妆淡抹,清新怡人,今日的清月一袭红衣,浓妆艳绝,光彩照人,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台下之人都痴痴的望着舞台中央耀眼夺目的女子,子攸原本是在找明泽归安二人,但表演已经开始了,于是便先行看清月的表演,台下坐席上的明泽目光四看,注意到了在外围拥挤着的子攸,在众人不曾注意的时候起身将子攸带了过来。
曲终舞落,画舫之上灯光再现,让沉醉其中的众人缓缓回神,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明泽归安带着子攸从人流中缓缓退出到外面,三月的晚风醉人,背后的吵闹声渐渐远去。
“杏林人呢,为何没同你在一处。”子攸或许并未有感觉,但刚才从明泽的角度看去,她的位置极其危险,加之周围人群拥挤,稍不小心便可能发生意外。
“你们知道我刚才碰到谁了吗?”子攸一脸期待的看着明泽,希望能引起他的好奇心,但明泽却是未有反应。
“是谁是谁,能让你这么激动,不会是哪家的小姐同你一般女扮男装了吧。”归安看着在生闷气的明泽,开口接了子攸的话。
“什么呀,是裴迪,也不怨裴姐姐天天收拾他,我就让杏林跟着他去看看他做什么去了,不过杏林也去了有段时间了,也该回来了。”子攸看了眼天色说道。
“今日你虽不用回宫,但此时时辰较晚,王府里公子应该还在等着。”
“明泽啊,我今天睡了一下午,此时正精神着呢,你困了还是归安困了。”
说话期间杏林也找到了几人,但杏林却跟踪裴迪给跟丢了,要说以杏林的武功,普通人也不是她的对手,跟何况杏林还是王族暗卫出身,明泽和归安都不禁有所深思,子攸则是不以为意,清月在收拾好之后也找到了几人。
“姐姐那身红衣甚是好看,怎的换了呢,小生实在还未曾仔细欣赏呢。”
“公子莫要开清月的玩笑了,晟公子可是传了消息过来,让几位公子尽早赶回去。”
“他定是嫉妒姐姐同我这般亲近了。”
“谁说不是呢。”
“那小生就只好含泪同姐姐告别了。”
“奴家这里公子随时都可以来。”
子攸同清月二人说着话,杏林在一旁面无表情,明泽脸上有浅浅的笑意,而归安已经笑的憋不住了。
“你还笑,有那么好笑吗,姐姐见谅,这人实在是不懂事,惊扰姐姐了,小生回去之后定好生训导。”看到子攸变脸的迅速便是明泽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奴家给公子准备了糕点,已经放到马车上了,天色已晚,公子可是要离开了。”
“可叹今日不能同姐姐彻夜谈心,聊诉衷肠,实在是......实在是......小生这就先行告辞,姐姐还请留步。”
“那我等先行告辞,今日劳烦清月姑娘了。”明泽与归安也告辞离开,不远处的子攸还在一步三回头,拿衣袖擦着脸上不存在的泪水,看起来倒也甚是滑稽。
子晟同云珂自云府回到晟王府后,子晟同云珂大概说了今日子攸的事情,今日子攸一行人会留宿在此,云珂起身告退后便去给子攸安排房间,明泽和归安的房间还是五年前的地方,他们离开王府入宫后,管家曾经请示子晟是否要将这院子重新收整,子晟那时说留着吧,说不了那天就又回来了,还省的再准备了,管家始终记得子晟那时的神色中的歉疚,自此之后,那小院虽无人居住,隔段时间也有下人去打扫,院中的花草摆设,屋中的陈设装点同过去一模一样,未改变分毫,云珂亲自将子攸的住所安排好之后,便去前厅同子晟一同等子攸一行人。
“公子可要用些茶点,晚间在父亲处也未吃多少。”
“不用了,你早些去休息吧,估计子攸回来也该丑时了。”
“公子怎会懂这后宅之事,后日大军就将回都,公子明日想必也是事务繁忙,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我怕我现在去睡了,子攸一会回来直接把整个王府的人都给叫醒了,如此,你我一起等就好了,坐下吧”
“是。”
夜风渐凉,云珂穿的单薄,还是坐在外侧风口处,子晟看到后默默的将身上的外袍脱下给了云珂,然后换了位置帮云珂堵风,虽未有任何的言语,但这些细微之处的改变远比千言万语更加重要暖心,云珂看着身旁的男子,那硬挺的侧颜,精致的眉眼向来都动人心魄,云珂默默的将那还存在着眼前人余温和味道外袍披到身上。
“珂儿,睿儿最近如何了。”
“课业上完成的都不错,可是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妾身明日便安排。”云珂被突然说话的子晟吓了一跳,还问到了平时不甚关心的子睿,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别紧张,我就是问问,你将他教的很好,是我这个父亲当的不够称职。”
“公子事务繁杂,睿儿都是明白的,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云珂对子睿从小便给予厚望,也对其悉心培养,今日子晟也不知为何,竟然不同于往日开始关心自己,还问了许多关于子睿的事情。
“今日在云府我教导他和云现射箭,突然意识到我从未关心过他,生活,学业,都没有。”空气又是一阵的静默,不同于之前的怡然自得,此时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正是因为子晟说的尽是事实,倒让云珂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待到将北方战事处理结束,每隔几日我便亲自教导查看睿儿的学业,你也知道我在武学上没有什么天赋,也就射箭好些,有时间我会帮他找些老师的,我看他对武道极感兴趣。”
“妾身代睿儿谢过王爷。”
两人又谈了些闲事,快到丑时了,子攸一行人到了王府,子晟原是想同子攸回来之后会同自己争吵,岂料子攸在车中直接睡着了,这一晚上的等待算是白白浪费了却也是无可奈何,云珂看着子晟一脸的绝望淡淡笑着,便带着杏林把子攸送到了准备好的房间里。
明泽和归安独自去了许久之前住过的小院,经年未有人烟,虽是打扫的极为干净,屋中的熏香也燃了许久,但仍然可以感觉到空气中那冷淡的尘土味道,陌生气息,明泽将房间里的一丝一寸看了遍,除了那花瓶中插的木芙蓉,此时换成了海棠,那花骨朵上点点的水珠倒是让这房间多了不少的生机,与自己离开前一模一样,脚步轻移,指尖轻抚,心思流转,敲门声传来,明泽收回心思打开房门不出所料是归安,从前的归安进明泽房门从来都不会敲门,向来是直接进去,五年时间也改变了这个习惯。
夜风习习,过往悠悠,在这静谧的深夜有多少的不眠人,不归人。
“明泽,你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你呢。”
“我吧,想和你再比一场,想上次我们比试还是五年前,这些天你天天弹琴,我可是天天练武的,你到时候可别输得太惨了。”
“那我们现在去比一场,如何。”
“奉陪到底。”
两人避开眼线离开王府去距离王府最近的一处庄园,自话落的那一刻起,二人的比试便已经开始了,一路之上,轻功完全施展,此技之上倒是归安更胜一筹,夜风袭来,一片樱花落下,两人随手拿起树枝便开始打斗,漫天的樱花瓣在两人身旁飞舞,两个人成了交织的影子,难分彼此,也难分胜负,待二人打斗结束,满地竟是花瓣,两人直接呈大字在地上躺着,归安便罢了,谁能想到明泽也会做出如此有失风雅的行为。
“痛快,真痛快。”归安一个人大喊大叫,明泽在一边扭头看着。
“明泽,是你进不了,还是我退步了啊,怎么还是打不过,不过刚刚是我先到的,说起来还是我赢了。”
“的确是好久没有这般畅快了,不过明日守林人看到这满地的花瓣,你我二人又不知道要被记恨多久了。”
“记恨就记恨,他又不是你我的对手,可惜今日时间有些晚了,不然我们就去城外把小时候埋的酒挖出来。”
“我们也该回去了。”
“行吧,走了,这次看谁先到。”
在晟王府的五年时光于他们来说将是深刻的回忆。